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魏云遥,是一个研究生,学的考古专业。我们来听峤山是为了实习,但我跟丢了队伍,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这儿。我又累又饿,是姓王的一家收留了我,但我没想到他们会把我绑起来,逼我嫁给那个畜生,我不从,他们就把我打了一顿,然后扔进一个土房子里,我喊了一整夜的救命,那些邻居仅有一墙之隔,他们绝对能听到,但是没有一个人来救我。后来我假装认命了,他们把我放了出来,当晚...我就失了身。我没有一日不想着逃跑,后来我找到了机会,但有人看到我了,跟他们去报信,我又被抓了回来。这次,他们把我扒光了还是扔进那个土房子里,我想杀了他们,发了疯的想,没日没夜地想,那天我动了手,但没有成功,被他们用砖砸在头上。”
“我妈妈总跟我说,女孩子要自爱,要自重,要高贵,要优雅,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知道吗?以前总有人夸我漂亮,可我再也不会漂亮了。”
“后来,我成了鬼,杀了那些邻居还有报信的人,又杀了姓王的那个老头,我本来想慢慢折磨死那个畜生,让那个女人亲眼看着他的儿子七窍流血,最后一天一天的腐烂,但我没想到,她能请来一个道士,也就是你。”
这个村里自存在以来就有禁制,普通人是找不到这里来,但如果一个人近来阳气不足,再加上某些巧合的天时地利因素倒也有会误入。楚晚棠并未纠结这个,他沉默了会儿,问道:“洞口的尸体是那些邻居和报信人的?”
“是,”魏云遥承认道:“我把他们杀了之后扔进这个洞里,又引来些野兽,我就是要他们...死无全尸!”
楚晚棠:“他们虽有罪,但罪不至死。”
“我知道,”魏云遥声音微颤:“但我真的好恨好恨......”
楚晚棠还有一疑惑不解,“普通人死后很难直接到厉鬼级别,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魏云遥顿住了,从石棺上跳了下来,走到楚晚棠面前,“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你说。”
魏云遥转身,“过来看。”
楚晚棠走到石棺旁,这才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戏本子上总会写女子从小便倾国倾城,直到见到她,才明白戏本子上写的也不全然是假。小女孩儿穿的是那种古代的白色丝质衣袍,衣衫很是单薄,像是随意裹在身上,锦缎似的黑发垂至腰间,未带分毫装饰。她的眼睛很大很清澈,容易让人想到那种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湖水。面若桃花,口若含丹,一张脸更是精致的不像话。
魏云遥道:“我想在我走后请你照顾她。”
楚晚棠问:“她是谁?”
魏云遥:“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只是一个孩子。”
楚晚棠想着,虽然这女孩儿看起来不像普通人,但左右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她就算是心存邪念,自己也可以把她引到正途。“好,我答应你。”
楚晚棠答应了她的条件,魏云遥履行承诺,“当时他们把我扔在了这个洞的附近,但其实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死,后来下了一场雨,我被淋醒了,我拼命爬到洞里面,我想活下去,但我爬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只有一个石棺,连一根柴火都没有。我爬到石棺旁边,发现里面躺着一个小女孩儿,最后我还是撑不住了,就死在了这儿。”
“我死了之后魂魄离体,可以看清楚周围发生的一切,我看见她醒了过来,然后看向我。我很惊奇,因为她能看见我的魂魄,后来我发现,她不仅能看见我的魂魄,还可以给我力量。”
楚晚棠看着小女孩儿,问魏云遥,“洞口那些尸体里的血,是她喝的吧。”
魏云遥沉默了会儿,还是承认了,“是,但她也不是只吃人血,动物的血也可以。”
楚晚棠明白她的顾虑,“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轻易把她扔下。”
魏云遥感激的看着他,“谢谢!”
楚晚棠又道:“虽然王家的人没有死绝,但他们以后的每一个日夜一定都是在惊恐和忏悔里度过,而且你杀了那么多人,这件事你可放下了?”
魏云遥沉吟了会儿,“放下了。”
“那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执念?”
