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六帘 曲
书名:三嘘 作者:物悲 本章字数:6395字 发布时间:2022-08-09


无垠跨步,终在黄昏时停下,只因面前出现之物,乃一府邸。

  其牌匾依旧清晰可见,其上有金黄粉末雕琢而写字迹:“若宅。”

  无垠停在门前望着那若宅二字,又望向那宅门两旁木雕对联,其中字迹已不再清晰,其上纹路变得凌乱,似被岁月侵蚀,无垠伸手轻轻摸去,只觉指尖有层灰烬粘在指甲缝隙里,若不仔细体会,难以感触到,可那灰烬之后,便是那牌匾的原本模样,浑黑的木纹,让无垠皮肤刺疼。

  无垠收回手来。

  自西而来,是昏黄暖意散漫金光,铺天盖地照来,似金黄之雨,灌溉干涸田野,令那枯去茶树,尽数复生,伸展其娇嫩姿态,嫩叶发芽,生机又起。

  破旧、斑驳、枯败、紊乱皆被此暖意包裹,其中死气尽散,唯有天地黄昏之光照耀,拂盖天地,自那门缝中浸入,浸入那昏暗潮湿宅内,阴气皆散。

  无垠站立门前,未推门而去,因为此门前站着一人,而那人便是迎着昏黄之光的清尹。

  她站在那里有些焦急,有些期许,有些担忧,时不时探向那路的尽头,想要看见何物或许是何人?

  无垠站立她面前,之所以未有推门,皆是因为她站立门前。

  而她所等之人,便是他……

  无垠双眸发愣,似她未死,正站立门前等他回到宅中。

  若是以往无垠见此最多报以一声谢意,可此刻,无垠只觉世间凝固,唯独她探向小径的焦急模样,面色无羞,显露笑意。

  自古言,芳颜笑,百花谢。

  而如此片刻间,无垠便觉四周除她之物,再无色彩,因为无垠凝眸那一刻,她笑了…笑得令无垠痴呆,令无垠心跳加速,令无垠有些紧张,有些不敢看向她。

  无垠一直站立在她面前,未有动弹,因为他想看,想看她的笑,她的期许,她的等待,就像现在这样。

无垠背对黄昏暖意光芒,面前尽黑暗。

无垠身形定住,他动了,想要伸出手来,触摸她的脸,可是当他将要触摸到的那刹,无垠的手再次略过了她的身形,无垠急促回神,回头望向她的背影,而她却未并回头,而是在等他……

  那个曾经,每日探查茶园,唯有黄昏时方才归来的他。

  无垠收回手来,拳头紧握,望向那面带温和笑容的自己,身形颤抖,又望向她幸福且羞赧笑容,无垠站立二人身边,未有干扰,而是默默看着,不曾一语一言,只是原本有些干涸的眼角,再次被泪涌上,所浸润,自脸庞滑下。

  无垠抹去,泪却又流。

  他停在她的面前,似疲惫一笑,有些不忍地说道:“其实清尹姑娘不必如此,无垠还是识得路。”

  清尹未有言语,而是走上,自怀中取出娟秀手帕,帮无垠额头上渗出的汗液,尽数抹去。

  其身长方到无垠颈中,便踮起脚尖微微抹去,面色有些红润,似羞涩,偏头香汗沾湿须发,可她自己却未抹去,而是为他小心抹去,生怕太过用力擦疼无垠皮肤。

  无垠颇为不适,准备拒绝,可清尹已经将手绢放在无垠额头之上,也不容他拒绝。

  约莫百息,清尹方才擦尽,无垠便道谢,神色未有波动,反言:“清尹姑娘何须如此,一些汗渍而已。”

  清尹先是一愣,似被无垠的话语所惊,面色有些尴尬,羞赧之意更盛,面红耳赤模样惹人喜爱,可那自眸中的忧伤,却又令人怜悯,清尹眸中忧伤一闪而过,拾起笑意,望向无垠,便笑言:“公子不需客气,以后都由清尹来为你处理这些杂事,免得公子还要因此类杂事扰乱了思绪。”

