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昭午睡后回到教室,准备从桌肚里拿出练习册,刚伸进去的手就摸到一个四四方方,光滑平整的硬物,阎昭皱着眉头,疑惑的将东西掏出来,放在桌面上,仔细一看,眉头皱的更深了,桌面上赫然是一整盒未拆封的某白药创口贴。
阎昭用余光扫了一遍周围,毫无所获,没有人看着这边,甚至就连趴在桌面上的人都没有,大家都在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值日生蹦蹦跳跳的擦着黑板,飘起的粉末令第一排的同学骂骂咧咧。
“昭哥,你手里拿的啥啊,给我看看。”昨天刚揍过的李文走过,看到阎昭摆弄着什么,凑过来好奇的问。
阎昭僵了一下,李文已经上手了,“昭哥,你怎么买那么多创口贴啊,昨天我下手不重啊,明显我伤的重一点吧,再说了,我都结痂了,你的....不至于吧。”
“你闭嘴,这不是我的,可能是谁放错了吧,刚好,你...顺路帮我放后面失物招领处一下。”阎昭将创口贴塞进李文怀里,推了他一把,无声的催促道。
“别啊,昭哥,这....万一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姑娘看你受伤,特意卖给你的呢。”李文揉了揉鼻子,又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
“屁啊,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整这套啊,叫你别整天凑过去听女生讨论小说,感觉给我送过去,快。”阎昭气急败坏的踢了李文一脚。
李文拿着那一盒创口贴,嘟嘟囔囔到,“这不是还挺浪漫的吗?昭哥真是,昨天还揍我,最近咋了。”摇了摇头 送创口贴走了。
李文没有回头,于是没有注意到阎昭踢了他一脚前,从脖子开始浮到耳朵的那一片不正常的红。
阎昭觉得脸有些烫,窗外不时拂来的清风也扫不走这片热意。
上课铃还没响,老师已经来了,吵吵闹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阎昭拿着笔在练习册上戳戳点点,迟迟没有作答
阎昭也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就拿昨天来说,明明平时的自己不会那么冲动的,不知怎么的,在听到李文他们一群人靠在栏杆上,调侃楼道里正在向自己班的一个男生表白的女孩不知哪来的自信跟勇气时,刚从厕所出来的阎昭一个没控制住,一拳就挥了出去,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打了哪有不还手的道理,况且阎昭没控制住力度,打的还梆疼,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往对方脸上呼了好几拳。
被拉开时,阎昭已经清醒过来了,脸上有些懊恼,不太敢看向李文,毕竟平时两人关系还不错,但还是略带歉意的小心看向了对方,李文起初完全是懵的状态,在阎昭的目光下委屈不解的回视过来。
阎昭在李文的回望中,假意咳嗽了一下,生硬的撇开视线。
老师还是听到了动静,毕竟教师办公室就在不远处,匆匆赶来的老师,看到被同学挟制住的两个人,以及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措,好在老师毕竟见过大场面,清了清嗓子,冲围观的人群喊道,“都围着干什么,快上课了,都给我回教室,散开,赶紧给我散开,还有,那么两个跟我来办公室。”
人群呼啦的散了,挟制住阎昭和李文的同学也慢慢松开了手,“那,昭哥,我们先回去了。”阎昭没有注意说话的人,低着头弯腰把刚才打掉的眼镜找回来,从兜里掏出清洁纸小心的擦了擦,好在虽然看着激烈,但其实除了自己的第一拳之外,双方力道都不大,眼镜虽然被打掉了,但索性完好,没什么破损。
阎昭将眼镜戴好,习惯性的推了一下,便跟着老师去办公室,李文走在前面一点,阎昭想了想,快步追上前面的李文,拍了一下李文肩膀,带着歉意的说,“对不住了兄弟,刚刚一时没控住,没事吧。”
“没事,没事,但昭哥,白揍我一顿,你总得给个解释和有点表示吧。”李文不紧不慢的拍着阎昭的肩膀,换作平时,铁定是不敢的,不过可能是刚刚被揍了,自己现在是受害者,有点放肆了。
阎昭没有说话,沉思了一会,已经到了办公室。
“你们两个给我站好,一个个说,怎么回事,阎昭你先来,平时你们都那么让人省心,今天怎么了,跟我说说呗。”班主任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想必是压压火,才敲着桌面,不急不徐的开口。
“没什么矛盾,只是下课闹着玩,没收住,下次不会了。”阎昭面不改色的撒着慌,过于高挑的身材,低头望向坐着的班主任,压迫感极强。
班主任咽下刚喝的茶,点点头,不作评价,冲着李文的方向点点,“李文,你来说。”
大概是觉得坐着不显威严,特意站起身用手抵着桌面,斜靠在桌边,班主任是学校的老教师了,40多岁但已经带过很多届的毕业班,可能是教了许多年书的缘故,他每天看上去都格外疲惫和沧桑。
李文也顺着阎昭的话说,“嗯,就是课间玩闹没收住,抱歉老师,让你操心了。”
“我...真是玩闹?没别的原因?”班主任明显不是很相信。
“对。”两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还连带一起不停的点头。
“那好吧,下不为例,每人写800字检讨,明天上课前交给我,以后课间少打闹,多背两个单词不好吗?走吧走吧,好像已经上课一会了,赶紧给我回去。”班主任揉了揉额头,想来这个中年老男人被气的不轻。
阎昭跟李文听完就快步离开了办公室,“抱歉啊,我请你吃饭赔罪吧。”阎昭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又小心的对旁边的李文说。
“好啊,昭哥请客,我得宰顿好的。”两人回到教室,果然已经上课一会了,报告后老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两人赶紧回座位,翻开书。
而在两人离开后,办公室原本在批改作业抑或备课的老师一下子都活跃了起来,八卦着刚刚发生的事,“我天,老唐,你们班这两学生怎么回事,不会是因为女生吧。”
“你平时得多注意点两人,别影响学习啊,都是你们级组优秀学生呢。”
“额,这,不会吧。”
“怎么不会,现在两个男生为一个女生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情还少吗?”
“对对对,我们班上次和隔壁班打的群架记过那次,不就是因为一个女生吗?真的气死我了,红颜祸水啊,什么兄弟义气,一起完蛋还差不多。”
“现在的学生啊,老唐,不是我说,真的好好注意点。”
嗯,所以,大概,也许,谣言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办公室的激烈讨论影响不到清风吹拂下烦躁的少年,讲台上老师还在激情澎湃的讲解着,而台下的少年心思早就飞向了不知谁放的风筝上了。
老实说,阎昭也想不通当时为什么会被那些话激到,可能是看不得别人明明鼓起了满腔勇气,却被人在背后嘲笑;也许真正想要打倒的是那个掩藏在自信皮囊下自卑又懦弱的自己,那个不见天日的胆小鬼。
但是,不打扰是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