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说着话,明显是吵醒了打鼾的人,那人朝我走来,我知道了那人是叶爸,叶爸开口,
“辰扬啊,没事,你不要怕,人家专家说了你身体底子好,很好恢复的。”
静了一会,叶爸是很难对儿子连着说一大段话的,对叶辰良也是。说了一些要等等,思考一下再接着说,
“你妈现在在家休息,明天来看你啊,你嫂子刚走,去照顾小茗了。”
我想点点头,奈何头一动就疼得不行。叶爸找来了医生,几个老头儿对我的情况研讨了一会,又鼓励我几句,到了门外,说些我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在病房,李瑾跟我说高洋,玉亭姐,王权,还有公司好多人来看我,古总和古总姐姐也来看我,小淼也来了。我的事还没有和小希小望说,他们在学校还不知道我的事。
我听着李瑾和我讲我昏迷时候的事,又吃了点东西沉沉睡了。
我不知道我的两次清醒是一天中的什么时候,我看不到房中的灯,屋子是一直亮的。第三次醒,我得以知晓时间。辜高洋在上班前来看我,又交代我好好养伤,公司有他。
李瑾一直陪着我,叶爸孟姐交替着来,我看出孟姐的身体这些天老态显现。我从叶爸那里得知,孟姐因我的事昏厥,他还因泄露了消息一通自责。
几近中午,我是通过吃了几顿饭来判断时间的,但后来发现我一天是吃四顿的,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也糊涂。
但可以确认的是古湘宝和两个穿白大褂的老外来到了我的床边,我由着老外把我一阵忙活。不由着也不行啊,我自己动不了,也讲不了话。
我又被推到不知是什么屋子里用各种东西扫描,古湘宝,李瑾,孟姐,叶爸在外守着。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干躺着,连上厕所也不用自己动手。
可我痛苦极了,我若长久的如此,我也就如同死。我现今也了解“植物人”这词的贴切形象,我被栽在床上,每天等着被人侍弄,可我开不了花儿,也长不了叶,远不如花草来的赏心悦目。
这是我占用别人的身体的必要惩罚吗,可是罪犯被判是有时限的,我却被判了不知时限的罪。哪怕让我说说话也好,只讲话就好,我连向别人忏悔罪责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不觉留下了眼泪,我的身体已是如此麻木,连流泪都体触不到,而真痛苦在于我的心不像我的身体。
我自以为看淡了生死,忘却了有一种生一样的死,死一样的生。我将自己的思想封闭,只容得坏的东西蔓延,我消极透顶,我无处倾倒。
听别人向我灌注光明希望,而我幻化成树,每天接受风的洗礼,那些光明希望落在空中,每当接近,就有狂风袭来。
先恢复的是骨头,我能动了,可头痛还是头痛,说不了话。我对重获能动地躯体感到狂喜,我意识到事情没有我想的糟。
我的眼角留了一道疤,有手指宽的长度。我看到它竟然高兴,高兴我能在这场灾难中留下纪念。三个月的时间,我瘦了不少,陪伴我的人也都瘦,陪得越久,轻得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