一整个大屏幕上放映着几百个小画面，每一个小画面里都放映着从不同角度看到的大型作战的场景，每一个画面都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地上躺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
下面坐着的那五十三个代表原本那不屑一顾的表情大多都变成了害怕、恐惧，显然没有想到他们能够真的看到战斗场面。或许在这之前，他们根本就以为林荣只不过是想吓唬一下他们，或者好言好语的让他们不要再传播不利于特别作战课的言论，总之就是想要挽回特别作战课的形象罢了。
可当他们真的坐下，看到了这些场面，却发现这些画面早就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接受程度，就算是站在周围的一些中级作战员，或许也没有真正看到过月人吃人的样子，也只有高级作战员，或者某些A级组的成员才会这么直接地看到月人生啃人类。
其中一个画面是在大屏幕的正中央，让所有人不得不看到。在那个车间里，某个放着特殊机器的房间里，月人正在利用这个机器切割着一个全身被血染红的人，为了击退一个害怕到全身发抖却不得不上前的特别作战员，他直接从机器上趴着的那个人身上扯下了一条腿，甩向了那个特别作战员。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无数个有着残肢器官的，或是播放着月人如何残忍对待特别作战员的画面，这些画面无一都在告诉所有人，这场战斗是多么惨烈。
“呕。”
台下坐着的其中一个男人吐了出来，一不小心就吐到了前一个人的身上。前面的那个人转过头，愤怒地看着这个正在呕吐的男人，可他却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因为台上的林荣正也在看着他的身后。
“哎呀，各位不像我们作战员，天天都和这些月人打交道，一下子看到这些东西一定觉得很恶心吧。”林荣面上带着歉意说道，“可既然各位觉得特别作战课没有必要存在，那就得好好习惯一下这样的场面。”
莫凡看着台上的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并不觉得让这些普通人看到这些能够有什么好处。现在这五十三个人可能觉得很恶心，可能会突然一下觉得特别作战课是多么重要，可是既然他们已经被聚集到了这里，难道林荣也真的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他们不要乱说话吗？况且，下面坐着的这些人真的就只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她小时候住在扶京城，那里的政治情况其实比临碑城来得更加复杂，除了京都的十二个家族，还有更多的其他家族，因此她也看到过很多大家族之间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争来争去，或许只是为了一个很无聊的理由或者东西。坐着的这些人，大概也只有吐了的这个人是真的只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其他的人虽然很害怕，但是他们显然对西五区正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并不感到惊讶和陌生。
屏幕上的某个画面里，两个身上带着不少伤的人从一栋楼的三层跳了出来，其中那个戴着兜帽的人一瘸一拐的，而另一个身上绑了很多东西的人背面的衣服也几乎都破了。两个人互相扶着对方，用他们能够用的最快的速度躲避着从后面楼里送出来的子弹。
莫凡眯着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两个人，在确认那个兜帽袍子是不是眼熟的样子后，便也就知道了这两个人的身份，正是于泽和赵立成。
就在他们跳出来后没有多久，那栋楼里又出来了三个月人追着拦截他们，看那些月人的动作，主要是冲着于泽去的，好像是想要从他身上抢什么东西似的。
林荣似乎也看到了这个画面，他很快就对准了话筒说道：“进击组，办公楼和宿舍楼之间有两个潜入组成员，请掩护他们从后门离开。”
大概是因为林荣亲自下的命令，现场在附近的进击组的人立刻转移了自己的目标，从几个人对付一个月人，变成了将月人丢给在场最强的那个人，其他人转而去掩护于泽和赵立成，本来他们留在外面继续和月人战斗就是为了有人从里面出来从而帮助他们的。
在有了助力的情况下，于泽和赵立成似乎稍微轻松了一些，他们自身的情况不用多说，受的伤都是肉眼能够看到的，想要对付三个出来拦住他们的月人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莫凡看到他们不用再耗费力气去想怎么从月人手上跑出来，也安心了不少，虽然她只是看着，但毕竟是自己同组的组员，赵立成又和她已经共事了一年，多少还是会担心的，而且她也私心上的希望这两个人可以好好地出来。
她盯着屏幕上两个人的动线，从一个画面进入另一个画面。他们就这样出现在了差不多五六个画面里，顺利地往外。可才刚放心了没多久，就是快要到后门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又窜出来了十个月人。
