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宏运石头城门前鼓乐齐鸣，气球升空，龙山煤矿置换宏运奇石城签字仪式在这里隆重举行。
于海平身着西服，兴奋地宣布：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今天我有幸见证了龙城市两大实力集团的资产置换活动。龙城宏运奇石城的地产及藏石评估总值一亿两千万元，龙山煤矿评估总价格一亿四千万元。双方自愿以找差价的方式置换。下面，有请宏运公司董事长钱如意先生、天创集团总经理金贵先生代表置换双方签字。”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钱如意和金疤瘌微笑着走上前，在签字台上签字、握手、合影。姜美祺等记者的镁光灯不断地闪着，围观的群众议论着。
两家公司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资产置换，让业内人士百思不得其解。
钱如意想的是换个钱模子，还能控制李明鑫；张半仙想的是把废弃矿出了手，制造钱李二人的矛盾。
双方皆大欢喜，自然快速成交。
紧接着，新的矛盾产生了。
这边签字的字迹尚未干，龙山矿区选煤场上手持棍棒的两伙人已经对峙起来，气氛像待爆的火药筒。
宏运公司的吴寄山和平原公司的大裤裆像两只斗架的公鸡，脸红脖子粗地互相比画着。
吴寄山说：“你们还讲不讲理？从现在开始，龙山煤矿归宏运公司了。”
大裤裆指着吴寄山鼻子：“这你跟我说不着，龙山煤矿一直由我们销售，
规矩不能坏了。以后，还得按过去价保证我们的销售指标。”
吴寄山把大裤裆的手一扒拉：“这还强买强卖了？大裤裆，你听，那边的
鞭炮声、锣鼓声，是我们钱总在和金老板签订合同。你看，这是购买龙山煤矿合同的复印件。”
他拿出两张纸在大裤裆面前得意地晃。
大裤裆傲慢地笑道：“哈哈哈——这玩意儿，我瞅瞅？”
他抢过合同说：“上厕所都不好使，纸硬。”
说着，把合同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吴寄山赶紧捡地上的碎片儿。
大裤裆手一挥：“弟兄们，装车！告诉你们，骂不还口，打，一定要还手！”
吴寄山手握铁锹，一马当先：“我看谁敢！”
大裤裆啪一个大嘴巴打在吴寄山的脸上。
吴寄山捂着半拉脸喊：“你敢打人？”
大裤裆扯着吴寄山的衣领：“打人怎么了，我看你小子是站错了队。你要是站在李哥这一方，你算个汉子。可是，你靠你妹妹的关系站在了钱胖子那一方，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对话？弟兄们，给我打，打死我偿命。”
话音刚落，两伙人就打了起来。
吴寄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抡棍便奔大裤裆而来，大裤裆一棍子打在吴寄山的腿上，吴寄山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处豪华住所，张半仙站在阳台上，一边喂着发财鱼一边向下鸟瞰，这个城市总有一层雾，这是他最喜欢的格调。
金疤瘌匆匆地进了屋报告：“大哥，听说合同还没签完呢，两伙就打起来了。”
张半仙慢悠悠地说：“这就是效果！地产、矿产两块肥肉，打成肉干，然后打成骨头，就自己倒下了。”
金疤瘌伸出大拇指：“大哥，我太佩服你了，独占着娱乐业这块宝地，向
藏石业进军，走得总是那么稳健。”
张半仙平静地说：“疤瘌，你想过没有，现在，我们是把持着娱乐业。这娱乐业听着挺好，其实是吃人家剩的肉渣，是有些部门取财的机器。现在什么能一夜暴富？地产、矿产。所以，地产、矿产才是我们永远的目标。”
金疤瘌说：“是。坐山观虎斗？”
张半仙拳头握得紧紧的：“不，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天赐良机，向地产业进军的时候到了。”
大辽绿都九八八餐室的灯忽明忽暗，钱如意得意地喝着金骏眉，吴寄瑶很
失落地望着壁画。
桌上摆着四个菜，谁也没动。
钱如意色眼迷离地看着吴寄瑶：“寄瑶，吃吧，别犯愁了。你哥被打伤住
