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总是很短,悲伤总是很长,欢声笑语之中,夜色已经慢慢降临,在这收容院简单地用了晚餐后,聂冰洋便要带七月去一个地方。
这是一处临河的街道,河上满是河灯、街市上灯笼高悬亦灯火通明。街市上尽是些卖花伞、卖纸鸢、卖面具、卖信物的小贩,除此之外,街市上还满是花灯、和带着面具的各色行人。整个一条街市林林总总,真是好不热闹。
他们每人各买了面具,她带着面具、他亦是如此,但他们却不小心被人流冲散。她看见他的身影,向他奔去;他亦看见她的身影,向她跑来。待两人跑至一处,他们揭开彼此的面具,才发现他是她的槐殇;她是他的七月。
上个月她和槐殇来此过乞巧节的画面突然如潮水袭来,七月不禁一愣,定睛看了看眼前之人,不是槐殇而是聂冰洋。
这七窍之节,一年只举行一次,平日里这条街道甚是冷清。她明明记得及笄之礼前刚刚和槐殇度过,难道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不禁看向聂冰洋。
聂冰洋以为七月并未在芙城过过七巧节,便说道:“今日好巧不巧,正是乞巧节。”
“可我记得上月在芙城时,这里也举行过一次。”
“今年是百年难遇的润七月,上月是农历七月,这个月亦是。这芙城人为了讨个好彩头,故这次比上次举行的还要盛大!”聂冰洋说着,拉着七月的衣袖进了街市之中,街市上人头攒动,顿时进入了人海。
聂冰洋随意找了个摊贩,买了两个面具,一个递给了七月,一个留给了自己,随着街市上人的样子带了起来。
聂冰洋进退有度,很是知礼。他深知男女授受不清之礼,除了那次在客栈见面时没按耐住自己拉了七月的手,他和七月一直保持距离,所以这次虽人群攒动,他也仅仅是拉着七月的衣袖。
但无奈街市上的人实在太多,没一会聂冰洋和七月便被冲散。
“七月......”蜀皇一边呼唤一边寻找。
而七月却不能直呼聂冰洋名字,所以只得匆匆寻找。
聂冰洋与七月走失的那一刻,槐殇便现身出来,择了一个面具覆于面上,跟在七月身后保护。
七月感觉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跟着自己,便回转过头来寻找,槐殇见她回头,连忙也转过身快速行走。
“是他!”七月直觉走在前面之人就是槐殇,她虽告诉不要再想他,不要再见他,当他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她仍旧控制不住自己。
槐殇拨过拥挤的人流,越走越快。七月也拨开拥挤的人流,紧紧追寻。
“啊!”七月只顾着追寻槐殇的踪迹,没看脚下,忽然脚底一滑,倒了下去。
槐殇听到七月叫声,知道定是出了事情,便回身来寻,正在这时聂冰洋亦寻到了七月的身影,在七月倒下之前,把七月抱了起来。
七月揭开了聂冰洋的面具,发现抱他之人是蜀皇而不是槐殇,心里顿感一阵悲伤,蜀皇亦揭开七月的面具。
揭开面具的一刹那,霎时间四目相对。蜀皇的神情注视不禁让七月也羞红了脸庞!
“好一对璧人!真的是天作之合!”围绕在周遭的众人都停了下来,拍手喝彩。
槐殇见众人赞叹七月和蜀皇二人不禁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七月,你脚踝无事吧?还可行走?”聂冰洋知晓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打横抱着七月,多有不适,便有此一问。
“无妨!”七月说着,便扶着聂冰洋的肩膀站到了地上,将一道术法打入脚伤,顿时脚伤全无。
两人避开人群,向深街走去,刚才肢体的接触,让七月稍有不适,两人只慢慢行走,谁也没有说话。聂冰洋为缓解尴尬便说道:
“既碰上了这乞巧节,定然要许个心愿。不如我们去放个河灯?”
七月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聂冰洋让七月候在原地等候,自己去摊贩那买来两盏河灯,一盏交给七月,一盏留给自己。
言道:“七月,你许个愿吧!都说这心愿放进河里,会被河神看见,河神会帮你实现!”
“真有此事?”七月轻轻扬起头,迟疑地看向聂冰洋。
“真的。”聂冰洋斩钉截铁地答道。
“好!我写。”七月夺过聂冰洋手中之笔,转身欲写“愿你一世安康!”可七月根本不会写字,动了动笔,只画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咧着个嘴!
七月小声嘀咕:“本想祝你一世安康,但你知晓我不会写字,既如此,我便祝你永世快乐。”
七月写完,便把河灯放进了河里。
聂冰洋写完,也把河灯放进了河里,转身问道:“你许了何愿?”
“没写什么,我不会写字。”七月轻声说道,七月如此说,并不是因为不会写字而感到自卑,而是因为许愿之时又想到槐殇,故而一阵心痛。
而槐殇一直跟在七月身旁,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知道七月所画之人便是自己,不禁又是一阵心痛。
聂冰洋见七月如此,还以为七月是因为不会写字自卑,便说道:“待你去南疆办完事,你可自来中蜀。你若愿意,我可以亲自教你!”
七月轻轻一笑,并未答复。
夜已深,放完河灯,聂冰洋便带七月回了王府,七月奔波一天很是疲惫,洗漱完毕便上床入睡。
其实蜀皇何尝不累,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同样劳累。但蜀皇不想入睡,也不敢入睡,他怕这一睡,他的梦便醒了。
七月睡着了,那长卷的睫毛让人不忍触碰。聂冰洋轻轻推开了房门,走至了七月的床前,朦胧的月光映在七月的脸上,衬托得她仿若谪仙。聂冰洋在七月床前久久驻足,他想伸伸手抚抚七月的脸,可是觉得不妥,缩回了手来,但这一切都被槐殇看在了眼里。
“皇兄!”齐王见聂冰洋未睡,伫立在七月床前,便唤了一声,聂冰洋听到聂冰川呼唤,便轻轻关上了房门,走了出来。
“皇兄?你昨夜一夜赶路,怎还不睡?”聂冰川问道。
“我想再看看她。”
“皇兄,这七月美则美矣,但和华裳并无不同。”
“华裳自是不能和七月相比,若是七月同意与我一起,别说放弃了江山,即便是丢掉性命我也愿意。”蜀皇哀叹一声。
“皇兄!万万不可!”
“即便寡人不要了这江山,七月也不会同我一起。”聂冰洋哀叹一声,言道:“我聂冰洋自来不信鬼神,但我今日却希望这世上有神,能让七月多留几日吧!”
聂冰洋的所作所为,字字言语都落在了槐殇耳中。这聂冰洋是个明君,不但如此,还能有爱护幼儿的赤子之心和对七月的君子之意,这可谓一个君子也!更何况为了七月宁可抛弃江山,对待七月那是真心。
若不得不为七月择一人托付终身,在达奚宣、桑吉和聂冰洋之间,槐殇觉得聂冰洋个良人!既不能给她幸福,不如就让他给她幸福,槐殇随即大手一挥,响起一阵响雷,随即瓢泼大雨应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