十个月人，而且还是这一期间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没有耗费过一丝体力的月人，想要弄死两个受伤的特别作战员，这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吗。
屏幕外的他莫凡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那是个月人里的一个张合着嘴巴，似乎在说些什么。而于泽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又或者说，是抱住了自己胸前凸起的那个a4形状。
也不知是不是这会议大厅里太热了，莫凡的鬓角流下了几滴汗水。
“不用紧张。”一旁的萧廷浩轻声说道，“他们两个的话，死不了。”
他这么一说，莫凡被吓得心里颤了颤，反而又滴下了几滴汗。
她一直都这么觉得，萧廷浩是一个瘆人的人，他刚才说的就好像他一直在看着她，一直在用某种方式读着她的想法，而她也觉得，他确实一直在用他的方式注视着她，尤其是那次Q版企鹅的事件之后。
她不喜欢萧廷浩，更不喜欢他身上那种气息。
“谁死他们两个都死不了，越是这种时候，这两个人越是能活下来。”萧廷浩又说道。
就像是为了验证他说的话，屏幕里的于泽和赵立成果然动了起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各种各样的暗器朝围着他们的十个月人丢了过去。
其中的一些东西在掉到地上后生起了一些烟雾，不仅遮住了月人的视线，也遮住了无人机的视线，让在会议厅这边的人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这时，外围组的特别作战员显然也收到了指令，派出了两组的人进入这充满了烟雾的画面，挥舞起自己手上的武器来帮助他们脱离困境，。
不过这两组的人好像并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场，因为在他们到的时候，这十个月人似乎就已经有些不对。莫凡看不出他们到底怎么了，但她从这十个月人缓慢的，跟乌龟似的反应能感觉得到，应该是于泽和赵立成扔出去的东西上面涂了什么，或者是这个烟雾里有什么特殊的成分。
他们终于离开了这个战场，可是这场作战却还没有结束。
作战的目的是为了清剿整个工厂的月人，是为了胜利，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在近乎去了两千个特别作战员的情况下，特别作战课却一点没有占上风，他们被西山月设置的各种机关还有放置的各种机器人玩儿的十分狼狈，而真正出现了的月人也不过就三百个左右。
一个中级组的特别作战员，厉害的可以单挑A级甚至是S级的月人，差的可能需要两三个人合作才能抓捕一个C级月人。这次去的特别作战员大多都是低级作战员，然后就是B级组的特别作战员，A级组的人都还在执行保护家族成员的任务所以不能参加，而高级组的成员有一部分现在都聚集在这个没有战斗的会议厅里，另一部分也在执行着其他重要的，或是机密的任务。
梅丽莎和高藤雄一这样能够一个人对付S级作战员的B级组作战员，放眼整个特别作战课其实也就他们两个而已。萧廷均应该也可以算一个，但他人并不在现场，其他的，都是昨天死在工厂的高藤雄一组成员，高藤雄一因为受了伤，现在只能躺在监控车里，也就是说，现在西五区能够单独挑大梁的只有梅丽莎。
低级作战员的子弹都是普通子弹，遇到普通月人有点用，可是遇到了有等级的月人，那就是去拖后腿。
大型作战本身对特别作战课是有利的，可是这样的安排，却好像让特别作战课面临着百分百的败局。
她在大屏幕上来回扫着，试图在上面寻找到其他熟悉的身影，终于算是找到了某个乱七八糟的画面里的三个人。邹茜正在和一个短发女人打着，能够单独挑大梁的梅丽莎也在挥着大剪刀和... 简都齐打着，吉野自然是在旁边处理着其他人不去打扰梅丽莎的兴致。
屏幕里的简都齐虽然戴着面具，但莫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他的那件衣服标志性的，画着兰花图案的衣服好像一直就穿在身上。
她倒是从来没有想到简都齐居然是那么能打的一个人，居然和梅丽莎战斗了挺长的一段时间还能继续站着，只不过她看着梅丽莎的动作，倒也没有真的想要把简都齐剪了的意思，更像是在玩儿。
与此同时，林荣也正看着屏幕，盯着上面的某一块区域。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类似花火一样的东西，就在那花火放出来的同时，他下达了下一个指令，那就是让后备组的四百个人进入战场，只剩一百个人留在外面。
这个指令下达以后，整个的局势好像一下子就改变了，尤其是那些在室内的月人，好像因为多了那么几个特别作战员，就有些撑不住的样子，只有外面的那些月人好像还势如破竹，一个能打十个，大概是因为能够直接接触月光的缘故吧。
大屏幕上的几个小画面突然变暗，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画面直接变成了信号不要的样子，或者干脆全黑，只是过了没多久，它们又亮了起来。
莫凡一直盯着梅丽莎她们的那块小屏幕，那里并没有经历突然黑屏的情况，只是一直在播放着她们打斗的样子。
