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五帘 皇
书名:三嘘 作者:物悲 本章字数:7263字 发布时间:2022-08-09


“生而为皇族,受万人敬仰、受万人崇拜,亦不知晓无礼二字为何,虽知其意,却从未见过。”明皇抿茶,嘴角一笑,似回忆那时,羞赧之味,扩散开来。

  “生于深宫之中,所见皆贵女粉黛之人,莫不是哪位将军之女亦或哪侍卫、刺史之女,往来皆一副尊容,面有粉黛,且粉黛过余,至令人作呕那般。我视之,提不起一丝兴趣,可唯独她,与宫中诸多女子,有着天差地别之姿,而她,便是与我相遇于十六岁那年。”明皇有些慵懒,面有欢喜。

  “我年幼,生于宫中,娇生惯养罢。外人皆避我七分,即便是周身侍奉我的仆人亦躲我三分,且我那时十六岁,正值阳刚之年,本对女性充满好奇,可我那时脾气怪异,也不知为何,总喜嬉闹于宫中,父皇那时也奈何不得我,虽时常怒斥我,可也并不多管,自此,我便生出了一些怪异的毛病,譬如,喜欢鞭挞下人,时常发怒,各种毛病,非常人可有。”

  “那时,我与我二兄关系最好。大兄长,常年沉浸于诗歌、名画、各美字之中,虽偶尔关心我们,可终究有些疏远,况且那时父皇又得新子,自然将大部分时间放置于弟上,而我等,便是有些疏于管教了。”明皇,撩动眉前长发,微微晃动,手中茶杯,似自嘲一笑。

  无垠未作答,他一人默默品茶,双眸若有光。

  “我记得那时,二兄虽被训练及习书占据大多时间,可他所剩空隙皆是用来陪我,尤其是当我孤独坐于那湖边时,他总是寻些东西令我开心,我记得那时,最开心的时候,便是二兄于我面前舞剑时。二兄少年所处境况与我相似,虽不是同母之子,却甚如亲兄弟般,不分你我。”明皇双眸若有忧伤,煽动。

  外界,有雨飘下,飘散至这世间。

  “说来也怪,我二兄虽无脾气,但也愿陪我作怪。常衣着下人衣裳,游历于宫廷各角落,宫中人望之,知晓我二人为皇子,便寻不到丝毫趣味。”

  “可……”

  “直到遇见了她。”

  明皇望着窗外,寒风吹来,发梢有些紊乱不堪,无垠正襟危坐,面无波动,双眸迥然,注视着面前,话语声如水波,闻之,便荡漾。

  “那日,恰逢牡丹花开之季,且天色姣好,日光散漫如画,虽温暖,却并不感觉烦躁,反有一种清醒舒爽之意。那天,二兄无事,便整日陪我玩乐于宫中,或许是因为天的缘故,那日,我从未发过脾气。”

  “后来,我便与二兄,装扮为下人,戏弄那些下人,虽无趣,也总比卧在寝宫,整日颓废不堪要好上许多。”

  无垠闻此,恰逢月光散来,落至明皇之上,提起衣物,无垠方才发现此刻明皇着装,乃是一下人模样,无丝毫金丝缕条缝刺其上,亦无昂贵首饰陪衬。一身灰黑麻衣,是普通仆人所着之衣。

  “不知明皇,那时便是穿的此衣裳?”无垠带笑一问。

  明皇点头,回应一笑,似有温和之意,却带有些许苦涩,继而言道:“是午时,一奴婢不慎得罪了我,我便衣着下人衣物,训斥于她!话到怒意,几乎鞭打于她,二兄,虽然阻止,却无法拦住我。那时他还宠溺着我,无计可施,也只得施眼色于那奴婢,稍受些皮肉之苦,便可离去,那奴婢也明二兄之意,便愿承受几鞭,那奴婢亦对我的脾气有所耳闻,故不反抗。”

  明皇遏制,冰凉之茶,依然品之,品罢,便笑道:“而她,偏偏此时,走了过来,拉住了我的手。”

  明皇咧嘴一笑,笑得开朗,阴霾之意散去,似回到那时,阳光少年,白齿露开:“而她便是杨洳羽。”

  “那时,她将我的手按住,我竟动弹不得,而我则将怒气全都撒在她的身上,可不知怎么得,她还未与我言语几句,便甩手一巴掌,打得我面红耳赤。当时我就愣在了原地,可当我仔细看她的模样,忽然觉得面前此女子,甚与其她女子不同,而后不知怎么的,我的怒气就是发不出来。而二二兄,也站在我身后,愣住了身形,似乎被那一幕所惊,待二兄醒来之后,便立马将她的手给握住,我的手方才挣脱,而她似乎被反制,望着二二兄,也红了脸。”

  “还大声地呼救,‘救命啊,有人非礼!快来人啊!救命啊……’”明皇面色回味,尽是欢喜之色。

  “可她哪里知道我们二人是谁,便无人来帮助她,后来她也放弃求救了,反而被我们二人吓哭了,愣在了原地,说我们欺负她。”

  “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呢!”

