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睁眼,刺眼光芒照射而来。
无垠起身,身在棉絮之下,头有些发昏,无垠稍凝其目,瞳孔汇聚,便是感觉身体之上火辣感传来,似是有针扎在身上。
无垠眯眼,似回味到昨日昏迷在路上时,闭眼的瞬间,似乎见到了一身黑衣,而那一身黑衣便是无垠面前正逐步走来的华衫。
华衫凝目,望着那想要起身的无垠,有些恼怒之意,便厉声言语:“勿动!”
华衫快步走来,将无垠压制在棉絮之上,说罢:“待我将银针去后,你再动弹,切勿肆意妄为,否则吃亏的可是你自身。”待其言语结束,便是将棉絮掀开,无垠一身白衣裹体,应是睡时所着衣物。
正而其上,又约莫上百根银针插在身上,恐怖至极。
华衫快速将针取掉,可针取,肤却未有丝血溢出,可见其针灸技艺之强,可无垠还是感觉强烈的火热感自穴位散开,身体若复苏一般,沸腾了起来,在燃烧着。约莫两个时辰,银针才全部去尽,可无垠还是不能动弹,需要待上炷香方才可移动,现在无垠都还躺在那棉絮之中,冒有虚汗。
华衫亦感疲倦,汗自毛孔中涌出,沾湿衣物,他有些喘息地站在无垠身旁,说罢。
“无垠你的病还未痊愈,又怎可置身于磅礴大雨之中,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你已命丧黄泉。”华衫将额头汗渍抹去。
无垠勉强动弹身形,言语道:“多谢华兄。”
“罢了,午时我再来寻你,那时候你便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有些事要告知于你。”华衫将银针收齐,用布裹上,收入腰间,又自偏阁之中取出汤药,喂给无垠,方才安心离去。
唯留无垠一人,睡于棉絮之中,无垠望着破旧寒舍,无垠知晓,他已经被华衫带回来,而他也不在那茶园之中。
无垠看着庭院中空荡荡的事物,只觉眼角有泪,便自脸颊滑下,沾湿棉絮,寂静而冰冷的舍中,唯有无垠的话语声飘荡,是《霓裳羽衣曲》的凄苦吟唱。
其声微弱,飘荡四周,久而不消,无垠和泪而睡。
而华衫再来时候,无垠已醒来,衣物已穿着好,依旧一身白衣素裹,盘坐那木桌前,独自抿茶,望着那卷轴之上空洞之处,其眸亦跟随空洞了起来,变得不再那般清澈,不再如镜面那般清晰,而带有丝丝的浑浊波纹,似那枯桥之下的枯河一般,虽有水流,却是浑流。
其眸中忧郁,似蓝白微光闪烁不断,华衫站立舍外,望着无垠如此模样,也不觉被感染了些许,缓步走进。
无垠有些察觉,便自卷轴之中清醒过来,忧郁稍散,望向华衫,苦涩一笑,一拜:“多谢华兄救治之恩。”
华衫摆手,径直盘坐无垠面前,自取那茶注,引茶一杯,自抿其味。
华衫蹙眉,面色有些复杂,望向无垠,其声有些担忧:“垠兄,茶越发苦了。”
无垠自点头,似承认茶变得苦涩难品了起来,却并未有过多解释,而是自我言语道:“心若死,茶便死,无论如何浸泡此茶,茶自然变得苦涩,已无香甜之味。”
华衫一愣,并未想到无垠才不过一夜竟变化如此之大,便又言:“垠兄的眸,亦变得不再那般平静了。”
无垠闻此,自抿那茶,勾嘴一笑,双眸似望向何方,自讽一笑,便回应道:“眸由心生,心若何样,眸便倒映出何样,而现如今,眸中倒映的便是我此刻的心象罢。”
华衫闻无垠如此言语,有些震惊,更有些错愕,若是华衫所记不错的话,无垠前几日还有些狡辩,可今日却如此坦然地面对心中那份改变,华衫笑然,言道:“果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是华衫目光粗浅了。”
