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间的冲突不外乎这三种原因,即利益、仇恨、误会。
连魁在连香的劝说下,修书一封,派使者骑快马送去望丘城,希望两大人族能坐下来就双方的争议问题进行协商。
共康收到连魁的信后,立即写了回信。信中邀请连魁来望丘城,就共由氏族前大酋长共典死因一事听取连魁的解释。
数日后,骏马城的信使带来了回信,连魁信中称,愿意来望丘城,但条件是共由氏族要保证自身的绝对安全,同时还希望见到连海。
共康回信说,只要连魁能来,绝对保证他的安全,允许连氏父子相见。
双方此后又经过多次信使送信,确定了谈判的时间与地点。
连魁愿意来,却不愿意进望丘城。
没办法,共康只好命令手下在望丘城外的广场上修建木屋,作为拜火氏族大酋长连魁的临时住所与双方谈判的场所。
今天是两族谈判的日子。中午时分,共康刚吃完饭,前方斥候来报,拜火氏族连魁大酋长率领300多人的队伍,已经快接近望丘城了。
本来两族之间若是没有芥蒂,共康作为共由氏族的大酋长,出于礼仪,一般要亲自到森林边缘去迎接连魁的。
但是此次境况与先前大有不同,共典的死因至今与连魁脱不了干系,两大人族又刚刚打了一场大仗,两族之间的这种气氛,使共康不仅没有去森林边缘迎接连魁,即使在望丘城下搞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也省了。
易文作为大酋长共康的代表,提前到森林边缘去接连魁,将连魁一行迎接到望丘城外。
此时在城外广场上已经建起了两幢木屋,一幢是二层的小木屋;另一幢是一层的木屋。
这个一层的木屋内的空间宽阔,摆了两排桌子,墙上挂着共典的遗像,周围遍布着白色的帷幔,专门布置成灵堂模样,用于与拜火氏族谈判。
易文安排连魁入住那个二层的小木屋,连魁的手下只能在城外广场扎营。
下午,共由氏族大酋长共康、母亲于骄以及先前抵达望丘城的其余四大酋长,率领着300余名的护卫军,全员一袭白衣,出了望丘城,来到了木屋前。
在那个一层的木屋内,共康、于骄以及其余四大酋长坐在一边,他们对面坐的只有两人:连魁与连山。
会场内气氛紧张,共康的两只眼睛如同犀利的剑锋一样,狠狠地剜着连魁看,把连魁看的很不自在。
连魁首先要求见一下连海,确认连海的安危。共康命人将连海押了过来,让他们父子相见。
连海哭着求父亲救救他。连魁看到儿子这么没出息,气得大叫一声逆子,说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就在共由氏族的监狱里待着吧,永远也不要回来。
这些当然是连魁的气话,等他们父子二人见完面后,共康命令将连海押回去等候发落。
“连魁,你儿子也见了,就说说此次出使京城的一些事情吧!”于骄夫人厉声道。
连魁听了后,先让儿子连山介绍了如何在两族领地的交界处迎接共典,然后一路上在铁匠镇、扶木林遇险的经过。
这之后,连魁开始介绍在骏马城接到共典一行后发生的事情,由于连魁本人口吃,有的地方说得不是很清楚,连山则在一旁补充。
连魁讲到了在玉泉关遇到姜博,这之后两大人族被硬生生地拉着去马鞍城出席牛头人族大酋长的葬礼,在马鞍城的瓮城遭到埋伏,两大人族损失惨重。
这之后,离开马鞍城,赶赴京城,在抵达京城后,鹰神之王接见了他,他恳请鹰王削减人祭与劳役的名额,却没想到鹰王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直接下旨命令今年的人祭与劳役全部由共由氏族承担。
连魁听到后,既受宠若惊,又暗自惊讶不已,不知道为何此次鹰王如此优待拜火氏族。
此后,连魁率领出使队伍离开京城,踏上返程之旅,在榕树城被守城的鹰神族抓获后,才知道共典在京城遇害的事情,令他震惊不已。
连魁与连山讲述的事情,在座的共由氏族的高层都是初次听到,把众人听得惊心动魄,他们没想到出使队伍在一路上遇到了这么多曲曲折折的事情,于骄夫人更是当场落下了眼泪,悲叹共典一行在出使路上经历了太多的苦难。
“连魁,照你这么说,我们大酋长共典及其出使人员的死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听完连魁与连山的叙述后,有熊部落戈雄率先发难。
戈雄现在也是出使队伍遇难人员的亲属,戈武想必早已遇难,每当想起此事,他就经常半夜睡不着,暗暗发誓要为儿子报仇雪恨。
于骄也根本不相信连氏父子的说辞,怒道:“连魁,告诉你,纵使你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且问你!两族一道出使京城,为何你们全身而退,我族出使队伍全军覆没?还有,绿族以何理由裁决人祭与劳役由我族负担?”