  明皇面色笑意更盛,更有一丝暖意,似红晕映衬至脸庞,却无所探寻那红晕所在之地,只因明皇是一男子,更是一帝王:“她身长有五尺而有余,比之我,几乎差了一尺。那时她看我,还要抬着头,仰视,方才看清我。她脸庞之上,并无粉黛,却如那初生婴儿般白稚,眸若水灵之晶,一颦一笑,晶中有光闪烁不止,瞬息刹那,万千粉黛皆失颜色。是宫中那些凡俗女子所不可比肩之人,眉若浮柳,翩翩一笑,又似那月牙儿般。”

  “她望向我,我的眼中,便全都是她的色彩。唯独她一人的颜色,似古红颜之人,回眸一笑,百媚便已生。”

  “不仅如此,每一年冬至时,她的鼻子总是被冻得通红,每到那时,我与二兄,总是会帮她寻宫中的一些御医,弄些药物于她,而她每次都会羞红着脸蛋,望着我与二兄二人,低着头颅,不敢看我二人。”

“对了,说到那时,她妨碍了我。何况当时,她拉住了我的手,那时,我才知晓,她的力气竟然大我许多,而一个男子的力气没有一个女子力气大,我也挣脱不得,还真是。”

“而且那时……”

  明皇忽然停顿,双眸望向无垠,声若雨音:“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无垠一顿,面色不改,却是望向漆黑四周,随即颔首,抿茶一笑:“信!”

  “哈哈哈……我也不知怎得,我望着她,只觉心速增快,呼吸困难,甚至是我的手都有些颤抖,我看着她,语无伦次,直到二兄将我唤醒。在那时,初逢那种感觉,我还以为是病了,多次找寻御医,可每次御医都是笑道,‘三皇子身体无恙,病乃心病,不在身上,而在心。’那时候我不懂,此为何意。直到后面,我才渐渐明了,那的确是一种心病,一种令我欲罢不能的心病!”明皇放声爽朗一笑,随即停歇,继而言道,笑中带苦。

  “那次见她后,便是知晓了她的身份,她是林将军家的奴婢,因林将军老来得女,自然欣喜,便将其女带入宫中,求父皇赐名,而她便是侍奉此女的贴身丫鬟,而父皇也赐名于林将军之女,这便是林戚沐此名的由来。”明皇握住茶杯的手指竟相扭动,可他并不知晓。

“我与二兄与她相遇后,便发现那婢女,生得与众不同,其模样清灵,行时灵动,言语温柔有礼。笑时,那自嘴角的凹陷之处,宛酒流旋涡般,令我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了许多,她抓住我时,说道,‘咦,你们男孩子家,也会和女孩子家般脸红啊!真可爱啊!’她指着我的脸,笑得很美,美得令人窒息,害羞得令我如女子般,连忙躲在二兄背后。”明皇摇头,似为当初的无知而感到无奈亦或不解。

他望向外界绵绵细雨,眸有悲意。

“她与一般女子不同,她并不在乎四书五经之中的礼节,更不在乎男女之隔,时常靠近我与二兄。行时灵动,如那茉莉仙子般,自花中出。言语温柔,从不过激,即便是发怒都不溢于言表。”明皇面露享受,似非常喜欢那时,她玩乐于他身旁。  

“可她有时,如嫦娥幽怨凄凉般,独自坐在一旁,思忖着我与二兄所不知之事,她的双眸满是悲凉,我和二兄问之,她却不言,亦不语。”明皇微微叹气,双眸尽是悔意。

  无垠眯眼,眸有惋惜,似叹息。

“此女和宫中之女不同,最喜弹奏古筝,那时我和二兄最大的乐趣便是,自那宫中别苑处,听她抚琴一曲,听她所唱之曲,所发之音,如天籁之声,自雪山而来,空灵洗涤;似那自山巅之处,所坠九天之歌;却又似温柔之韵,自古林中而来,温柔婉转;似千万喜鹊,喝歌于身旁。”