无垠摇头,温和一笑,抿茶,坦然自若,似又再度恢复那风度模样,谈笑如鸿儒:“华兄自鄙了,若不是那日华兄点醒,无垠可能还是原来那副模样,那副……”无垠话语消散,可唇却张开,其声却并不存在。
华衫未听见那最后几字言语,虽疑惑,可未有复问。
华衫见无垠如此应答,便有些哑口无言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是不知该如何道来其他之事。
华衫面色有些羞愧,望向无垠,半跪而拜,似请罪道:“古有廉颇负荆请罪,今日我华衫便效古之大将廉颇,自带荆棘,向垠兄请罪。”
无垠见此,面色怪异,似被惊讶到,快速起身,将其扶起,言来:“华兄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华衫未起身,而又铿锵言语:“若是垠兄不原谅华衫,华衫便不愿起来。”
无垠用力将其扶起,谅解道:“必不怪罪华兄,可不知华兄为何如此,让无垠有些受宠若惊。”
直至此时,华衫方才起身,望向无垠,悲愧交集,不敢正视其眼。
二人坐下,华衫方才缓缓言来,其声缓慢,轻柔而清晰,飘入无垠双耳。
“其实,清尹姑娘并未死去!”
无垠面色凝固,双眸失神,原本还云淡风清的无垠,便嘴唇颤抖,话语都有些结巴:“她…还活着吗?”
“那她现在在哪里?”无垠激动地站起身来,面露欣喜若狂般笑容,又似幼稚小童般,可笑不过几息,便是自其眼眶有泪流下,滑落茶杯之中,似曾经有多少人曾在此处哭泣一般,而无垠如今也在此地哭泣了。
华衫别过头去,有些忧伤,却也并未回应。
无垠笑容收敛,泪还依旧流着,有些焦急的话语声传出:“你告诉我啊,我不怪你骗我说她死了,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你告诉我啊,华衫!”无垠紧紧地抓住华衫衣领,疯狂摇拽着,似想要令其开口。
无垠无力将华衫放下,无垠倒在桌面上,摸着依旧挂在腰间的香囊,轻声说道,可其眼中不断涌出的泪,却并不轻柔:“我知道,你肯定是她让你来考验我的,现在我的考验应该过了罢,你也该告诉我,她在哪里?”
“清尹到底在哪里?”
华衫叹息,面色不忍,吐露浊气,望向无垠如此生不如死模样,似做出决定言于无垠。
华衫抿茶,眸中有些忧伤,言来:“清尹姑娘并没有死,而那茶园其实是由于一次山洪,才成了那副模样。那里的人都搬离那地,当然包括清尹姑娘,也搬离了那里。”
无垠见华衫言语,便抹去眼角泪水,认真地盯着华衫言语,闻清尹搬离那里,而那里并未有任何人死去,无垠便又焦急地问道:“那他们搬去了哪里?不管是哪里我都愿意去。”
华衫殊不知,无垠竟已成了如此模样,有些复杂,似有些后悔那日欺骗无垠说清尹姑娘死去,可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些什么了。
华衫叹息,便言道:“他们都搬来了洛阳,不过后面都离去了,可唯独有一人未有离去,而那人,便是清尹姑娘。”
“其实清尹姑娘一直在洛阳。”
“是吗?真的吗?在洛阳吗?在哪里!”无垠越发焦急,面色欣喜,似孩童将要获得自己心仪许久之物那般欣喜和希翼。
华衫未有停顿,继而言语:“在云烟阁之中。”
“云烟阁吗?我马上去寻她!”无垠焦急起身,便是准备离去,可不过一息,无垠便是坐下,似疑惑不解:“她怎么会在云烟阁之中?”
华衫见无垠如此模样,便是严声呵斥道:“诸葛无垠,你见你都何模样了!此事不简单,听我将此事讲完,勿要焦急!”