“这……这个,你问我……我也无从回……回答。”
“哼哼!无从回答?要说这事与你没关系,打死我也不相信!我那可怜的丈夫……还有我的儿子与女儿……”说到这,于骄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于骄在此之前已经从代号为“千面青龙”的卧底那里得知了京城的最新消息,此消息有两项内容,一是说鹰王已死,公子何惠继位;二是说共羿与共捷都已安全离开京城。
但是京城距离望丘城千山万水,尤其是于骄刚才从连魁那听到,仅仅在去的路上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不测,所以即使共羿与共捷已经逃出京城,想要平安回来想必也是千难万难,所以她一时控住不住情绪,当场大哭起来。
“母亲,请您节哀!”共康在一旁劝道,这里毕竟是两族交涉的场所,他觉得母亲的失态很是不妥。
“夫……夫人,戈……戈雄酋长,我确……确实没有向……向绿……绿族告……密……”连魁一看这情况,急得口不择言,自己先说起了告密一事。
“噢,连魁,你真是不打自招啊,我们什么时候说你向绿族告密了?既然你自己这么说,那就请问你到底向绿族告了什么密?”于勇不等连魁说完,直入主题问道。
“这……这个……”连魁一激动,说话更加不利索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连魁,你快如实招来,你向绿族到底告了什么密?”有雄部落酋长戈雄厉声问道。
“戈雄!注意你的态度与言辞,我们不是你们的犯人!”坐在连魁一旁的连山拍案而起,他此时再也看不下去了,对方有六人,而自己这边只有两人,且父亲口吃,表达又不清楚,误会越来越深。
想到此,连山决定替父亲辩护,道:“我们此次过来,是应你们大酋长共康之约,来解释出使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我们是客人,你们就是这样的待客方式吗?”
连山环视着共由氏族的众人,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你们口中所谓的告密,还是共康去找我妹妹连香,我们才知道两族之间有误会,所以专程过来解释误会的。我告诉你们,我们不掌握你族的秘密,何来告密一说?”
连山这几句话讲得很有水平,把矛头转向了共康,一是指出共康在与自己的妹妹连香私通;二是转换概念,指出连你们大酋长共康都认为两族之间存在误会。
果不其然,共由氏族这一方在听了连山的话后,有一人是勃然大怒,站起来道:“误会?共康大酋长,请您解释一下我族的这个误会。”
说话的正是孔啸天酋长,他的女儿孔雨因为共康与连香相恋一事,已经患上了抑郁症,他正在为此事苦恼着,一听说共康至今还在与连香暗中勾连后,当然是怒不可遏,说出的话直接就把身为大酋长的共康怼在了墙上,下不来台面。
共康一听到连山故意用“误会”一词让他们共由氏族内讧后,怒道:“连山,你休得胡说!我确实是去找过你的妹妹,但我说的不是误会,而是我族通过对来自京城的信息进行综合判断,确信事情起因就是因为你父亲的告密,所以才让你父亲来我族对质。”
共康在氏族头面人物的众目睽睽下,必须表明态度。原本他认为这就是绿族的阴谋,但苦于没有证据。在目前的情况下,若是就这样说出来,更会造成共由氏族头面人物对自己误会,以为自己为了跟连香好下去,故意拿阴谋论来为连香的父亲连魁开脱罪责。那他今后在氏族内还有何威信?
“确信?把你们确信的证据拿出来。”连山道。
“连山,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们是受害方,你让我们受害者拿出你们加害我们的证据给你们看?你简直太无理取闹了!相反,你们现在是加害方,是嫌疑者,若是你们能够证明确实没有做出对不起我们共由氏族的事情,那么我们两族就可以停止干戈。”共康道。
“哼哼,证明?我给你们说,没有告密就是没有告密,你让我们拿啥证明?不信的话,你们共由氏族可以直接去问鹰王。”
“鹰王?鹰王已死,他的儿子已经继任,现在是死无对证了。”戈雄幽幽地道。
他们几个酋长来到望丘城后,已经从共康这里了解到了目前京城的局势,知道现任鹰王何赛已死,何赛的儿子何惠继位。
“什么?鹰王真的死了?”连山吃惊地问道。
连氏父子在从京城回程的路上,路过玉泉关的赤水河时,遇见了姜博。
姜博曾在桥边招待连氏父子,偶尔提到过鹰王死去的传言,但连氏父子一直以为这是谣传,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哼哼,你们拜火氏族证明不了自己,反而要我们受害方拿证据,还将这个事情推给一个已经死去的鹰王,你们真是欲盖弥彰啊!说,你们到底有无向绿族告密?”孔啸天怒声问道。
“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为何陷害我族大酋长?”有豹部落酋长辛彪也打破沉默,怒声喝道。
……
共由氏族人多势众,吵起架来明显占据优势,整个木屋内充斥着共由氏族这几个酋长的怒吼声。
“我……我……”连魁脸涨得通红,他想辩解,可是“我”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来。
“大家静一静!我告诉你们,并不是声音大就有理!清者自清,共由氏族的各位酋长,我知道我父亲连魁的为人,他就是嘴巴笨一点,但是绝对不会做出告密这等下流之事。”连山替父亲辩解道。
“哼哼,清者自清?不屑于做此等下流事情?我看你们是越辩越不清,你们拜火氏族都是些下流无耻之徒。共康大酋长,还等什么?送客吧,我们与他们在战场上见吧!”戈雄站起来道。
“战场上见就战场上见!谁怕谁!戈雄,不要以为你们胜了一场,就以为你们共由氏族天下无敌了。”
连山说完后,拉着父亲连魁就走出了谈判的这个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