“她衣着朴素,却显露出豆蔻女子最美年华,体态虽不似妖蛇,却犹如清灵仙子般,不染丝丝尘埃,却清明,灵动,令人忘神,这便是她。她是不同于这牡丹之色,那甘草之香的那自立于天地间的第三绝色。”明皇嘴角似有羞涩意味,随即一笑。

  “自从那次相遇后,我便无法忘却她的模样,她的笑容。而那次相遇后,她似乎也对我们此类不同于一般仆人之人,产生了兴趣,便时常一人偷偷来宫中玩耍,而她从头至尾,都不知我与二兄的身份,而我与二兄也次次以破旧下人衣衫,前往。”

  “那时候,二兄舞剑,她轻抚古琴,我独立一旁看他二人,便是满足万分。”明皇抬头望月,似那月光之下,便是他二人剑舞之形,古曲之音,那般美妙,再无法移开视野。

  “如此一来,时日便有些久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隔两年,我便与以往不同。”

  “我知文理,亦懂武艺,可弹古琴,可赋诗于荒野,可辩大道于早朝之中,颇有一副皇家风范,各大臣皆称赞于我,可这一切的改变,皆因她,亦或言,若是无她,便无明皇于这世间。”

  “只因那时,她说,她不喜欢不通四书五经之人,不知天地之理之人,更不喜恣意放纵之人,而较喜,重情感之人,明世理之人,知音律之人。”明皇言至此处,便猛然地将茶灌下,似茶若酒,却浑然无醉意,甚至越发清醒,双眸之光越发强盛,可光若悲月之色,凄凉沧沧。

  “更是因为她,我改掉易怒的毛病,能沉住气息于晨日,读那些苦涩乏味的四书五经,不再鞭挞、戏弄下人,待人礼貌,明事理,知天文!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她啊!既无她,又何来我?哈哈哈……”

  明皇言到此处,遽尔疯狂笑起,猛然怒啸,长夜漫漫,话语回荡,似羌笛,孤舟一叶,漂浮苦湖,虽无始端…却终有日明之时。

  明皇一人,如同陷入疯魔般,跑入雨中,任雨拍打,明皇望着天月,长啸,声声若悲鸣:“我为了你!为了你!变了这么多!告诉我为什么,你不爱我?难道仅仅因为我是帝皇吗?不可能!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话语声渐微、渐弱,直至明皇半蹲于地面。

  无垠未阻挡,无垠只是从那亭边,拾起那早已准备好的油纸伞,撑开,缓步走入绵绵细雨中,步若轻莲,一踏便有莲花开。

  无垠停下,眸中亦被感染,不知言何,只得伫立窥望。

  望着明皇,半蹲原地模样,站立于其身旁,仅是为其遮风挡雨罢。

  无垠叹息,含眸,望着细雨翩翩,绵绵飘入伞下,无法阻挡,冰凉感持续渗透而来,寒风呼啸,似雨将变大,噪音充斥双耳,即便如此,无垠还是听得明皇喃喃呜咽之声:“为何?洳羽?为何不爱我…为何!”

  无垠闻之,似有一丝悲凉涌上,望着细雨绵绵处,再望向那桥下湖泊,被雨掀动,变得不再那般宁静淡泊了,嘴角有雾气散出,似晨日冰寒所致,而此雾气,是因无垠的叹息而起。

良久……

无垠言语,话语轻柔:“明皇,外界寒冷,有小雨,保重龙体,跟我进亭中去罢。”

  明皇身形颤抖停止,不顾无垠,便又独自往那亭中走去,无垠跟上,想要为其遮雨,却被明皇的手挡住,明皇回到原位,望那古琴,轻轻抚摸,眼角又有泪涌。

  无垠坐立对面,便寻来茶注,为明皇倒上一杯,言道:“趁注中茶未凉,暖一下身子罢,明皇。”

  明皇未言,便紧盯那古琴,无垠视之。

  许久,摇头,颇有些无奈,唯有言道:“明皇时日不早了,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罢。”

  明皇未回应,无垠起身,寻那油纸伞,望向外界细雨绵绵,便准备离去。

  可不过一息,无垠顿下,寒空之中,尽是明皇微弱伴有沙哑的话语声:“就今日罢,这样的我,兴许只有今晚才有。”