无垠似被华衫难得的呵斥声所惊,其散漫瞳孔稍有回神,发现有些失态,冷静下来,方才恢复些仪态,听华衫渐渐言语。
“其实清尹一直都在云烟阁中,而你却从不知晓罢了。”
“该从何说起呢?”华衫微微皱眉,抿茶。
似回忆,可不过一息便是缓缓道来,往事渐渐翻开:“无垠可还记得,曾经睿宗割河西九曲之地吗?”
无垠蹙眉,将焦急压抑在心中,却又紧接应答:“嗯。许多事皆因那割地而起……”
“那你可曾知晓为何,睿宗会割河西九曲之地吗?”华衫抿茶,渐言语,有些悲伤。
无垠又应:“其中历史,不从细知,听闻是灵韵公主下落不明,以为是中原图谋不轨,而借机攻打平原,而睿宗不敌,便唯有与吐蕃签下不平协约,方才收兵,而此协约便是割离河西九曲之地。”
“河西九曲之地,其地肥良,堪屯兵牲畜,又不唐境接近,自是复叛,始得率兵入寇,乃战之重地,可你知晓为何睿宗会将其分割给吐蕃吗?”华衫似感叹。
无垠抿茶,掂量其中分量,便言:“因唐兵不敌吐蕃盗寇,兵力不盛,有所失败,故才割河西九曲之地。”
华衫亦点头,却又摇头,便又言:“垠兄只是猜中其一,而不知其二。”
无垠蹙眉,心中本就有些焦急,未有细细分析,便听华衫言语到来:“其实那理由之二,的确如传言那般,灵韵公主自宫中逃走,便是奔中原而来。故此,睿宗理亏,而兵亦亏,故才割河西九曲之地。”
无垠闻之,心中一惊。
可这些与清尹在云烟阁中有何联系?
无垠不知,便反问,有些焦急:“华兄,这些东西与清尹在云烟阁中有任何联系吗?”
华衫见无垠如此,嘴角勾勒,似叹息,便言语道来:“有啊,有着莫大的关系。”
无垠听华衫如此应答,心惊,将心中焦急压制下去:“愿闻其详。”话罢,无垠便自抿茶一口,自斟一杯。
“而带灵韵公主离去之人……”
“便是垠兄寒门剩下的唯一传人,亦是令兄恩师,风清。”
无垠抿茶动作凝固,似被华衫所说话语所惊,亦准备言语为师尊辩解,可突然又回忆起师尊不愿他离去时那异样的情绪,便将话卡在了嘴里,不曾吐出。
华衫一笑,便言道:“垠兄是否心中一惊?”
无垠蹙眉,焦急都被冲散了许多,而更多的是一种凝重。
无垠颔首,点头应答,其眉间有汗,蹙眉所引。
华衫便言:“其中详细我并不知晓,也仅仅是听灵韵公主简要说来。”
无垠又惊讶,面色都是有些改变:“华兄难道见过灵韵公主?”
华衫微点头,便又自斟茶一杯,望向无垠似有些感慨,便言:“垠兄亦认识灵韵公主,而且关系不浅,当然这都是她言于我的,却并不知真实与否。”
“我认识吗?”无垠闻华衫言语,低头沉吟在脑海中思索,可他所见之人,却并非有此人存在,而无垠关于灵韵公主的事情,都属于空白,便是言语说来:“那应该不属真实,或是我曾经拟写过她的故事,而我却不曾记得了罢。”无垠稍有叹息,却不知自己竟然熟知此人,而且还关系不浅。
华衫继而言语道:“虽灵韵公主说于之事少,却也有些事情说于我,那我便将这些事情再说于垠兄,愿对垠兄有些帮助。”
无垠点头,面目凝固,便应答:“请华兄说来。”
“殊不知,无垠记得你师尊离去时,曾言于你的劫?”华衫问道。
“劫!”无垠震惊,嘴角喃喃,可还是抿茶点头。
“而所有的事,便是与此劫有关。”华衫抿茶继而言道,无垠亦抿茶,双眸若有神,思索些什么,似离去那日,师尊言于他之时,约莫几息,无垠清醒,便又闻华衫话语声:“你们寒门有一规矩,若是贪念红尘,便是不得再回去,即便是想回去,却再也寻不到回去的路?”华衫又问,无垠应声。
“而就是此规矩。其实这规矩就是为了你们寒门中的劫而定,其实离去的所有人皆是会经历劫难,而此劫并非它劫,而是情劫,若是因情贪念凡世,便是再也回不去,而若是不曾贪念,留有处子之身归去时,便可寻到归去之路。”
