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玉先砍伤了蒋元,一脚将他踢到了石武、卓浑身上。片刻之后,她不再和苍迎丝、秦樟纠缠,迅速跑向了苏承天。
她师父在一里之外,早已经从马背上下来了。马自个跑掉了。
林啸玉冲着在她前边的人喊:“你们不闪开,休怪玉沉刀无情。”众人中一部分人散开了,其他人仍然准备攻击她。
此时,苏承天正在一个小土坡上迎击公孙夜戎、冷立飚等人。他没手下留情,将冷立飚打伤了。林啸玉跑了过去,打退了公孙夜戎的人。
前面不远就是山。师徒两人飞快地跑进了山里。
一进山林,嘈杂的声音小了许多。四周很暗。
石武的人大多拿着火把。因此,他们的一举一动,林啸玉看得一清二楚。
师徒两人开始往山上爬,越往上,树木越少,石头越多。山顶更是只有寥寥几棵树,大石头一个挨着一个。
“这山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那我们下山,上东南方那座山。”
林啸玉往苏承天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月光下,东南方的山上树木繁茂,似乎没有什么石头。
师徒两人从山的南侧往山下跑。
不一会儿,林啸玉发现苏承天跑得很慢,便想背着他跑下山。可他坚决不肯让林啸玉这样做,坚定认为自己老是老了点,还是比石武等人快很多。
两人下山时,石武的人也追了过来。不断有人从山上抛下大大小小的石头。林啸玉护着师父苏承天,不时用刀劈开飞滚下来的石头。
两人到山底后,迅速钻进了另一座山的山林里。
他们正沿着斜坡往上走,突然地陷了下去。几个人正在陷阱里举着刀枪等待着林啸玉和苏承天。
林啸玉反应快,先抓住她师父扔了上去,自己则用刀抵住了几个人的刀枪迅速上去了。
苏承天被林啸玉抛出去后,又落到了一个悬在半空的网中。
他一掉进网内,碗底粗的箭就从地下飞了出来。
他连躲了几次,躲了过去。可没想到的是,网突然急速往下坠。从东面、南面、北面蹿出来几个人,挥刀扬剑朝苏承天杀了过来。
他急忙从网中脱身,脚刚着地,地又陷了下去。
林啸玉准备搭救她师父,可这时候,突然从西边飞奔过来一个妇人,拿着双钩朝她冲了过来。
一片昏暗中,林啸玉只能迎敌。不久,她师父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林啸玉不大相信有人能打伤她师父。等她摆脱妇人之后发现苏承天真的受伤了。
苏承天的左手被枪刺穿了,忍着痛杀死了陷阱里的几个人。林啸玉把他拉了上来,将长枪给拔了出来。
“师父,你拿件兵器,也好借力。”
“好,我老了,躲不开这些陷阱了。”
林啸玉拦着妇人,苏承天及时用黑布将受伤的手给包了起来。
“是我,丁寻阑。奚煜。”
山林里很黑,没人举着火把。林啸玉还是从妇人的招式上判断出她是沈夷显的夫人奚煜。
奚煜停止了攻击,可瞬间又冲向了苏承天。
“苏承天是你师父?你是林啸玉,偏说自己叫丁寻阑。”
“找我的人太多,只好随便想了个名字。”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我不管;今天我是找来苏承天的。”
“我师父和你有什么仇?”
“他当年做的事,他自己知道。”
“莫非是二十多年前,我师父闯入王宫杀了即将登上王位的二王子的事。”
“知道就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二王子是我阿爹。他死了,我和我娘被人从王宫里赶了出来,这都是你师父害的。我阿爹宽仁体恤百姓,你师父却把他杀了。”
“当年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别人给我的消息是不可靠的,事后才知二王子品行端正,是可造之材。”
“师父,谁给你的消息?”
“谈屹,我找了他很多年,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你找不到,我来找。”林啸玉转向奚煜,“我师父都懊悔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过他?”
“我本来住在王宫里,是神钺国的公主,现在是什么境地。我不可能放过他。”
“这个我知道。我早预料到你找我来报仇。当时,你和你娘都在场,我还记得。我也是活够了,不打算再活下去。你动手吧!”
“师父,你有没有想过我和我哥。我爹娘都死了,我本来要去京城找你。”
“许统帅派人通知了我,说你被人抓走了,我才跑来救你。见到你,我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爹娘的死,我也有责任。”
“你能有什么责任?”
“如果是二王子坐上了王位,说不定就不会有攻打明安城这样的事。你爹娘也就不会死了。”
“这谁能料到,不关你事。”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交代你,你过来。”
林啸玉走到了她师父身旁。苏承天低声给她说了几句话。
“没你在,我要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苏承天从袖口掏出一个包着的帕子,将它交给了林啸玉。林啸玉没打开它,不住地劝苏承天。
“你要杀我,我徒儿一定会拦。所以,我还是自己走吧。”
苏承天跳进了坑里,坐到了里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林啸玉跟着跳了下去,想拉他起来,发现他已经没气息了。
林啸玉不知道她师父是怎么死的,可他真的死了。奚煜本想去验证一下,被林啸玉拦住了。
林啸玉把她师父放平,跳出了土坑,用手推土将苏承天给埋了。奚煜站着看完了整个过程后,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林啸玉将一颗大石头摆在了上边,用刀刻上了几个字:师父苏承天之墓。
那些追她的人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了。苏承天走了,她不想再动刀杀人,便飞身上了一棵树的树梢,又跳到了临近的树上。
石武等人没有这样的本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了。林啸玉回到了南朴村,找到了回到掌柜家的林玉沉。
“师父过世了,我们离开此地去京城。”
“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他自尽了。因为二十年前杀害神钺国二王子的事。”
“师父现在在哪儿?”
“埋了,在东南边的山林里。我们赶快走,不然石武他们会追过来。”
“我见都没见他一面,就这样没了?”
“世事无常,来不及难过。走吧。”
林啸玉谢过掌柜的出了院门,林玉沉慢吞吞地跟在后边。
两人正准备穿过巷子往北走,被范正虫给叫住了:“林姑娘慢走。我有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坏的还是好的?”
“好的。我听说石武是攻打明安城的罪魁祸首。”
“何以见得?”
“城门是他花了银子里应外合打开的,要不然明安城能那么容易被攻破!”
“这是真的?谁告诉你的?”
“几个兵卒,之前跟着蒋元,现在跟着苍星阴。他们告诉我的。确定无疑。”
“这也不奇怪,他祖上的庄院都在神钺国。可我还以为是蒋屏,他是统帅。”
“统帅为什么攻打明安城,我不了解,也无从得知。石武却是破城的罪人。”
“多谢告知。我和我哥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林啸玉和林玉沉出了南朴村,走在坑坑洼洼满是杂草的路上,许久都没说话。
周围一片静寂。远处传来兵卒的叫喊声。明月在天上挂着,林啸玉能隐隐约约看到几里以外暗黑的木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