  无垠回身,望着明皇,眸有悲意,盘膝坐下,直到此时,明皇方才将古琴放下,将温茶一涌而尽,继而言道,双眸垂下,暗淡如漆黑之夜。

  “渐渐,我开始发现,她和二兄的关系有些过于亲密了,便多次插足其中,他们二人也不避讳我,即便我干扰,可他们依然那般待我,二兄舞剑之时,我便不允许她抚琴,我来抚琴,她于一旁观赏,而当她抚琴之时,我便舞剑,令二兄于一旁观赏,如此一来,便可疏远他们二人,哈哈哈……”明皇言至此处,却又大笑,面部扭曲。

  那仿若自嘲,又似嗤笑,无垠不知。

  “那可是我最爱的二兄啊!我究竟在做些什么?我知道他爱她,她也爱他,可是我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明皇面色狰狞,似乎回到了知晓那一切的时候。

  “他们二人偷偷摸摸,背着我相会之事,难道以为我不知?他们可能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幽会时,我在一旁边观望,当他们偷偷相拥时,我便在一旁拥抱着这寒空,宛若这寒空便是她!”明皇捂脸抽噎起来,无垠有些动容,想要伸手安慰,才发现自己的手,无法伸出。

  沙哑嘶吼声传来:“你知道,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并不爱我,而爱上了自己最爱的二兄,是怎样的感受吗?你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觉吗?你知道那种看着他们二人欢喜时,自己孤独悲伤的模样吗?你知道…啊!你知道吗……”

  明皇奋力锤击石桌,石桌颤动,似崩塌,却屹立原地,未曾移动一分。

  “嗡嗡……”

  黑夜的碰撞之音,如擂鼓,震撼心间,却悲凉至极。

  无垠目视,有些不忍,便是回音道:“我知。”

  “你不知道!”明皇如同疯狂般回应,无垠身形颤抖,心间一颤,熟悉的感觉传来,无垠苦涩一笑,便言道,轻柔唯独自己可听:“如你所言,我的确不知。”

  十几息罢,明皇抽搐停止,无垠已无兴致品茶,望着细雨,再望向明皇。

  终于,明皇哭泣声消散,抬起凌乱的湿发,一脸的泪水和那冰凉的雨水,混合一起,顺势流下,即便是他自身,也早已不知此是泪是雨。

  明皇惨烈一笑:“但是我爱她,即便是伤害我最爱的二兄又如何?我之所以能够以三皇子的身份,而坐拥皇位,你当真以为是他们二人自愿让位于我吗?你觉得宫廷之中,哪来的那么多的礼贤?哪来的那么多甘愿?谁不愿成就这帝王之位?谁不愿一统这天下?谁不愿要这盛世大唐?”

  “没有人!”明皇狰狞言道,疯狂怒号如风雨,明皇喘息,有些疲惫。

  “当我弱冠之时,便开始拉拢势力,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诸如此类。”

  “你觉得,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来的很容易吗?我做这么多,就是想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入皇氏,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妃。”

  “弱冠之年,我便不顾二兄劝解,不顾父皇及各大臣反对,不顾母后反驳,不顾一切什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我只要她,要她成为我的妃子!我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明皇拳头紧握,青筋暴露,指尖深入手心,有血流出,滴落地面。

  “滴滴哒哒……”血之音,与雨声,甚为不同。

  可紧握不过几息,便是松开,惨烈地嗤笑着,若疯,若狂:“可是她说她不愿成为我的妃子,她说她只是一介奴婢,仅此而已。她并未告诉我,她所爱之人乃二二兄,可是我知道,但她为何不告诉我?因为我是他最爱的弟弟?哈哈哈……什么兄弟之情,什么手足,若是这些东西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明皇怒意顿生,猛然起身,将那石桌之上的茶杯拿起,摔下!

  茶杯化为一地齑粉,随风散去,碎裂如脆鸣,掩盖消散。

  明皇无力,跌坠倒下,用手搀扶着桌面,面色铁青,无垠微微搀扶,明皇摆手,无垠退回,明皇有气无力,继而言道:“自从她拒绝我后,她便再未进宫,我与二兄关系便再无以往那般亲密无间,我当时认为,是因为二二兄,故才有了她的拒绝,若是让我二兄了成了皇,那么我便再无机会,而他到那时,必定会令她成为皇妃,而我,呵呵……”

  “所以,我用尽了我所有的气力,用尽了我所有的手段,抢夺了原本应该属于二兄亦或二二兄的皇位,方才有了如今的唐皇。”明皇双眸失神,言语无力:“这便是你们凡俗之人所崇拜,所追逐的权利、金钱,然而,竟是如此不堪的东西!”