  无垠闻此,似有些赞同,便一拜:“那以后就麻烦清尹姑娘了。”

  清尹闻此,喜悦点头,面带笑容,丝毫不顾那额头之汗,已经沾湿须发,粘附在脸庞。

  那眸中有惊喜,却有些悲伤,这些东西,不过都是一瞬的错觉,无垠他未有察觉,而是紧接说到:“清尹姑娘的名,便是自若宅中所取吧。”

  清尹含羞点头,轻声言答:“嗯,正如公子所说。”

  无垠微颔首,便言来:“若风、若云、若雨、若天…真是一个好字呢。”

  清尹闻此,面色更红,目光闪烁,望向别处,低声应答:“嗯,多谢公子夸奖。”

  无垠念到此处,未有看清尹脸色,自推门而入,唯留清尹在门外,羞中带笑,将手中手绢紧紧握住,放入衣间,而未有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渍,似乎是怕沾污了那手绢一般。

  做罢,便回头,望向那道高大离去背影,一笑,走入门中。

  无垠亦想追入那门中,却被疼痛声所唤醒。

  无垠站立门外,一身白衣被灰烬所沾污,感受那额头上的疼痛感,无垠方知晓那并未真实,而是曾经的画面。

  无垠停在门前,闭眼,回味方才她等待他时,她为他擦汗时,她那失落的眼神时,她那小心翼翼地将手绢护在衣间时的动作。

  无垠哭了,闭着眼哭了,自那眼帘缝隙中溢出,无垠言语,嘴唇颤抖,似后悔当初自己所作之事,其声喃喃,带有哭腔。

  “啊…清尹你在哪里?我愿你每日为我擦汗,每日在此处等我,你为何会死去呢?啊!”无垠似无力,半蹲在地,泪自眼中涌。

  良久,方才停歇。

  天色已暗,无垠便自推门而入,灰尘尽数飞舞,似晶莹颗粒,散落天地。

  无垠双眼有些红肿,唇有些紫绀,神色疲惫,可他却依然往门中走去,未有停歇,脚步匆匆。

  宅中,已无一人,蛛网遍布,灰尘漫地,脚踏其上,皆会留下清晰印记。

  宅中一片狼藉,混乱不堪,桌椅恣意摆放,未有人整理,无垠未进大厅,而是直接走入无垠曾经所住之处,而那旁边,便是清尹的闺房。

  无垠看着自己曾经与清尹一同走过的路道,看着那庭院之中,肆意生长的牡丹花,是他与清尹一同栽下。

  而那牡丹花中,便是一石台,其宽约莫二十尺,是为放置古琴所留。

  无垠脚步停下,闭眼,似耳边有悠扬古琴声响起,其韵温柔似若水,其律欢快似游鱼,余音绕梁,未有停歇,回荡至耳廓,从未消散。

  其声希翼,其声期盼,其声温柔,其声焦急,其声…萦绕无垠心间,不曾停歇,而无垠每日最为享受之时,便是自房中,挑灯夜读时,耳边传来悠扬美妙的琴音。

  那般惬意,梦亦香甜。

  无垠眼帘睁开,望向那弹奏之人,依旧是她,她还是那般美丽,未有改变,尤其是她弹奏古琴之时,那纤纤玉手颤动模样,那抿嘴专注的模样,令无垠心中颤动。

  无垠走近,却被另外一人超先,他也是无垠。

  无垠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她亦看着他,面色羞红,可奈何月光太暗,无法看清,她有些紧张,动作有些僵硬,弹奏便错乱了起来,直至最终,曲音紊乱,她便停歇下来,有些羞愧不敢望向无垠,而无垠却并未知晓她的情绪,而是望着古琴,言语道来:“清尹姑娘你此处弹奏有误。”

  清尹亦听见无垠话语声,面色羞赧更盛,指尖都有些颤抖,却还是绵声应答:“嗯。”还未等清尹继续说道,便又闻无垠话语:“不如,我教你弹奏此曲罢。”