月人终于落了下风，作战也终于到了最后的环节，所有停留在外面的作战员都涌了进去，将在室外的月人一一杀了或者抓捕起来，然而室内的月人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少了大概四分之三，只留下了本就奄奄一息的那四分之一。
“诸位觉得如何？”林荣看到一切都尘埃落定，转过头问向坐在下面的那五十三个人。
“林荣！你有本事把刚才黑屏的那些画面都放给我们看！”一个穿戴整齐，戴着珍珠首饰的，差不多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指着林荣大声呵斥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动了什么手脚？要么就是后面的画面都是你准备好的，要么就是你早就跟月人串通好了！”
“没错，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瞎，月人一下子少了那么多，而且还多了那么多死了的作战员，明明就是跑了！为什么你一让外围组的人进去他们就跑了，你们顾家，你们新派和西山月早就串通好了！”另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也跟着说道。
莫凡看向林荣，好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可林荣并没有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继续说着关于作战的事情：“这次我们一共牺牲了七百三十六位作战员，其中，中级作战员五百八十一人，低级作战员一百五十五人。伤四百三十三人，其中中级作战员二百八十八人，低级作战员一百四十五人。是不错的成绩，比上次伤亡人数比例少了一些。”
“林荣！”女人一把拍在椅子的扶手上，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气愤，她站起来说道，“这个数字，你敢不敢说你和西山月没有串通，死了五百八十一个中级，却只死了一百多个低级，如果不是你的安排，怎么会死那么多中级？”
林荣笑了笑，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吐得脸都白了的人，随便招了两个人把这个年轻人带了出去，既然是个无关的人那就让他好好去躺几天，把该忘的事情都忘掉，就算不是，那也只当他运气好吧。
“中级作战员挺身站在那些无法真正与月人战斗的低级作战员身前，有什么问题吗？”他看着女人问道。
“哼。”女人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谁挡在谁身前，我们都没有瞎，那些月人故意越过低级攻击中级，我们都看到了。”
“那怎么是我和西山月串通呢？”
“这里站着一圈的人我们都认识，你为什么要特意把他们留下来的意思难道我们会猜不到？林荣，我劝你和新派的那些人不要把我们当傻子。”
“哦，都认识啊。”林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有什么可装的，你装了我们就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你等着吧，这么大的事京都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年轻人也都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上报的，我倒要看看你接下来还怎么嚣张。”
说完，这女人和其他大约三十几个人都要站起来离开这里，却没想到刚走到大门口，几个特别作战员就将他们拦在了里面。
听他们的这么一番对话，显然至少这三十几个人一定就是京都的人，而这女人一定是有些什么身份的，否则她也不会指着林荣对着干。只不过台下还坐着十几个人，这些人看起来并没有这三十几个人那么激动，但也依旧有愤怒的神情。
这次死伤率是百分之六十二左右，而上一次是百分之七十，但上一次死伤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低级作战员，像莫凡这样，一整个班都死了的还不少，这个女人拿中级作战员的死伤人数说事，那一定就是这些人对京都来说比较重要了。
也是啊，莫凡自己也记得，她去年坐在监控车里的时候，不止一次的看见那些中级作战员将低级作战员当作肉盾，让低级作战员来替他们受伤害，这也是她之前为什么想要参加，只不过没能去成而已。
不过这次死的都是中级作战员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给莫凡解气了不少。
“林课长，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说法。”坐着的十几个人中，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说道，“就像刚才这位女士说的，您装傻是没有用的，这里并没有别人。顾家和月人的事情我相信您也知道并非无中生有，而这一次中级作战员的死伤人数已经触碰了京都的底线，所以还是希望您可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个年轻的女人并不似刚才那个女人一般剑拔弩张，但却也并不掩饰眼中的怒气，直直的盯着站在台上的林荣。