院的事儿好办，不就是钱吗？只要是能用钱办成的事儿，在我钱某人这儿就不叫个事儿。明天上财务先支两万，交到医院。现在这医院，治病如烧钱。”
吴寄瑶气愤地说：“怎么就说到钱啦？我哥住院不是钱的问题。”
钱如意直了直身子：“还有比钱重要的事儿吗？我这也是好心办坏事儿
啊！本想给你哥安排个赚钱的差事呢，让他管销售，这还出事了。”
吴寄瑶焦急地说：“我是说，不能饶了打伤他的人！”
钱如意点了下头：“噢，好说，先干三杯。你哥那儿，冤有头债有主，我会和李秃子算账的！”
钱如意边和吴寄瑶碰酒边醉眼蒙眬地把手伸向了吴寄瑶的腰……
这时，餐室门响起敲门声，钱如意的手赶紧缩了回来。
见于海平进来，钱如意怒气冲冲地说：“欺人太甚！于大律，平原公司，有啥办法整治一下啊！”
于海平无奈地说：“钱总，李明鑫从十五岁出来混，在凤城参加过黑社会性质的组织，也是老痞子了，我们和他斗，不如惯着他。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会有人收拾他的。”
钱如意吼道：“人贱有天收，你意思是等着让老天爷收拾他啊？老天爷在哪儿呢？于大律，你给我说说。你的任务是让他们几个进监狱，在那儿给我把牢底坐穿，明白吗？”
于海平诺诺应道：“好，公安正在查找大裤裆呢，把他收了，李秃子也就
老实多了。”钱如意不耐烦地一摆手：“那快去办吧！还等上菜咋的？”
就在钱如意和于海平大发淫威的时候，龙大章和李明乔已经从平原公司经理办公室出来了，李明鑫点头哈腰地送出他俩老远。
龙大章严肃地说：“李明鑫，要是有他的消息，你马上告诉我，不要包庇。”
李明鑫说：“那是，那是……据我所知，好像你们周队负责这个案子。”
龙大章说：“不管谁负责，都不能包庇！”
李明鑫送走龙大章，回到公司经理办公室，打开壁橱，大裤裆从里面满头大汗地爬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明鑫递给他一条毛巾，大裤裆用毛巾擦着汗：“龙大章走了？他要是再坐一会儿，就把我闷死了。”
李明鑫拍拍他的肩：“兄弟，多悬啊！你想进去不？我找人问了，也就判个三年五载的。”
大裤裆一愣：“我？那地方我刚出来……大哥，你是不是在怪我啊？”
李明鑫说：“兄弟，怎么能怪你呢？我得奖励你呢！咱们现在就要立个
棍，给那些想和咱们争煤源的人看看。收拾吴寄山，那是杀鸡给猴看，让钱如意不敢轻易动我。”
大裤裆点头道：“那是，不能惯着他们。”
李明鑫叹口气说：“不过，咋也得有人进去，钱如意那儿盯得紧，指名告你，还要把我也拖进去。”
大裤裆慌了：“李哥，那咋办？”
李明鑫说：“周至祥那儿好说，只要钱儿到位。你不想进去可以，得找个人顶钢（替），再把他家人安排好，用多少钱，我出。刑警大队那儿，我找人。”大裤裆说：“好，按李哥说的办。”
刑警大队副队长室，周至祥一边看案卷一边摆弄着鸡血石雕件。
李明乔进来报告：“周队，打坏吴寄山的嫌疑人前来自首。”
周至祥抬起眼皮：“噢？挺明智啊。他叫什么？”
李明乔说：“他说叫季小军。”
周至祥放下雕件：“带到审讯室，我一会儿去讯问，你准备给他做笔录。”
李明乔答应一声出去了。
周至祥正在换警服，电话响了：
“嗯？李总……你说……又要故伎重演啊？秃子，我可跟你说，受害人家属要是盯着，我也没办法……你办？知道了……看情况吧。”
他放下电话，嘴角上露出一丝浅笑。
晨光照在周至祥疲倦的脸上，他打了个哈欠，在桌子跟前摆弄着手铐。
龙大章进来了：“周队，我听说吴寄山被打伤案，伤害者定成了季小
军？”
周至祥冷着脸子说：“是在问我吗？龙副大队，从组织排名上看，你应该排在我后边吧，怎么想插手我办的案子了？季小军主动投案，所述案情和我们调查的情况一样，所用凶器与法医鉴定的受伤情况吻合……我办案子是不是得向你汇报啊？”
龙大章说：“可是，吴寄山明明看见是一个外号叫大裤裆的人打的。”
周至祥说：“他说啥就是啥啊？”
龙大章说：“干活的人也能证实这一点。”
周至祥不耐烦地说：“季小军打伤吴寄山也有两个证人。”
龙大章说：“是大裤裆的同伙吧，他们已经串通好，能采信吗？”
周至祥抖抖手铐：“大章，现在是我连夜办案！你去抓大裤裆了吧？你要
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这次违规办案，我就不和上边汇报了，可你要自律！”