  “此曲,应该是《凤求凰》罢。”无垠问向清尹,话语温柔。

  清尹点头,回音道:“嗯,如公子所说。”清尹有些欣喜,也有些紧张,因为她一直在拉扯着自己的衣角,从未放开过。唯有练琴时,才有些放开,放置在那琴上,望着无垠的眼神充满着欣喜,充斥着兴奋,久久凝望无垠刚毅侧脸,而无垠却从未察觉,而是认真地盯着古琴,为她讲解,可他却傻傻地不知她未曾认真听过,而是紧盯着他的侧脸看着,缄默不语,默然发呆。

  无垠走近,看着自己盘坐在那石凳上专注模样,又紧紧盯着那看着自己的清尹,望着她,也不经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垠话语声依旧,纤细玉手放置其上,紧闭双眸,似回忆,便是自其琴弦动弹,缓缓奏响。

  且伴有无垠吟唱之音,其声若叶颤,又似杜鹃啼,却有百虫争鸣之声,夹杂其中,悠扬且散漫,浩浩汤汤…似一夜不消,久久停留围绕,其声袅袅。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凤。”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无垠话语声响起,乃凄凄吟唱之音,无垠亦跟随自身再次唱起,似回到那一刻,在她身旁唱此曲那时,可唯一有些不同的是。

  曲中本无情,却有情。

  无垠抹去眼角泪,吟唱亦停歇,无垠睁眼,便见清尹疑惑话语声传来:“垠公子所弹奏之曲,其韵调未错,却感觉缺些什么……”

无垠微点头,似不知为何如此,回应道:“我也感觉差了些什么,可是我并不知此物为何?难道是相思吗?”无垠摇头,神色不改。

清尹望向他清澈毫无波动双眸,抿嘴,知晓无垠所缺失到底为何,可清尹却无法言于无垠,这需要他自己去体会,她不能说出来,也不敢说。清尹眸中尽柔波荡漾开,将无垠沉入柔水之中,浸泡周身,无法拔出。

  清尹期许一笑,带有丝丝幸福,却又有丝丝悲伤:“垠公子知晓,《霓裳羽衣曲》吗?”

  无垠摇头,便答道:“不知。”

  清尹亦猜到无垠不知,言道,其声温柔,柔似微风,吹拂须发,撩至耳背:“传言,《霓裳羽衣曲》乃明皇为其女儿所写,所述尽是相思意。”

  “而我所期许的未来夫君,便是知晓此《霓裳羽衣曲》的相思之人……”

  “而他的容貌,希望和公子一样,一身白衣,头戴幞头,身长八尺,面容俊丽且清秀,眸中若有星辰,似光闪烁。不求他有家财万贯,不求他号令四方,不求他俊丽挺拔,只求他愿意陪伴在清尹身边,免得清尹每日尽是受些相思之苦。”

  话罢,清尹站起身来,迎风而舞,无垠停下,望着她,望着她的舞姿,不知觉已出了神。

  只是因为,她的舞,太美,美得令其出神,令其深记。

  无垠点头,微微出声道:“嗯…清尹姑娘你会找到的。”

  风吹来,吹开了清尹眼角的泪,吹开了清尹的发束,发随风舞,魅惑而艳丽,可这一切,皆又被风吹散,似尘埃散去,至此不见……

  风又吹来,吹乱了无垠的幞头,发散开了,凌乱长发披散。

  无垠整理散开头发,抹去眼角泪珠,自石凳起身,往那庭院中走去。

  有声喃喃,是无垠独自吟唱那《霓裳羽衣曲》中所填写之词。

  “啊~”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

  “……”

  余音被风吹得散去,割裂碎开。

  无垠未有停顿,起身离去,自那房旁走去,却又兀然停下,站立那庭院旁。

  似又见那二人忙碌于杂草丛生的庭院之中,男的俊丽,女的美艳。

  一是无垠,一是清尹。

二人奋力方才将那树苗栽种在泥土中,也不知能否存活。

无垠喜欢牡丹,牡丹之花,形态虽各异,却美若天成般,无论如何姿态,依旧美艳,傲然开放。

  二人疲惫盘坐在庭院旁,无垠望着那树苗,一脸希翼,却有些失落,言道:“牡丹花,我最喜之花,可是我还有不久就要离去了,可惜,多半是看不到了。”

  无垠望着那树苗,还有自那天空之中所落星光,似光雨洒落而下,有几分希翼,又有几分不舍。

  光芒较暗淡,清尹有些疲惫的身影,亦被无垠话语所染,望向无垠刚毅侧脸,稍有失神,眸中悲伤之意尽涌,话语悲伤,言来:“公子真的要走吗?”

