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瞚哆哆嗦嗦地跟随环氏进入正心殿,都不敢抬头看凤案后的涅羽帝一眼。
殿中议事的大臣早已归去,是以殿中现在只有涅羽帝及其亲随两人。
“刚刚你说,我要杀了你...以平民愤?”
秀美端庄的涅羽帝低头看着手上的折子,语气温吞,未见愤怒。但就是这副温雅静美的模样,却叫鹤瞚心里更加不安。
“皇姊,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心翼翼地从乳娘身后探出头,鹤瞚有些婴儿肥的秀丽脸蛋上可怜兮兮。
“我真不知道,之后的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啊~”
“哎~”轻叹一声,涅羽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淡红的眸子轻轻地看着她。
鹤瞚忍不住缩着脖子躲了躲。从小到大,她最惧的就是这个比她大八岁的皇姊了。
看着她瑟缩的样子,涅羽帝又忍不住轻声叹息一声。
缓缓踱步走到她的身前,环氏知趣的侧立在一旁。失去了环氏的保护,鹤瞚完全暴露在了涅羽帝的视线中,忍不住就有些心慌,一阵手足无措。
完了完了,这次连乳母都不愿意帮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真的一点都不想面对暴怒的皇姊啊?!
鹤瞚心里慌得一批,索性干脆低下头,闭上眼装死。
“哎~”
一声细细的叹息从身前传来,鹤瞚忍不住皮子一紧。皇姊这都叹了好几声了,不会真的要问自己的罪吧?!
不要啊~我的人生都还没有享受够啊~
“珠儿...”
“若是阿姐告诉你,我要以你的性命来平民愤,你会如何?”
!?
鹤瞚猛然抬头,就看到涅羽帝清雅秀丽的脸正无悲无喜的看着自己,突然就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
叮铃~叮铃~
华丽的亭车在宽阔的宫道中缓缓前行,在这重重的宫墙中荡出阵阵重音。
“贵人们,到了。”
女官低柔的声音在帘外轻轻响起,车内的三人相似一眼,便一展衣袖相继下了亭车。
按照幽夜弦的提示,白夭夭和塞涅娜一直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涅羽帝对星外人的喜爱很有限,虽然她一直都有在积极组织接触域外文明,但是她本人对于星外人似乎戒备更多于接纳。
若不是大罗星与罗敷星同在一个文明影响圈,或许白夭夭她们都无法获得进宫面圣的机会。
九曲十八弯,跟着带路的女官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在白夭夭心火都快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一阵馥郁浓厚的香气突然闯入了她的鼻尖。
“到了。”
被香味冲的猝不及防,白夭夭刚要打个喷嚏时,女官恭敬的声音传来。
“啾~”尽管使力想憋住,但还是跑出一个秀气的喷嚏声。
女官闻声看向身后脸红红的白夭夭,上吊的眼尾有一闪而过的轻蔑。大罗天的女子怎就如此矫揉,打个喷嚏怎还比罗敷的男子都还秀气,当真是...有些,不堪入目。
虽然年轻女官眼中的轻蔑消失的极快,可是白夭夭却还是看了个真切,忍不住心火四起,鼻翼微动,打算楼起袖子就要去教她做人。
可就在她的手指才要抬起时,一道清瘦的青衫身影立在她的身前,挡在了她和女官之间。
“劳烦尚仪了。”
微微躬礼,幽夜弦俊秀的脸庞在薄纱之中若隐若现。
“一些小小心意,还望尚仪不要推辞。”
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清。
年轻女官看着他挡在宽袖中只露出一个金绑带的荷包,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扬了扬,但又很快又被抑制下去。
“分内之事,小公子不必多礼。”
装模作样地推了推幽夜弦手,看似婉拒,实则悄悄地将金荷包转入自己袖中,手掌临退时还轻轻摸了摸幽夜弦的手。
“进去见了圣上可得小心一些,圣上最是不喜大声喧哗,你们说话可得仔细些。”
“多谢尚仪提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幽夜弦轻轻一礼,紫色的双眸中满是感激。
他身后的白夭夭却是不满地扁了扁嘴。
离了带路的女官,白夭夭三人进入面前华丽的庭院中。
一入院门,就看到一片郁郁簇簇的紫色花海,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那种馥郁的香味让白夭夭的鼻子忍不住又痒了痒。
在她忍不住又要打喷嚏时,旁边的幽夜弦叹息一声将自己的锦帕捂在了她的口鼻上。
白夭夭被幽夜弦的动作弄得一愣,但还没来得及发火就闻到一阵清雅飘忽的淡淡香气。
那种香气很淡,但是奇怪的,那种淡雅的香气居然压过了紫芙蓉的花香。让她得以喘息。
像是找到救星一般赶紧捂好自己脸上的锦帕,白夭夭感激的看向马上收手的幽夜弦。
幽夜弦歪头笑了笑,轻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白夭夭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之间的动作虽然快速和隐秘,但还是被他们身后的塞涅娜完全看在了眼里。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塞涅娜看着沉浸在可以顺畅呼吸幸福中的白夭夭和云淡风轻的幽夜弦,忍不住疑惑地皱了皱眉。
“客人既然已到,又为何踟蹰不前?”
花园的中心,一个穿着墨绿华服的女人淡笑着看着她们。
乌黑的长发只用绸带松松散散的系在脑后,清雅秀丽的脸庞上一双淡红的眸子熠熠生辉。
“草民跪见圣上。”
将白夭夭与塞涅娜引至涅羽帝面前,幽夜弦腰身一躬,就要行跪见大礼。
涅羽帝轻笑一声,却是秀手一抬,止住了幽夜弦欲下跪的身子。
“本就是私下见面,倒也不必太过拘泥这些。”
幽夜弦表情微微一愣,但也很快恢复正常。微笑着行了一个福礼。便又轻轻退到了白夭夭身边。
白夭夭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华贵美丽的女人,看着她身上与其他女子不同的威严气度羡慕的咂了咂嘴。
曾几何时,成为一个威严而有气势的女人是的她终极梦想。但是几经挣扎之后还是觉得自己看起来更像沙雕。
都怪晏师叔!
想起那个常年养雕的男人,白夭夭忍不住撇了撇嘴。
一定是跟他在一起待得太久了,人都被带傻了!
“想来你们就是大罗星来的客人吧。”
轻轻看了行了通用礼的白夭夭和塞涅娜一眼,涅羽帝看向有些走神的白夭夭。
“听说,你们这次是为了黑潮冥火而来。”
“正是如此。”被黑潮冥火拉回神智,白夭夭看向微笑着的涅羽帝。
“不知陛下,可有办法根除?”
“我想想...”涅羽帝轻轻敲打着自己的下巴,似在回想。
“我有哦。”
“啊?”白夭夭吃惊地看着涅羽帝。
涅羽帝却是看着她笑得开怀。
“我说,我有办法帮你们转化黑潮冥火。”
“但是...”
淡红的眸子深深地看向白夭夭,涅羽帝的声音带着些缥缈。
“但是,也请你们为我做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