  “我自认为我成为了这大唐的皇,便可以将其纳为我的皇妃,可是她又拒绝了。我为皇,谁人可抗我的命令!我便强行要她成为我的皇妃,哪怕是得到她的身体,得不到她的灵魂,都可以。”明皇咬牙,手中血猛地流出,不顾疼痛,不顾鲜血直流,汗自眉心流出,滴落至石桌。

  “可,即便是如此,又能怎样?哪怕是她的身体,我都得不到。她告诉我,即便是死,她都不会成为我的皇妃,就算是动用所有,都无可奈何,而,唯一能得到的,只有她那冰冷的尸体……”

  明皇话语声越发微弱,话语直至最终,几乎消散,若不是无垠听力超乎常人,亦不得知明皇所说为何,可话语声不过几息,便是又起,却也多了几分气力。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要拒绝我!我不知,我成为了帝王,却拥有不了她,那我成为这帝王又有何用?自此之后,我便认为是因为二兄一直在我身边,是因为他,方才使得她,不曾应答,我便找寻各种理由,各种罪责,怪罪于二二兄,即便那时,他已是诸侯,已经是那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明皇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再次紧紧地握住拳头,笔直站立而起,满脸的悔意,泪再涌动,却无哭泣之声。

“之后,他离开长安,前往边疆,镇压那地,几乎不再回来,唯一回来之时,便是春冬之交。”

“似乎,也没几天了。”明皇抬起头来,抹去泪水,望向皓月,即将西下,话语声恍惚,再次有些无力。

  无垠内心明了,故事即将终了,便不言语。

  明皇叹息,情绪终有些稳定,起身望向外界绵绵细雨,旋即言道:“我认为,若是他离开她之后,她便会爱上我,我发现我错了,即便是如此,她依然不愿意成为我的皇妃,即便我说过,‘你若愿成孤皇妃,可随时来宫中寻孤,孤愿待你,至死不渝。’”

  “可她还是拒绝了,只是说,‘我所爱不是你,也不愿成为皇妃,即便他离去,我再也见不了他,我也依然不嫁于你,因为我所爱之人,并非你,而是他。’”

  “哈哈哈……”明皇又有疯狂笑意,却背对无垠。

  “至今她未嫁,二兄亦未娶,而我却满宫妃子,后宫佳丽三千而有余,输的人,终究是我,不是他们。而他们亦不再年轻,容貌苍老,应不会再相遇,而我,再也等不到她!”

  明皇洒然笑着,不顾外界是否有雨,便是往外走去,任雨落下,沾湿明皇,淋透明皇衣物,及其心间,让他那混浊的泪,被清澈的雨所稀释,无垠撑着油纸伞,跟着明皇的步伐,随之而去,却又闻明皇的话语声飘来,

  “不必了,故事已经结束,而三人都将无缘,至此,便是结局了,今晚之后,孤便又为明皇!”

矍然,明皇停下,似乎忆起何重要之事,便是回头一望,狰狞消散,周边帝王之气浑然散开,朴素袖袍挥动,天下主宰。

无垠望之,面色惊颤。

  明皇嘴角勾笑,不再悲伤、不再彷徨、不再迷惘!

  无垠顿下,知晓他非方才那人,而是坐落于帝王之位的帝皇,那不可高攀之人。

  其称,唐明皇;及其名,李隆基。

“君若拟写,切记不得将宫中之事如实写入,但也愿如上一拟话本中,元困诉完之后,那般希翼,最终她所选择之人乃孤,而并非是他。”话语飘来,无垠停下,望之背影,隐隐离去,直入远方,不再望见。

皓月,终究自西而落。

  无垠叹息,终有回头,转身瞬息,桥指东方,有光照来,似清晨初光,透雾气而来,雾气驱散不再,漂浮至上,成形为云。

  绵细之雨停歇,空气清新,心旷神怡,桥面水湖不深,无垠视之,可见面容照应其中,湖泊稍有湍急,碰撞至那桥墩所在之处,发出金铃儿般的清脆瀑布之声,颗颗如银珠般水珠飞溅而出。

  亭沿有水落下,滴落水湖之上,水湖波纹荡漾,无垠面容扭曲。

  无垠目光收回,被远方初升紫气刺痛双眼,紧闭眼帘,有泪留下。

良久,无垠睁开双眸,油纸伞收回,再放置于那亭中,驻步原地,抹去泪水,微微叹气,便是离去,情绪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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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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