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贤笑道:“啥子肚皮大哟,大女儿屋头每年都要买一个。”
这两个大肥猪确实有一个是留给杨枝他们的,海成老早就打了招呼的。
海成是个好吃更会吃的人,自从在他“丈人”屋头尝到乡户土猪的滋味儿以后,每年都要让杨枝给李成贤打招呼,说猪儿不要卖给别个,他要了。一连三年,年年如此。
“这就对了嘛。我是说你一家人吃两个大肥猪,肯定吃不完。对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像你老哥这样子喂猪,撇脱(省事)!”
金屠夫边说话边来到自己的电瓶车旁,从帆布包里取出两把木柄的,刀刃用脏兮兮的毛巾裹着的杀猪刀;又取出一个十分锋利的铁钩子,这铁钩子有个套子,能够被他牢牢地固定在右手上。
将只露刀柄的杀猪刀丢在杀板附近,金屠夫满脸严肃,让李亮“把细娃儿带走”,对李成贤、李成兴和杨林说一会儿如此如此。
一切沟通停当,四人又来到猪圈,李成贤将猪圈打开,金屠夫右手握着铁钩进了猪圈。两头大肥猪登时一阵躁动。
金屠夫瞅准时机,右手一扬,没有钩中!他人跟随着躁动的猪儿移动,又一扬手,只听一声凄厉的嚎叫,铁钩已钩住了一头猪的猪嘴,甚至刺穿了它的下颚。在猪儿的嚎叫声中,金屠夫把它拖了出来。
前面铁钩衔嘴,后面有人推它,猪儿在嚎叫声中被拖到杀板附近,接着被李成贤李成兴和杨林三人牢牢地摁在了杀板上。
它仿佛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叫唤得厉害,听得人心中发恸!
“再叫唤今天你也跑不脱了!”
金屠夫一手揪着猪耳朵,死死摁住猪头,一手麻利地抓住一把杀猪刀,只一抖,脏毛巾便脱落,露出了牛耳尖刀的真容,就着猪颈子轻轻巧巧插了进去。
血顺着刀柄涌了出来,流在洪秀早已准备好的装了些盐水的瓷盆里。
等了片刻,金屠夫拔出杀猪刀,鲜血从杀口喷涌而出,很快便接了大半瓷盆。
猪儿早已越叫越孱弱,最后只剩下呼呼地挣命声。终于连这挣命声都消失,脚也伸直不蹬,血也几乎不流的时候,金屠夫就着血乎乎的手在血盆里搅动了几下,示意洪秀端走。
“可以了不?”杨林想要放手。
“先莫慌!看看还得不得板命(挣命)!”李成贤告诫说。
“可以了。”
又过了一会儿,金屠夫看没问题了,用刀在猪后腿上割了一个小口子,然后从电瓶车上取来一根铁钎子,从后腿的开口处使劲往里面捅,来来回回,捅好几回。
“这是搞啥子哦?”李亮忍不住凑过来问道。
“搞啥子呀?哈哈,这个叫打挺杖,等一下要把猪吹胀。”金屠夫笑道。
“吹胀了好划破一些,三娃子。”李成兴也笑起来。
“现在年轻人哪晓得这些哟。”李成贤也笑道。
金屠夫打好挺杖之后,李成贤便取出早已备好的绳子和扁担,由他和李成兴把猪儿抬到大核桃树的铁锅旁。
另一个也如法炮制。
然后杨林在土灶上起火烧水,水开以后,金屠夫用瓢舀水在猪身上从头到脚淋了两遍,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吧。接着李成贤李成兴两兄弟便一人一边开始刮猪毛。
“你这两个猪,肉很安逸!肯定容易出油!”金屠夫啧啧赞叹。
李成贤道:“我们呢,说实话,还是经营(侍弄)得比较可以。不但每天都煮了猪潲的,而且老太婆还要经常去打猪草的。”说着叹了一口气,“哎,喂了几十年的猪,这是我们最后一年喂猪了,以后都不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