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坐在电脑面前神游的时候,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我拿起手机看,是我大学时期的室友苏云曦发来的消息:“我下周就回国来过年了,思思也要回成都,你下周末有时间吗?我们四个一起聚一下吧。”
我连忙回复:“好啊,我周末都有时间。”
苏云曦、李思琴、穆清晨和我大学四年都住在同一个寝室。我们第一次见面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我们四个人来自四个不同的专业:苏云曦是学物理的,李思琴是学心理学的,穆清晨的专业是生物,而我是数学专业的。
我们本以为这是学校想让我们了解不同的专业,所以每个宿舍都是像这样不同专业混杂在一起的。
直到开学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别的宿舍里都是相同专业的人,而且她们还都是同班同学。
而我们几个大概是各个学院分完宿舍之后剩下来的人,所以不同专业的我们被分到了同一个寝室。
然而这却为我带来的一些苦恼。我本就不擅长与其他人沟通,又不跟任何同班同学住在一个宿舍里,这导致我在数学系里几乎没有什么熟悉的朋友。
看着同班同学都结伴上下课,一起去吃饭,而我却只能孤零零地在学校里行走。虽然我跟宿舍里的人关系很好,可是大家毕竟身处不同的学院,平时上课的地方有一定距离,上下课的时间也不一样,没法结伴同行。
不过其他宿舍的人知道我们寝室的情况后,都十分羡慕。她们觉得我们可以轻松地认识其他专业的人,了解到不同专业的信息,看看别的专业的人平时都在做什么。若是以后想转专业,也好有个参考。
不过大一的这一年,我们四个人没有一个想要转专业。大抵是因为大一与专业课无关的必修课比较多,而且专业课也没有很深入、很难,所以大一这一年,我们对于自己的选择还算满意。当然,这只是从我的角度来看。
到了大学第二年,寝室里四个人的发展方向便有了不同。我们一致认为,最顺心遂意的就是苏云曦,她钟情于物理,对于天体物理尤为感兴趣,从大二开始就计划着毕业之后要去读博,继续研究宇宙的奥秘。
喜欢的事情恰巧就是自己的专业,想做的事情能够获得家人和社会的一致认可,这样的人生就是我眼中最幸运的存在。
而穆清晨虽然不像小曦那样热爱自己的专业,却也是早早就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她从小就喜欢武术,上中学时就经常在网上搜索各种武术招式,自己在家偷偷练习。到了大学就参加了学校里的武术社团,还成为了社长,参加过不少比赛,拿过一些小奖项。
她当时唯一的烦恼就是,不知道自己毕业了之后是该找份稳定的工作,然后在业余时间练武术,还是抛开一切,专注于武术。不过这个烦恼并没有特别困扰当时还在大二的她,所以她平时看起来总是乐呵呵的,就像是清晨刚出生的太阳,有十足的动力。
而李思琴和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李思琴是一个很愿意观察别人的想法和行为的人,因而选择了心理学作为专业。可是,随着专业课的慢慢深入,她反倒有些迷茫。
她本以为心理学是个偏人文的专业,没想到心理学的理论性很强,这跟她的想象有些偏差。她因此开始困惑,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她对很多事物都有些兴趣,比如说看书、弹钢琴、画画等等,可是却没有哪一项是她特别擅长的。
不过李思琴至少还对自己喜欢什么有个大致的概念,顺着自己模糊的喜好挑选了自己的专业。而我学数学的原因就离“喜欢”这两个字更远了。
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没有什么特别钟意的专业。父母觉得既然我数学成绩还不错,不如大学就选个跟算数有关的专业,像是金融、会计、统计、计算机之类的。可是这些方向我哪个都不感兴趣。
后来我参考了老师的意见,选择了数学专业。因为数学是所有理科的基础,所以就业面很广,往哪个方向走都不太费力,很适合我这种还没决定自己未来方向的人。
大一的数学课还不算太难,我努力学学、把所有例题都背下来,就能考个还不错的成绩,我也因此错误地认为我喜欢数学。可是到了大二,随着所学知识的难度增加,我有些力不从心。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其实并不喜欢数学,我之所以对它不反感,完全是因为解出一道题能够给我带来很大的成就感。可是随着题目慢慢变难,我很难再获得成就感,我也因此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未真正喜欢过数学。
这样想法迥异的四人住在同一个宿舍里,平时很难找到什么共同语言,所以我们的聊天内容大多是关于自己最近听说过的有趣的事情。
“太阳大约还有五十亿年的寿命,等到它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就会开始膨胀,大概会一直膨胀到我们地球的位置,然后开始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一颗白矮星。也就是说,等到五十亿年之后,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登日了!”
听着苏云曦开玩笑地讲述物理知识,当时还在读大二的我开始思考:既然五十亿年之后,连地球、太阳都不复存在,那么渺小的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的?
有人说,人生的意义就在于能够帮助别人、造福人类、在历史中留下印记,可是人类早晚有一天会消失,带着我们历史的地球也会消失,那么我们活着还有意义吗?
从那时起,我变得开始厌倦生活、厌倦学习、厌倦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既然整个世界的存在都没有意义,那又为什么要一刻不停地运转下去呢?
我开始感觉自己的人生无聊至极,完全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