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当街审讯瓦剌探子。
“你姓甚名谁？”
“回大人话，小人叫努比奴。”
“你混进北京来，意欲何为？”
“小人受也先之托，打探京城军事部署消息。”
“你说你叫努比奴？”
“不敢隐瞒，正是。”
“大胆，你当本官不认识你？你分明是哈木托都，却骗本官叫什么努毕奴，再不说实话，砍了你的狗头。”
周围百姓又对他一阵拳打脚踢，要他老实交待。
“大人饶命！小人确实叫努毕奴，哈木托都是小人以前所在部队的指挥官。”
杨善当然想得到，瓦剌大将怎么可能派来打探消息？所以这个人，不过是长得像哈木托都罢了。但杨善故意说努毕奴是哈木托都，不过看他们长得像，也许能诈出点什么消息来。
果然，还让他歪打正着，不禁暗喜。
“本官问你。既然你是哈木托都以前的部下，那应该知道他如今在哪吧？”
“回大人。哈木托都如今在宣府驻守，没跟大部队来攻打北京城。”
哈木托都在宣府驻守，这可把杨善吓了一跳，因为宣府离京城比较近，乃是京都的门户，明军曾经在宣府驻有重兵以保京城安全。
如今瓦剌军在宣府驻守，可见也先对宣府的重视程度一点不亚于明军。
“哈木托都，你当本官好糊弄吗？当年你追杀本官八十余里，难道本官还认不出你？本官当年就差点丧命你的手，不想如今你却被本官擒住。真是老天有眼。”杨善继续故意将努毕奴说成是哈木托都，让随身士兵将他给砍了。
百姓们好不高兴，三呼万岁。
杨善带着一干兵士，提着努比奴的脑袋来到了德胜门。
城楼之上，石亨等人正在上面观望瓦剌阵营，紧沿着城墙外，依次布置有明军驻守。花龙亦带着宋登和慧根等人在此援助。
“杨大人来了？”石亨见杨善上楼，率众将官相迎。
“不想石大人这么快就赶到德胜门，敬佩敬佩。”
“哪里哪里。杨大人代我出城与瓦剌谈判，才是让老夫失敬。”
“为君分忧，乃你我之本分，何须多礼。”
“所言极是。杨大人前去和也先谈判，恐凶多吉少，我派花将军带一支兵马跟随大人，以防不测。”
“多谢石大人。”杨善谢过石亨，复又下楼，与花龙等人一同去往瓦剌大营。
快到瓦剌军营，花龙选择了一个战略制高处将兵马驻扎下。
杨善将努毕奴的人头交给花龙收好，又在他耳边嘱咐了一番，两个人前往瓦剌营中会那也先。
来到瓦剌军营，瓦剌兵士询问杨善和花龙来意之后，将两人带至也先大帐外，与帐外兵士交接了一番便去了。
账外兵士入得账内去禀报，过了一会儿又出来，引杨善和花龙进到账内。
大账之内，一众瓦剌将领都在。
也先也不让座，两腿架在桌子上，两脚直摇晃，良久也不说话。
见瓦剌众将如此无礼，花龙怒不可遏，正欲发作，却被杨善拉着手转身就走。
“花将军呀！人家作死便让他死去，我等何必生气？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竟有雅兴在这耍威风摆架子。现如今有人来救他们，却慢待恩人。走吧！”杨善故意大声让瓦剌众将听得清楚。
果然，也先听杨善这么说，把腿从桌上收了下来，站将起来让人拦住杨善他们。
“且慢。这位先生刚才说什么？谁死到临头？把话说清楚了再走不迟，不然休想走出这营账。”
杨善不搭理也先，只顾要走，孛罗又出来将他们拦住。
“小南蛮休要走。耳朵聋了不是？没听到我家元帅说话？”
花龙年轻气盛，再忍不住，将拦路的孛罗一把推出三丈远，将他推了个仰面朝天。
瞬间，瓦剌将领们都拔兵刃将杨善和花龙围在了中间，却由于花龙在彰义门前的表现让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也先开口了。
“大家都退下，给来使让座。且听听这南蛮怎么个说法。”
瓦剌众将收了兵器退回原位，也先给杨善和花龙赐了座，叫人给送上吃喝的来。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我乃大明右都御史杨善，这位年轻将军乃花龙是也。”
“哼！你们汉人听不懂人话吗？说了让于谦和石亨来谈判，却来两个芝麻小官。”孛罗从地上爬起坐回原位，嘴上不服。
“我们想救你们，于谦和石亨却想杀你们。我大明天子仁慈，不想伤害你们，故派我来救你们。若是要杀你们，那就派于谦和石亨来。”
“放屁…”脱脱不花大怒起身，也先挥手示意他坐下。
“明明我瓦剌包围了大明京城，大明即将完蛋，何言我们死到临头，你们倒来救我们？真是天大的笑话。先生倒是说来听听。”
“嘿嘿！南蛮子可真会吹牛。前面被我们打得大败，连天子都让我们给捉了，自己死到临头，反说我们死到临头。小南蛮打仗不行，吹牛倒是能把人吹死。”马哈木嘲笑杨善，引得瓦剌众将一阵哄笑。
杨善叹了口气道：“本来有些事我是不愿说的，你们又何故硬逼着我说呢？既然如此，我杨善也就不得不说了。”
也先：“怎么？他说错了吗？照先生这么说，明军一路吃败仗，还有理咯？”
杨善：“实不相瞒，土木堡大战时，我大明主力都在南方征战，无法调来参战。与你们作战的，都是些新军而非精锐部队，再加上王振率军轻敌而入，所以才败。”
“就算是这样，那北京被围又如何解释？”
“北京之围算不得什么大事，待我大明五十万主力部队入京，再加上新征的三十余万新军，总共有近百万兵力。你们昨日在彰义门惨败损失兵力二十余万，如今怕是只剩下五十多万兵力吧？”
“那又怎样？”也先不服。
“这五十余万兵力把水份去掉，我看有三十来万就不错了。这三十来万兵马，如何与我大明百万雄兵抗衡？三十万对百万，这不是死到临头是什么？”
杨善这一番话，让也先良久没有吱声，眼睛往左右看了看众将领，又收了回来。
脱脱不花笑道：“嘿嘿！我瓦剌军人数虽说有水份，但我想明军也没有百万吧？杨大人这是在吓唬谁呢？”
杨善微微一笑，笑得很神秘。
“明军有没有百万？这个你可以不相信，不过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杨善话刚落下，也先就问：“什么不好的消息？”
杨善：“你们从蒙古草原一路南下，沿途攻下的城池，有许多又被我大明收复，你们的退路早就被砌断。倘若北京战败，你们还不得被包了饺子，能回蒙古草原去吗？”
说完，杨善让花龙给也先送上一礼，以证明北方被瓦剌攻占的城池又被大明收复。
瓦剌众将看了这礼物，对杨善的话竟信以为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