“我想...”魏云遥眼中涌出血泪,“如果可以的话,若是你以后遇见我的家人,我想请你替我对他们说,我真的好爱他们,不要伤心,照顾好自己就是我最大的遗愿。”
楚家世代守着这个村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楚晚棠可能会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但他没有说,只是看着魏云遥道:“好。”
一切尘埃落地,洞外天地依旧,洞里魏云遥的魂魄缓缓散去,楚晚棠闭着眼念经为她超度。不知那里来的风卷起魏云遥的身影,他听见她说,“谢谢你。”
楚晚棠将石棺里的小姑娘抱了出来,然后将魏云遥的尸体放进石棺里。他蹲下来看着小女孩儿,朝她伸出手,“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女孩儿沉默着,只是看着他。良久,才缓缓伸出手搭在楚晚棠的手上,点了点头。
楚晚棠住的那个地方是个道观,自叔父外出后他便成了这里的观主,他父母去世的早,观里也就一个三爷,一个他大伯,还有一个姑姑。
楚晚棠带着小姑娘来到道观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他姑姑。
“呀,好漂亮的小姑娘,”楚温妤迫不及待的蹲下伸出手,“来,让姐姐抱抱。”
小女孩儿直往楚晚棠身后躲,楚温妤撇了撇嘴,站起来朝楚晚棠揶揄道:“你私生女呀?”
楚晚棠呛了口气,“姑姑,我今年只有二十岁。”
“二十岁怎么了?咱村里还有十几岁就成婚的。”
楚晚棠无言以对,“你再仔细瞧瞧。”
楚温妤听后弯着腰瞧了半天,猛地直起了身,“嘶,是只鬼呀。这么小就死了,怪可怜的。”
楚晚棠把他出去除邪祟的事跟她大概说了说,楚温妤当即气的跳了起来,“姓王的一家可真不是个东西!”
楚晚棠不置可否,看了眼楚温妤手里拿的布包,“这是要去镇上?”
楚温妤说话还是愤愤的,“本来是要去买点菜,现在也没什么心情了。”
楚晚棠道:“帮我个忙......”
楚晚棠没带小女孩进观,因为她是只鬼,道观恐怕是进不去,所以就想着在旁边寻个屋子。正走着,楚温妤叫住了他,楚晚棠见她神色颇为复杂地看着小女孩,“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楚晚棠明白她什么意思,小小年纪的孤魂野鬼,看起来连级别都排不上,竟能让一只普通的鬼成为能够杀人的厉鬼,而且还来历不明,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了祸患。“放心,我会小心的。”
楚温妤点点头,随后又笑了笑,“应该没事,毕竟她长得这么好看,相由心生嘛。”
楚晚棠带着小女孩儿来到道馆旁边的一个小房子里,谁知道这小姑娘一直抓着他不放,拉都拉不开。楚晚棠耐心地跟她解释,“道观里你进不去,听话,我会每天来看你的。”
小姑娘根本不听他的,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楚晚棠,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什么执念一样。
楚晚棠本来就不擅长哄小孩儿,这下彻底没了法子。“那你要怎样?”
小姑娘眨眨眼睛,直接走了出去。楚晚棠跟着她,看着她向道观走,心想,这样也好,让她碰碰壁,说不定自己就回来了。
于是,楚晚棠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进去。
等等...
进
进去了......?!
楚晚棠这回看她的眼神不是惊奇了,而是悚然。“你到底......”
算了,他就没见这姑娘说过一句话,问了也是白问。
鉴于这姑娘一直跟着他就不松手,楚晚棠把她房间安排到了自己隔壁。
“我现在问你些问题,你只用点头或者摇头,懂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
“你有生前的记忆吗?”
她摇摇头。
“你是一直都在石棺里?”
小女孩儿点点头。
“你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吗?”
小女孩儿这回怔在了哪儿,不点头,也不摇头。
“是不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
楚晚棠轻叹了口气,又问她,“那你可有名字?”
她摇头。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楚晚棠想了想,“就叫......云楚,怎么样?”
小姑娘歪着头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笑了笑,连连点头。
楚晚棠第一次见她笑,捏了捏她的脸,“果然小姑娘还是多笑笑好看。”
云楚愣住了,眨了眨眼,朝楚晚棠凑了过去,然后“吧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口。
楚晚棠第一次被亲,结果对方是个七八岁的鬼,最主要的是,他居然还脸红了,楚晚棠掩示性的咳嗽了几声,多少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别闹,我看看你魂元。”
云楚立马乖乖的站在那里,楚晚棠伸出食指抵住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