“这是你们寒门历代的规矩,也是对你们寒门之人的惩罚。规矩如此,所以你们寒门的人越来越少,而你师尊是上一寒门传人的唯一弟子,而他也是经历了情劫。”
无垠闻此,微微皱眉,他知晓,师尊言于他的并非是情劫,而是死劫,这二者并非是同一劫,这是为何?难道是师尊对他有所隐瞒,无垠不知,便是摇头,思绪散去,续听华衫言语。
“他那时,爱上了一人,而那人便是灵韵公主,公主也为了她抛弃一切,抛弃了吐蕃。”华衫感慨无限,似觉灵韵不值:“这便是为何那匹播城,成为一片废墟的缘由,更是吐蕃发兵的缘由,更是中原亏欠的理。”
“想必垠兄想到灵韵公主的下场了罢。出卖了吐蕃,出卖了一座城,却换不来一个人,并且得来他深深的伤害,这些都是因为垠兄师尊选择保留处子之身,选择了归去,伤尽了灵韵公主的心,灭杀了灵韵公主的情,让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流落烟尘之地,再也无法回去。”
“她为了他,放弃了一切;而他却为了归去,选择了放弃她;而她放弃了归去,选择了他来伤害她,她这样值得吗?”华衫眸中尽是不解,亦有忧伤萦绕。
无垠闻此,面目呆滞,眸中有泪,似勾起何忧伤之事,泪便自眼角涌出,滑落,无垠抹去,喃喃回应道:“兴许值得,兴许不值得…谁又知道呢?可能唯有他们二人知道罢。”
华衫摇头,疑惑不解,便言语无垠:“之所以我会骗垠兄说清尹姑娘死去的缘由,是因为灵韵公主言于我,说若是将此消息告知于你,你将会变得落魄不堪。我也是有些好奇,便是按照灵韵公主所说的那般,言语你,若是你未有丝毫改变,那么清尹姑娘便是会死在她的手里,因为到那时,清尹姑娘便不存在任何意义!”
“可若是你有改变,那么她会留下她的性命,并且要我转告于你,今日子时,云烟阁中见!”华衫担忧地望向无垠,又言于无垠,话语焦急带有劝解:“垠兄,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去,灵韵公主因是妒恨你师尊当初所做的选择,寻不到你师尊,便将这股浓烈的恨意,转于你们二人身上,若是你去,你必死无疑。”
无垠听闻华衫如此言语,并未焦急,而是有些木然发呆,遽尔笑道:“华兄,你可知我下山时,师尊说于我何事?”
华衫见无垠并不听他劝解,便焦急又言:“垠兄,这你一定要听我的,切莫执意如此。”
无垠并未理会华衫,而是自顾其暇地念道:“师尊,说我有一劫,此劫并非是情劫,而是……”
“死劫!”
华衫闻无垠如此言语,便不再劝解,他已知无垠决定,面容不解,更是不忍地望着无垠,唯有叹息。
可华衫有些不甘心,还是继续说道:“你可知,你不去,清尹姑娘会死,她的人会死,她的心会死;你去,清尹姑娘人会死,可她的心不会死,可是你会死。”
“那么你要如何选择呢?”
“是用你的命去换她的心吗?”华衫望着无垠,双眸中带着浓浓的疑惑,更有些担忧和不忍心。
无垠闻华衫言,嘴角温和一笑,似又回到往日那无垠一般,笑应。
“会。”
华衫不解,更是有些怒意,怒无垠不知他的一片苦心,如此劝解都还是听不进去,便言:“你这样值得吗?仅仅是为了心而已,却要用生命去交换。”
无垠微笑,便应答道:“劫不能避,亦不可避,即便我明知会死,但是我还是愿意去见她,哪怕是用生命见她最后一面,她对我的心,可不能再死了…因为我已近让它死过一遍了。”
华衫疑惑之意更浓,恼怒爆发,呵斥无垠:“你这是愚昧,你这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你这是当生命为儿戏!”