龙大章说：“谁办案也得尊重事实！我宁可违规，也要把大裤裆捉拿归
案！”
周至祥和龙大章怒目对视了一下，龙大章气愤地向外走去……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煤场子外，龙大章和朱丽雅坐在车里监视着煤场子。
朱丽雅问：“大章，你说大裤裆一定会来？”
龙大章说：“我想会来的吧。他现在认为有人顶罪，自己没事儿了。”
正说着，一辆车驶了过来，直接向煤场子院内开去。
龙大章说：“这就是大裤裆的车，跟上。”
大裤裆的车径直开进了院里，朱丽雅的车在门口被看门人拦住，龙大章只好出示警察证。
正要进屋的大裤裆看见门口的龙大章，撒腿向后门跑去。
龙大章和朱丽雅下车就追，在院后的一片密林里，大裤裆消失了……
吴寄瑶正在家里试衣服，小金子在旁边打量着：“吴姐穿啥啥好看，天生一个衣服架子。”
吴寄瑶高兴地说：“小丫头，就是会说话。”
这时，吴寄瑶电话响了。
“你说你是谁？大裤裆？”
大裤裆说：“是我。”
一听这话，吴寄瑶横眉立目地喊：“你打坏了我大哥？你个混蛋，我和你没完！”
大裤裆说：“别骂了，妹子，是我不对，我管你叫奶奶都行，咱们还是商量点事儿吧。”
吴寄瑶说：“骂你怎么了？我就要把你盯进去！”
大裤裆说：“别呀，我们的人已经进去了。你哥的事儿，我安排，好好治疗，别留下残疾，治好了，我再给他五万元，欠我的三万元也不要了……你看怎么样啊？”
一听这话，吴寄瑶的声音缓了下来：“我……得和我哥商量……考虑考虑吧。”
大裤裆说：“妹子，你同学龙大章那儿，你和他说说？别盯住我不放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这就叫人给你送款去。”
吴寄瑶有气无力地按了电话，想了一下，她又拿起了电话：“大章啊，我哥那事儿先等等吧……有人进监狱，也有人出钱就行了……行了，别找局领导了……多谢你啊！”
小金子听完电话，不无羡慕地说：“吴姐，你现在可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啊！我啥时能混得赶上你呢？就是死也知足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吴寄瑶拿起一件裙子塞在她手里：“小金子，把这件裙子拿去，姐送给你的。”
小金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电话另一端的龙大章郁闷地放下电话，坐在刑警大队办公桌前的阴影里沉思着。
钱如意、李明鑫、金疤瘌、大裤裆、吴寄瑶、姜美祺等人在眼前闪来闪去，他不明白这些人都咋了……
朱丽雅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大章，师傅叫你。”
龙大章来到姜长庚办公室，姜长庚一边看季小军伤害案案卷，一边说：“大章，你坐。我叫你来是想再和你谈谈分工协作的问题。”
龙大章说：“姜局，你说。”
姜长庚放下案卷说：“我们大队两个副队长，过去案件的事儿一直由周至祥负责，暂时还得由他负责；其他方面，比如宣传、事务等由你负责。自然，除了分工，我们还要协作。比如出现重特大案子，就得一起上。但是，小案子实行首问负责制。比如，季小军致吴寄山轻伤的案子，周至祥负责就可以了，你就不用再插手。”
龙大章争辩说：“姜局，这个案子我们也调查了，有顶罪嫌疑……”
姜长庚把案卷推过来，平静地说：“你再看一下笔录，吴寄山已经改口说他也没看清谁打的……”
龙大章像吃了苍蝇一样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这次他找局领导要求重新调查大裤裆伤害一案，又把自己弄得很下不来台。
他回到办公室，把爆炸案和踩踏案的卷宗拿起来反复研究着，他虽然感觉到这宏运和平原两个公司之外有一股力量在起着作用，却找不到这股势力来自何方。
龙大章终于冷静下来，以他现在的处境，别说要找到潜伏在龙城的黑老大，就是捉拿一个街头混子都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