  无垠微微点头,也有些不舍此地,便言来:“嗯,茶树病,我已经治好,只待其茶叶收获时,茶若无碍,我便准备离去了。”

  “我要去我最想去的地方。”

  清尹声音微弱,似无声,言语稍有些哽咽,无法听出,却依旧飘入无垠耳畔中:“洛阳吗?”

  无垠点头,一脸希翼:“嗯,那里可是牡丹城,那里是我此生最想去的地方,我想在牡丹花中吟诗,我想用牡丹花瓣做茶,浸泡在水中,尝一下牡丹花茶的味道,又想在……”无垠未再言语,却望向洛阳的所在方向,期盼着。

  清尹眸中忧伤洋溢而出,有泪自其眼角流出,其光照耀,晶莹闪烁,便又闻清尹话语声响起:“公子难道不曾在此地有所留念?”

  无垠闻此,有些不舍的惋惜,微微叹气:“有些。的确有些东西值得我留恋。”

  清尹听无垠如此说道,面容有些惊喜,希翼又起,话语轻柔且响亮:“不知公子留念什么?”

  无垠微微沉吟,便是答道:“这里的茶道。”未有停顿,继而言来:“如今在此处,已有六十七天,奈何茶树病症有些繁杂,便用了些时日探查,竟在此处耽误了两月左右,唯等茶叶收获便可离去。虽然停留时间颇长,可也学会如何养茶,如何泡茶,如何量茶,亦深知此地茶道,而这茶道便是我最为留恋之物。”

  “茶之道,乃心之道。若酿茶之人,心有恙,茶自有恙;若酿茶之人,心无恙,茶便无恙。反有恙之人,可品出各恙味道。”

  清尹闻无垠话语,眸中有些失落,便又言:“难道只有茶道吗?”

  无垠微点头,稍颔首回声道:“嗯。”

  “是吗?”清尹话语微弱,似无声,便是垂下头来,将脸放置于双臂之中,似疲惫睡意强烈,可微弱的哽咽声还是传出,可听起却似鼻鼾音,无垠听见声响,反而一笑,便言:“若是清尹姑娘疲倦了,可先行房中休息,今日无垠有些疲倦就不送姑娘了。”

  清尹未有言语,可鼻息声却越发粗重,便听清尹疑问之声,其声有些鼻音,微显粗犷:“难道公子就不曾留念某人吗?”

  无垠听闻清尹如此话语,眸中毫无波动,依旧那般希翼地望着那洛阳所在的方向,微有沉思,回应道:“未有罢。”

  无垠言语作罢,清尹鼻息声消散,遽尔站起身来,自房中径步走去。

  无垠依旧盘坐在那地,未有动弹,也不知她话中之意。

  门轰然作响,是狂风在吹动着,似那日她将门关上那般巨响,惊醒幻梦中的无垠。

  此刻梦醒,无垠望他们二人曾经盘坐之地,缓步走进,亦如那日一样,盘坐在那处,看着另外一旁似酣睡的清尹,看着她看着自己侧脸那般,看着她,未曾眨眼,直到眼角干涩,不得不闭眼,方才起身。

  可自那眼角却又有泪滑落而下,如那日清尹掩面哭泣那般,如此相似,可时不对时,人不对人而已。

  无垠抹去眼角泪水,走入清尹房中,似跟随她的步伐,缓步走入其中,又似无垠平常来寻她有事时,她总是在整理那日初见时,她穿着之衣,小心而谨慎。

  似屋外无垠又走入她面前,说起何事,无垠欲靠近,却被身边另外一人所越,乃另一无垠,他依旧一身白衣,至此未改,站立她面前,面带欣喜,而清尹望见无垠前来,亦是面带喜悦之色,将衣物放置床边,站起身来,面若梨花笑:“垠公子,你来了,我有事……”

