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扶雨先去看看郭大哥吧。她连夜配药,一大早赶过来,就是为了救治郭大哥的。”万迁见扶雨眉头轻颦,轻轻地咬着牙齿,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以为是两位老人平日里劳作辛苦,手劲儿太大,抓疼了扶雨。于是一边跟两位老人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拂开两位老人的手,轻轻拥推着扶雨来到郭大哥床前。
扶雨一见郭大哥,赶忙拿出配好的药丸,喂给郭大哥服下。剩下的药丸,就交给紧跟着进来的两位老人。叮嘱了用法和用量,扶雨便和万迁走了出来。
“今天的日行一善,算是完成了吧?”万迁问扶雨。
扶雨对万迁轻轻地笑了笑,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万迁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差点摔倒在地的扶雨,见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着实吓得不轻。他摸了摸扶雨的钱袋,沉甸甸的,于是便抱起扶雨去找大夫。
万迁问了街上寥寥可数的几个行人,终于找到了郑大夫家。
郑大夫被万迁“笃笃笃”的敲门声惊醒,披着衣服赶紧出来查看。
“郑大夫,你快看看我朋友,她突然就晕倒了。”万迁把扶雨放在一旁的卧榻上,急匆匆地对郑大夫说道。
性情温和的郑大夫,没有因为自己被吵醒而不高兴,他为扶雨诊脉后,对万迁说道:“不打紧的,这位姑娘身体有些虚弱,应是失血过多所致。我给你配付补气养血的方子,你去药铺抓药即可。每天一付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饭后服用。”
“失血过多?扶雨怎么会失血过多?”万迁疑惑地问道。
郑大夫一怔,看了看万迁,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朋友啊。”万迁莫名其妙地回道。
郑大夫略一思忖,重新为扶雨诊脉。
片刻后,郑大夫大声唤道:“槿儿,你出来一下。”
“来啦!”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爹爹,什么事呀?”
“你帮我检查一下这位姑娘的身上是否有外伤。”郑大夫对槿儿说道。
槿儿点点头,从旁边挪来一个屏风,挡在卧榻前。
万迁赶紧转过身去,看着郑大夫,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爹爹,这位姑娘身上有很多的血洞。看上去应该是被很尖锐的器物插入造成的。血洞之内的血已经凝固了。不过伤口是新伤口,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血洞的外缘很干净,伤口附近的皮肤上也没有血迹,看样子……好像被擦拭过。”槿儿似乎很有验伤经验。
“爹爹,这位姑娘身上的衫裙也没有半点血迹,似乎……有人特意为她换过。你看……会不会是……”槿儿帮扶雨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郑大夫向万迁投去怀疑的目光。
万迁一怔,说道:“郑大夫?槿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扶雨身上有伤?我怎么不知道?”
郑大夫沉着声音问道:“你是她的朋友,你送她来就医,她身上有伤,你不知道?”
万迁皱起眉头,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朋友突然晕倒了,我当然送她来看大夫!她身上有伤,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她朋友,还能掀开她的衣服看看不成?”
郑大夫神色严肃地说道:“依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位姑娘很可能被人虐待了。既然阁下也说不清楚她这身的伤是怎么来的,那我就只好报官了。”
万迁无所谓的回道:“那你快去报啊!我也想知道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槿儿,你去衙门走一趟!就说这里有个姑娘身上都是伤痕,好像被人虐待过。”郑大夫眼睛盯着万迁说道。
“不要!我没事的!”扶雨刚醒来,就听到了郑大夫的话,赶忙起身阻拦。
“扶雨,你这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万迁上前一步扶住扶雨,急切地问道。
扶雨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是我不小心……不小心被树枝扎到了。”
郑大夫也上前一步,说道:“扶雨姑娘,有我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你不用怕。”
万迁翻了个白眼:“怕什么?我也想知道扶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郑大夫没理万迁,继续对扶雨说道:“如果扶雨姑娘说不清楚,那我只好让槿儿去报官了。病人既然经了我的手,我就得对病人负责!”
“我……我真的没事!”扶雨根本不想让万迁知道,自己为了救他而做的这些事。
“槿儿,这件事我们处理不了,你还是快快去报官吧!”郑大夫见扶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扶雨不敢在万迁面前说出实情。
槿儿点点头,就朝外走去。
“槿儿姑娘!你,你快回来!我,我说了便是!”扶雨急着叫道。
槿儿转过身,盯着扶雨。
扶雨长吸了口气,想了想,轻声说道:“我中了木花瘴,为了防止自己昏睡过去,我就用木钗刺自己的身体,来保持清醒。”
郑大夫用满带怀疑的语气问道:“虔灵镇中还有谁不带解药就去青木林的?你为何会中了木花瘴?”
扶雨顿了顿,解释道:“我带的药不够用了,一时不察,便中了木花瘴。”
郑大夫半信半疑地说道:“你这小姑娘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刺了这么多血洞。你走了很久才走出青木林吗?”
扶雨点点头,轻声道:“到处一片白茫茫的,我迷失了方向。好久才找到出路。”
郑大夫叹了口气:“既是这样,那你就好好养着身体吧。我这就给你写了药方去。”
扶雨对着郑大夫施了个万福礼:“有劳郑大夫。”
扶雨和郑大夫的对话,在万迁心中转了又转,万迁突然明白过来:
“扶雨对那片山林十分熟悉,怎么可能会带不够解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下去就中了木花瘴,一下子昏睡了过去。那里白茫茫一片,扶雨定是为了找我,才会用光了解药,也中了木花瘴的。
扶雨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为了救我,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又不想告诉我,是怕我心存愧疚吧。
她不想报官,一定是怕官府的人来查,会把整件事暴露出来。那我就会知道她为我所做的事情……扶雨对我真是用心良苦了。
这么好的姑娘,我一定要好好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