林荣看着她，突然笑了几声：“哈哈哈，几位都说京都，可是京都和你们是谁那么关系？你们只不过是散播谣言，挑起民众情绪的有心人而已。”
“你是什么意思？”衬衫男人说道。
“我很好奇，诸位认不认识对方？既然诸位说京都，那诸位是京都哪家的哪派的？污蔑特别作战课，污蔑新派，污蔑顾家，诸位说的京都可知道诸位在做的事？”
莫凡心里一惊，林荣居然这么直白吗，如果这群人真就是京都的，那他现在确实很嚣张啊，居然已经开始把这件事往家族之间的斗争上面引了，挑拨离间啊，京都其他的家族知道了，岂不是在顾家回来之后就把他往死里搞嘛。
她低下头，想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顺便心里骂几次管理组，为什么这次不让她去西五区，偏偏要她在这种地方。
这五十二个人没有一个回答了林荣的问题，或许是他们知道，如果回答了，或者没有回答好的话，他们所属的那个家族就会在顾家走之前被新派盯上。再怎么说，这个国家都在顾家的管理下度过了将近九十年的历史，他们不想在最后一年的时候惹上麻烦。
除此之外，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他们并不是明面上的属于京都管辖或者和京都有关系的人，换而言之就是，他们和林娟还有许芬一样，有着一个表面的身份和工作，而他们究竟是在临碑城做什么的，其实没有人知道，除了他们自己。
这样的人，如果想要把家族拿出来挡在前面，那个家族也不会认。
这样的人，如果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除了和他们有密切关系的人，就像林娟那样，而如果他们的家人并不在临碑城，那他们也就会是失联了而已。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林娟要把莫凡和莫伊带来临碑城的原因，为了让他们不要在扶京城为了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一直等着。
想到这里，莫凡突然抬起头，看着在会议厅内的这五十二个人，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如果真的要放他们走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多特别作战员等在这里啊。
这些人显然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家族，就算这些人里没有新派的人，那也还有七个家族，五十几个人分七个家族，每个家族也就那几个而已。更何况除了京都的十二个家族，扶京城的一些站了队的家族也有可能派人来到临碑城，而每一个家族也不可能只有几个这样顶着另一个身份的人，只不过少了三四个根本就不会让他们觉得有什么问题，最多不过是暴露了，完蛋了，再派几个人去就是了。
莫凡的心脏“砰砰”跳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一般，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好像已经看到了这五十二个人血溅当场的画面。
原来家族之间居然还能那么刺激吗。
就在这时，几个作战员带着一群看着十分年轻的月人从那站着的三十几个人面前走了进来。他们每一个人都看着很瘦弱，就好像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一样。
他们其中的有一些紧紧地用贪婪的眼神盯着周围的人类看，有一些害怕地和旁边的同伴抱在一起，还有一些面带着严肃的表情，狠狠看向了林荣的方向。
在这群年轻月人的中间，莫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官冉。
上官冉今年二十四岁，和周围十几岁的那些月人有些格格不入。她长得比较小，也显得年轻一些，莫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她也才被选中，但她却也似乎和在其他方面也和其他那些月人稍微不一样一些，她好像看起来并没有其他那些人那么虚弱。
林荣等到这批月人全部都进来，他才开口说道：“诸位请看，这都是我们月人观察所最年轻的孩子。”
“林荣你想干什么？”那三十几岁的女人看到这个阵仗，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年轻的孩子们总爱玩一些游戏，他们最近在玩一个比谁更能忍的游戏，就是比谁能不吃东西的日子更多，最厉害的那个就能成为他们中间的孩子王。哈哈哈，月人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嘛，都喜欢做那个能够指挥别人的人。”
年轻的女人和其他十几个人终于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们都从身上拿出了属于自己的武器，对准了林荣。