  可还未等清尹说完,便闻无垠兴奋话语声响起,打断了清尹的话语:“清尹你知道吗?茶树病好了。”无垠喜悦露于言表,如此多日的治疗茶树病,终于取得了成效,对于无垠而言,更多的是喜悦,更多的是成就感,可无垠却不知,清尹准备说些何事。

  可立另一边的无垠却是能清晰看见,她那身后所拿之物,乃是一香囊,是无垠如今腰间所挂香囊一模一样。

  可无垠话语声并未完,继而言来:“我可以离去了,可以前去洛阳了。”话罢,无垠眸中尽是希翼的色彩。

  无垠将腰间卷轴取出,拉扯开来,而那卷轴终末便是洛阳的所在之地,而无垠最终所去之地,便是洛阳,那牡丹城。

  可原本欣喜的清尹却因此而变得面色失望,有些悲伤涌上,无垠言道:“怎么了清尹,茶树病好了,本应欣喜,为何愁眉苦脸?”

  清尹眸中有泪光闪烁,却被她强行忍住,可终究是忍不住,自脸颊滑下,苦笑道:“无碍,喜极而泣而已,垠公子能去洛阳,清尹真为你开心呢。”可另一旁无垠却清晰看见,她将香囊卡在腰间,不再拿出,而是走至床边,将那套衣物拾起,哭笑道:“公子可还记得,我与你初见时,所穿衣物?”

  无垠亦觉失态,有些欣喜过度,便微整理思绪,回应道:“还记得,就是清尹姑娘手中所拿衣物。”

  清尹闻无垠还记得她那一日所着衣物,面若死灰复燃般,有些许希翼地望着无垠,言道:“此乃生母死前所缝纫,虽后日沦为乞丐,却依然将此衣物保存完好,因为这是母亲留给我最为珍贵的衣物,亦是留给我的嫁妆,也是留给我的最后念想。”

  清尹眸中泪,自眼角滑出,清尹伸出玉手刮去,便继而言道:“公子可知我何时才穿着此衣物吗?”

  无垠闻此,微微皱眉,不知为何清尹要说这些,甚为不解,可未有干扰,便回应道:“不知。”

  清尹泪稍有收敛,抿嘴笑道,似期盼,又似回味,言语便飘来:“我唯有三种情况方才穿着此衣物。”

  “一,母亲忌日时。”

  “二,见德高望重之人时。”

  “三,出嫁时。”

  清尹说罢,便是轻轻抚摸此衣物,泪自脸颊滑下,滴落蓝白衣裙上。

  无垠似意识到何事,便言:“当初清尹姑娘见我,想必就是以为我是那德高望重之人罢,殊不知我年岁和你相妨。”

无垠摇头,似感慨他们二人相见时,她穿着此衣物相见于他。  

可清尹却遽尔言语道:“垠公子今日便离去罢,清尹身体有些不适,可能是太过开心罢,就不送公子了。”

  无垠闻此,微微蹙眉,担忧问道:“清尹姑娘,无垠还是懂得些医术,若是身体有恙,可告知无垠,无垠虽医术粗浅,却也能救治普通恶疾。”

  清尹闭眼,忍泪,摇头,说道:“此非病,只是有些疲倦,药石皆不能医,公子无须担忧,容清尹稍休息上时日便可恢复。”

  无垠虽担忧,可清尹如此言到,无垠也不好再做过多话语,便是退去,一拜:“那既然如此,那无垠便告辞了。”退去,将门拉上。

  无垠站立床边,望着那蓝白衣裳,又似望向那香囊,想走近触摸,却触摸到那漆黑冰凉的木床,而其上未有衣物,亦未有棉絮,此房为空房,漆黑而阴凉,似有寒气不断涌来,令无垠自那幻中清醒。

  可清醒不过一息,便是又停下,似回忆起那日他离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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