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开膛破肚。
金屠户吐一口气,将剔骨尖刀在磨刀棒上蹭了两蹭,然后从猪屁股开始自上而下轻轻一划,猪肚皮便被锋利的刀刃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他掰开皮肉,又是刷刷几刀,兀自冒着热气的大小肠便像搂棉絮似的被他取了出来,丢进一个大木盆里。
金屠户先把附着在大小肠外面的脚油理了出来。那李成贤早已取了粪桶,协助金屠户把大小肠里的猪粪用水透出去。将大小肠和尿泡猪肚简单透水冲洗,金屠户便用挽子(专门用来捆肉的绳子)捆了挂在一旁沥水。
接着就是刮板油,取肝、心、肺、口条等,金屠户是四十多年的老杀猪匠,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又麻利,李成贤在旁边只需递挽子就行了。
“金师,还有二哥,来休息一会儿,喝点开水。”洪秀出来指着堂屋,请二人休息一会儿。
堂屋的桌上摆了三个碗,里面是醪糟荷包蛋。
这个叫“打腰台”,就是在正餐之前,先临时做点吃食给人垫补垫补。这是农村的老规矩,现在已经不大时兴了。
传统的“打腰台”主要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新门客(新姑爷)上门,早上一大早,女方要亲自把腰台端到新门客床前,新门客不能下床,必须在床上吃完;第二种是稀客临门,不论是什么时辰,主人家立马上灶,先来一碗腰台以示心意;第三种最常见,就是请人帮忙活路,做了半场,主人家端上一碗腰台以作劳慰。
“哎哟,主人家太讲究咯。要得!把这半边猪砍开就歇一会儿。”
“秀妹子咋个这么客气。”
金屠户和李成兴笑了起来。
主人家客气,干活的就更有干劲。李成兴蹲下身子,两手反过来抓住猪后腿,背部紧贴猪坐墩。金屠户手起刀落,连续几刀,猪壳子顿时被砍成两半!
旁边李成贤早就取了一个没用的旧门板,搭在两条长凳上。见李成兴将半边猪负到门板上,几人才松了一大口气,洗手坐下喝醪糟水。
接下来只需要把两条半边猪,剔骨,分割成肉块,就大功告成了。几个人一直忙到十二点半,洪秀催了几次吃饭,金屠户才把两头大肥猪收拾完毕,累得是满头大汗。
“金师辛苦啦!”李成贤给他递上毛巾的同时,把酬金也一同送上。
“哎呀,主人家硬是要得。小贱了哈!”金屠户收了酬金十分满意,准备洗手吃饭。
洪秀和杨枝这顿刨汤席面没有做得很讲究,她们也做不来那种传统的席面,就做一个青椒猪肝,一个洋葱肉丝,一个穿汤肉汤,一个麻婆豆腐,两个素菜,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水煮血旺。农村不用盘子,就用大碗装着,扎扎实实,香气四溢。李成贤还取出自己的泡酒,几人一起小酌,一时宾主尽欢。
用过席面,金屠户收拾工具告辞离去。
李成兴也告辞对李成贤说:“我幺妹子初十一回来,我准备初十一杀猪,找的也是这个老几,我跟他说好了。他手脚还是利索,搞得比钱家那个好得多。到时候,也请你上来搭把手。”
李成贤满口答应,又再三挽留二哥在底下玩一会儿。李成兴摇头告辞。李成贤一直把他送到出了地坝院子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