无垠并不恼怒,而是依旧温和望向华衫,眼角带泪,轻声言道:“华兄只是未遇见对的人,可若是华兄遇见对的人,兴许此刻,华兄与无垠所做选择相同。”
“华兄可能要晚于无垠了,无垠要先行一步了。”
无垠轻抿茶水,却兀然一笑:“茶,不再苦涩了,反而品出一股异样的香甜,这样的味道,真不错呢。”
无垠面容带笑,起身,似欲往偏阁走去,似歇息,却被华衫叫住,华衫怒意被无垠如此回应弄得尽是散去,望向无垠满是不忍,却也无能为力,因为他能做的事情,唯有这些了。
非是局中人,不行局中事。
可华衫还是有些不舍无垠,再次劝解道:“诸葛无垠,你所面对的可是死劫啊!是必死之劫啊!你还不懂吗?”
无垠身形站立,稳重如山,岿然不动,未有任何犹豫地回应道,话语轻柔,飘向远方。
“若此为劫,我便愿为她,赴了此死劫。”
“华兄不用再劝解了,无垠心意已决,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无垠就不行送客之道了。”
话罢,便自偏阁中走去。
唯留华衫独处寒舍,将杯中凉茶,一涌而尽,苦涩至极。
华衫叹息,望向无垠离去背影,又闻无垠温和话语,心中有些难受,可又能如何,唯有沉沉叹息,默默离去。
华衫离去,寒舍归于寂静。
庭院中,有风吹来,水车转动,那唯留花骨的牡丹,忽而颤动,其上有一牡丹细叶,忽而脱落,似迎风飘舞,去向何方。
风渐大,细叶亦飘走,寒舍渐细小,几乎无法视清,飘飘欲坠之姿之下,却是那三十里街衙所在之处,风吹来,牡丹花街醒来,窸窸窣窣,尽牡丹花枝颤动之声。
轰然,花瓣散开,随那叶去……
邈邈天地间,有一花桥似横跨天地而生,落至那桥尾,而那尾桥后,便是云烟阁所在。
牡丹花瓣坠落,细叶亦点缀其中。
“牡丹花瓣飘,枕叶亦归来。无垠,是你吗?”纤纤玉指将那飘落的牡丹花瓣拈起,轻轻吹拂,便随之飘出。
一身红衣,立于那阁楼栏倚旁,面带红纱,隐藏容颜。
忽而,一中年女子自那阁中露出,望着那带有面纱女子,眸中有些悲凉,轻声言道,话语轻柔:“清尹,恨云姨吗?”
清尹眸中若柔水,波光潋滟,回头望着那中年女子,面容有泪:“不恨。若是无垠如此对我,兴许我会和云姨一样,如此恨他,所以我并不怪你。”
“清尹,若是我杀了你,你也不恨吗?”云姨面容悲伤,话语温柔。
清尹眼角带泪,吐若幽兰:“不恨,是云姨帮助我们茶园的人。若是无云姨,我与他们也早已饿死在街头了,所以即便是死,我都不会恨。”
“若是无垠不来寻你,你也不恨他吗?”云姨又问。
清尹摇头,眸中尽是曾经绝望,似是看透:“不恨。他本不爱我,无须前来救我。若是他不来,心安;若是他来,我……”
云姨身形有些颤抖,走近,伸手触摸那面纱之下的绝色面容,轻声道:“即便我杀了无垠,也不恨吗?”
清尹未有应答,摇头,掩面哭泣,唯有将云姨紧紧地拥在怀中,无力哽咽着,云姨抚摸着她的秀发,面容却突然狠毒,自那袖中取出一白绢,捂住清尹红唇,清尹未有抵抗。
一息,便昏迷……
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