特别作战员在进入特别作战课之后都会注射特殊的药剂来增加他们的体制和身体素质，林荣也不例外，面对普通的人类，他根本不需要认真。不过，他倒是想要活动活动手脚，只是可惜下面站着的那些年轻作战员们并不会让他有机会动手。
这十几个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制服，甚至根本就没能让他们挥出完整的一刀，而那三十几个没有武器的人虽然并没有他们那么强的抵抗能力，却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快就屈服在林荣的脚下。他们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将那个穿戴整齐的女人围在了中间，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特别作战员和月人，坚决不让他们任何一个靠近她。
“林荣，你以为我们都死在这里，你就会没事了吗？你错了，你这里的这一群人未必就都是干净的，而我就算死在这里，我的儿子也会替我查清楚发生了什么，来找你，你最终的下场也是一样的。”
女人镇定地说道，似乎早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她笑着看着林荣，胸有成竹，似乎已经看到了林荣生命的结局，看到他躺在地上不甘心地瞪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人，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朝着这一圈特别作战员的某个角落撇了一眼，就又将视线放回了林荣的身上。
一颗棋子也可以随时变成棋手，人，始终不是真正的棋子。
“孩子们，饿了吧，饿了就吃吧。”林荣蹲下来，笑呵呵地在台上看着眼前的这群年轻月人，他说道：“看，这些都是你们的晚饭，游戏嘛，不需要那么认真。”
一部分的月人们听到了林荣说的话，立马就像摆脱了束缚一样，冲着那五十二个人冲了过去。
特别作战员退开，将会议厅的大门关了起来，他们就像一座座冷漠的雕像，看着眼前这群无助的同类在天敌的啃食下失去生命。
听着刺啦的撕扯声，清脆的断骨声，之前大屏幕上的那一个个画面就好像在这里重现了一般。
上官冉无助的看着周围，她不想要看到这样的场面，她也不想吃人，她只想呆在月人观察所里敲鼓，和朋友一起继续演奏。
她发现了角落里的莫凡，她看着莫凡，想要问问她该怎么办才好，可是她看到想要过来帮她的莫凡被旁边的一个男人拉住了，她就知道莫凡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特别作战员而已。就算之前帮了她再多，就算之前如何给她那些离开的方案，就算能够给她的家人一个躲避的去处，莫凡也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特别作战员，面对这个特别作战课的课长，她也只能在那里看着。
鲜血溅到上官冉的衣服上，她往后退了一步，却差点要撞到站在她身后的特别作战员。
她面前蹲着的那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吃得很高兴，这些孩子已经饿了五天了，她庆幸她的队长是黎明，是黎家人，是那个京都的黎家人，所以她才不用像这些孩子一样。
“姐姐，你怎么不吃？”那孩子用他最清澈的眼睛看着上官冉，问道。
“我... ”她想说她不饿，但她不敢，她的队长是黎家人，她不是，她不知道如果说她不饿会怎样，所以她只能说，“我吃的。”
“你放开我。”莫凡一脸怒气冲着萧廷浩说道，可她却不敢喊得太大声。
她看到上官冉慢慢蹲下来，不得不从一个已经死透了的人身上随便抓下来了一块肉，闭上眼睛无视手上的鲜血，颤抖着在那上面咬下了一口。
不能这样啊，怎么能让这个从来不会去捕猎，从来都不会敢杀人的上官冉做这样的事呢。
不知道为什么，莫凡的眼前突然开始变得模糊，就好像有一团水糊在她的眼睛里。
一颗泪滴滑了下来，她咬着牙，却也不敢真的踏出去，萧廷浩的那只手也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能够懦弱的理由。
她僵硬的将头转向了林荣，她的眼里有和那五十二个人一样的愤怒。
她好像看到了林娟和莫田哲，好像从眼前这些要失去生息的人身上看到了那些她从来都不曾看到过的，发生在林娟和莫田哲身上的事。
她知道啊，她其实从来都知道啊，就算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她也知道啊。她知道为什么在扶京城的时候两个人从来没有时间陪她，也知道为什么林娟要离开扶京城，林娟不正和这些人一样吗。
月人，月人真的重要吗？月人在那些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世界的人眼里，不也只是工具吗？
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为了林娟，为了刚才看了她一眼的那个中年女人，为了上官冉，为了所有人，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