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门声起,左方城忽然睁眼,长长呼一口气。一觉醒来,他的精神恢复了许多。
左方城走出,打开房门,见一人笑着走进屋里。
来人恭敬道:“阁下可是左方城?”
左方城道:“正是左某。银两与任务留下,人可以走了!”
那人一听,倒也知趣,立马探入怀里掏出银两与纸条递上,便告辞离去。
夜里,左方城依照纸条上的信息,来到了一户民舍外头。
他纵身跃上了高处,见民舍院里一个美妇正带着孩童玩耍。烛光中,那孩童模样颇为白嫩。这时,一个相貌甚是丑陋的汉子走过,那孩童叫了一声爹爹。看来这孩童的样貌竟是遗传了他娘亲。
左方城刺杀的目标便是这个汉子。
他见美妇与孩童进了内堂,便纵身跃下,一爪刺入汉子胸膛,那汉子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下。
左方城完成了刺杀任务,正要离开,刚一转身,忽地想起了什么,转回身来,俯下身子,向那大汉问道:“你有什么感觉?”
那大汉胸前鲜血直冒,惊恐道:“痛!好痛!”
左方城听言,知道当然很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问,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美妇慌乱步入院里,见那大汉丧命,惊叫道:“死了!真的死了!”
正在这时,院门突然开了,走进一个人来。只见来人衣着华丽,样貌白嫩英俊,倒是和方才那个孩童有几分相像。
来人道:“张大强终于死了!”说完,连忙走近美妇,一把拦腰抱起,贼笑道:“红颜,这下你和孩子都属于我的了。”
红颜嗲声嗲气道:“魏公子,都怪你!这么迟才出手,可苦了奴家和狗儿了。”
魏公子哼了一声,道:“这个张大强取的什么名字,狗儿狗儿的,实在难听至极!赶明儿,我给咱们的孩子重新取个好名。”
红颜媚笑道:“好,都听你的。”说完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接下来怎么做?”
魏公子道:“先办个丧事掩人耳目,过几日我再来接你们娘儿俩。”
红颜欣然答应,扑入魏公子怀里。
左方城一番腾跃,在家门口翻身落下,还未开门,忽听背后有人语道:“左施主,今夜可好?”
左方城心底一寒,转身道:“老和尚,你又要做什么?难道还要折断左某的右臂不成?”
施慧举着巨钟,面目慈和,说道:“今晚你又杀了一人,贫僧折断你的右臂也未尝不可。”
左方城一惊,不自主地退了一步,却不慌反笑道:“你不是要阻止我杀人吗?我不是照样又杀了一人?”
左方城哈哈一笑,接着道:“就算你再折断我一臂,我还是会杀人,而且还会杀的更多。除非,你杀了我!”
施慧竟不答话,问道:“左施主,今晚你又杀了一人,感觉如何?”
左方城得意道:“左某实在没什么感觉,不过左某倒是问了被杀之人,他说很痛很痛!”
施慧闪身上前,一把捏住左方城手臂伤处,问道:“是这样的痛吗?”
左方城“啊”的一声痛呼,道:“痛!好痛!”
施慧依旧那般慈和,笑道:“感觉如何?”
左方城额头已然冒汗,连忙道:“当然很痛啊!”
施慧笑道:“那就再痛一些!”说着手上劲力又加了一分。
左方城登时一声惨呼,叫道:“臭和尚!放手!快放手啊!”
施慧端正脸色,道:“这番疼痛,左施主也该深入心底了。”言罢,纵身离去。
第二日,黑夜刚刚转明。
数声佛钟声响起,左方城惊醒,坐起身来,听见屋上有人念经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他气冲冲的下了床,入了院里。
施慧见了左方城,笑道:“左施主,早啊!”
左方城见施慧与昨日一样盘膝坐于屋顶,叫道:“臭和尚!你奶奶的!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怎么能老是这般扰人清静呢?你的慈悲被狗吃了吗?”
施慧哈哈长笑,道:“左施主说出如此污言秽语,不怕嘴角生疮吗?”
左方城右手指去,气道:“你这和尚竟然诅咒我!你才嘴角生疮呢!”
施慧猝然问道:“左施主,可愿放下屠刀?”
左方城叫嚷着道:“什么放下屠刀?我为何要放下屠刀?”
施慧叹息摇头,缓缓闭目,继续念起经来。
左方城不再管他,回到床上,塞耳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左方城醒来,见屋里一片漆黑,方知竟然一觉睡到了夜里。
他挑灯走出,收了门上挂着的一只袋子,取出了袋里的碎银与一张纸条。
左方城借着灯火瞧了瞧字迹,缓缓点头。
扬州城里有家客店,名叫迎客斋。这时,正有个伙计站在那家客店门中东张西望,似是在盼着什么。
堂内有人呼道:“金来也,你在那里瞅什么?又想偷懒吗?还不快来招呼客人!”
金来也斜眼看了掌柜的一眼,暗地里骂了一声,接着乖乖回到堂内上酒上菜。
掌柜的看了看金来也,摇了摇头,便继续翻看账本。这时,他眼角余光忽见一人径直向他走来,抬眼一看,只见来人一身黑衣,身材矮小,模样尖嘴猴腮的。来者毕竟是客,他不敢怠慢,当即恭敬笑道:“这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来人正是左方城。
只听他道:“我来问个路。”
掌柜道:“不知客官要去哪里?”
左方城道:“请问,黄泉路怎么走?”
掌柜的一听,惊愕道:“这……这黄泉路我又怎会知道?客官您说笑了。”
左方城走近,附耳道:“你若去了,不就知道路了?”
掌柜的大惊失色,突然见铁爪刺来,惨呼一声,双手本能的抓了抓左方城臂膀,缓缓倒了下去。
左方城被掌柜的这么一抓,左臂登时痛入骨髓。
他抬眼见堂内众人一阵惊叫骚乱,不便多耽,一个纵身去了。
金来也见掌柜的倒地死去,窃喜一笑,接着哭喊着奔去。 他面容悲戚,看上去要多悲痛就有多悲痛。
这迎客斋是扬州富商陈翁的产业,其掌柜名唤吴命,在迎客斋里已经当了二十年的掌柜。而金来也是这迎客斋的伙计,因吴命在其上头,他辛劳了二十年依旧是个伙计,始终成不了这一店之主,加之金来也平素里干活偷懒耍滑,少不了吴命的骂,因而早已怀恨在心,欲除之泄私愤、霸其位。如今,这吴命真的没了命,那这掌柜的位置无疑便属金来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