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秘密计划着进山事宜,致宁将手中事务交接给丰羽和俊人,只说有事要离开小春城一段时间。
二人虽心中奇怪,见致宁闭口不说,便也不再追问。
眼看明日就要出发。
夜间,阿莳急急忙忙到水杉院,神色少见的慌张:“主子出事了,一直喊着千晴主子的名字,烦请二位赶紧过去看看。”
致宁和千晴互看一眼,跟着阿莳匆匆赶到银杏院。
只见院中一片凌乱,其中几棵粗壮的银杏树已经拦腰折断,院中到处是残枝落叶。
玉嶂被用天蚕丝绑在一颗树干上,祭司长老、青竹守在旁边,看着玉嶂均是一脸忧愁。
玉嶂已经半昏半醒,黑色条纹颜色比上次加深很多。他不住颤动着,看着在承受极大的苦楚,身上被天蚕丝勒出道道血痕,。
千晴不忍再看:“怎么发作得这么快?”
祭司长老面色凝重,眼中湿润,不发一言。
青竹掏出一粒药,就要喂玉嶂。
千晴见状,一把握住青竹的手,将药抢了过来。
青竹大惊,要来夺药:“你这是做什么!”致宁拦住青竹:“阿晴只是看一看药。”
青竹心中着急,就要运掌击向致宁。
“住手!青竹,你这是做什么,药有问题不成?”祭司长老喝道。
青竹无法,只得收了手,心中的石头一点点往下沉。
千晴将红色药丸用手指碾成粉末,沾了一些闻一闻,再放到嘴里尝一尝。
千晴面色难看,看着青竹:“青竹,你这是在做什么!”
祭司长老问:“药有什么问题?”青竹低下头。
千晴看着青竹:“青竹,你自己说!”
青竹跪倒在祭司长老面前:“长老宽恕,我……我在里面,加了……”玉嶂微微睁开了眼,斜眼看着青竹。
青竹心中慌乱,不敢再看玉嶂。她一时嗓子眼如被棉花塞住,说不出话。
祭司长老道:“千晴,你说。”
千晴道:“这药里,除了补充元气、舒筋通络和安气凝神的药,还有……蛊虫之毒。”
致宁大惊,看着青竹:“青竹,你是想以毒攻毒?”
青竹颤声道:“是,玉嶂之毒无解。他那般痛苦,我便想到以毒攻毒,用五毒来压制他体内的毒性,叫他好受一些。”
千晴道:“想来,你这次下毒的剂量,已经比前两次增加了很多,仍不能压制且被反噬,大哥才成这样。”
青竹道:“是我错了,现在加速了他毒发的时间。”
千晴冷声道:“就是这样,你也算是为了大哥好,可以说自己问心无愧。你错的是,不该在里面加上迷幻毒药!”
玉嶂看着千晴,想着自己近日所作所为,看着青竹的眼神冷漠异常。
致宁摇一摇头。
祭司长老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千晴道:“这毒药里,有一味致幻的毒药,能让人神志不清。如在里面施加术法,久了之后,会渐渐迷失心智,对施术之人言听计从……甚至产生……爱恋之心。大哥毒发加快,想来也是这药和多种毒药混合,在其中起了催化作用。”
致宁道:“青竹,你何必如此。即便大哥现在和你相好,也不是他的本心。如果知道被你这样摆布,你们便再无可能。”
玉嶂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一片血红,在强自控制自己冷静。突然,他表情狰狞,浑身剧烈摆动,似乎有什么就要破体而出。
祭司长老就要上前,“砰”的一声,他被一阵白色气浪震开数米。
银杏树折断,“轰”地一声倒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土。
几人上前,眼前之景让人震撼又心酸。
玉嶂倒在地上,身上绳索碎裂,衣衫也残破不堪,浑身是血。
他披散着白发,嘴角不住流出鲜血,手捂着胸口,面色白得像雪,皮肤上的黑纹正慢慢消退。
致宁上前扶住玉嶂:“大哥,你是听到我们说的话?”
玉嶂半闭着眼,气息微弱:“我……听到了。我现在是个……废人,却再也不用……受人摆布了。”
青竹心中如遭雷击,只觉得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在轰然倒塌,再也拾捡不起。
祭司长老上前一探玉嶂灵体,悲痛道:“玉嶂,你毁了灵体,自散了所有灵力?”
玉嶂点头。
致宁心情沉重:“大哥将灵力散尽,经脉全部损毁,脏腑尽数破损,蛊毒悉数溶解血液中。再放血三日,如果熬过,大哥的蛊毒便解除了。方才他全身自爆,没有当即毙命已是幸事,现在就看以后三天。”
祭司长老泪水流出:“孩子,你对自己真下得了手啊!”
千晴看着青竹:“青竹,大哥本来不必走到这一步的。这,就是你对大哥的喜欢?实在可怕!”
青竹又羞又愧,拔下头发簪子就要刺向喉咙。
“当”的一声,簪子掉落地上,跌成两段。
“糊涂!”祭司长老指着青竹,气得手指发抖:“你身为医者,和玉嶂从小一起长大,竟然这般对他。现在还想一死了之!青竹,你可知错!”
青竹万念俱灰:“长老,青竹知道错了,但青竹不后悔。有这几日,青竹就算一死,也并无怨言。请长老责罚。”
祭司长老一时无话:“责罚你?我玉嶂孩儿成了这样,也是不能回到以前了!”
青竹看着玉嶂:“玉嶂,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只有我,才能无怨无悔一直陪着你,守着你。”
青竹指着千晴:“她,终究不会在你身边。”
玉嶂又吐出一口血,费力吐出几个字:“我……不要……你陪……”
青竹苦笑:“玉嶂,我一开始并未想过这样。只你吃了我的药,便再离不开我,对我千依百顺,那么温柔体贴。过去二十几年,都比不过这段时日,你可知道我有多欢喜?现在这样,青竹用命赔给你!”
青竹运掌,就要击向自己天门,被致宁运掌挡开。
青竹跌坐地上,看着几人:“让我死……”
玉嶂缓缓道:“青竹,你为我……做了很多,你不用死。现在起,我们……恩断义绝,死生都不要……再有……任何……纠葛。”
青竹面色铁青,只觉万劫不复,她看着玉嶂:“你这样,比杀了我还狠心。你当真这样恨我,对我,从来没有半丝……喜欢?”
玉嶂不看青竹:“没有。”
青竹身形晃了一下,挣扎着起身,给祭司长老行礼:“长老,青竹自知犯下大错,自愿去执法堂领罪。”
长老叹口气:“你自去吧。”青竹一脚深一脚浅,慢慢离开。
祭司长老抱起玉嶂,对致宁二人道:“我带他回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