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姬子建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
驱魂大师正坐在地上打坐,见姬子建醒来,凑过来道:
“怎么样,小子。不是我说,没那个实力,就不要硬撑。你这次冲击阴阳失败,搞不好,会影响你的道心,从此止步阴阳。”
姬子建坐起身,确认身上的物件并没有减少,对驱魂大师笑笑,道:
“其实,我并没有想要冲击阴阳境。大师,多谢救命之恩,我要走了。”
驱魂大师见姬子建步伐虚浮,忙道:“你练功走火入魔,这样出去很危险。”
姬子建道:“我没有走火入魔”
驱魂大师看着姬子建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月光下,回魂师太形单影只,坐在村西口。
“师太,世间已无金雁庵,何不出去走走?”
“三界六道,唯自心现,水月镜像,岂有生灭?我在,庵便还在。”
姬子建没有停留,从回魂师太身边走过,见她双目紧闭,眉宇之间总有散不尽的哀愁,暗忖她纵然佛经倒背如流,心中的执念太盛,终难有所建树。
他心中惆怅,见世间百般,都有解不开的烦恼,对回魂师太的执着,并没有再去劝解。
他在林间漫无目的地走,起初走的很慢,到后来总感觉心中烦闷,越走越快。
不知多久,他看到一处农田,田中种的小麦,在月光下随风起伏。
姬子建将行,却见麦田中突然站起来一男一女。男的神态飘逸,行为潇洒。女的眉眼妩媚,体态玲珑。
姬子建神情一僵,道:“夜已深。你们孤男寡女,在荒郊野外做什么?”
那女的面容娇羞,低头不语。男的却神态自若,笑到:
“重生为人,初尝人事。”
姬子建感受着对方眼神中的真挚,和两人身上传出淡淡的腐朽的木气,眼神一禀,随机释怀,颓废道:
“抱歉,打扰了。”
说着便要从麦田的边缘穿过。
“兄台,慢走,我看你面带忧容,似有丧亲之痛,我这里有坛佳酿,共饮一杯如何?”
姬子建驻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男子却热情上前,拿出坛装老酒,笑道:
“此言差矣,人道六道皆入轮回,可见,这世间千万种生命,道皆相通。”
姬子建听着男子的谬论,觉得新奇,却见其早已席地而坐,在地面上摆好了桌子,上面放了三个酒杯,开始往酒杯里面倒酒。
姬子建见其摆酒用的桌子,竟是坟墓上用的供桌,觉得有些渗人,又觉得好笑,于是也坐了下来。
“幽兰妹,共饮一杯?”
那不远处的女子娇笑一声,也席地坐了下来。
那男子端起酒杯,慷慨道:
“兄台,长夜漫漫,实属难熬。幸得与兄台共饮,共话古今。在下党仙,这是与我共生的伴侣,房幽兰。”
“姬子建。”
三人碰杯,均一饮而尽。
果真是好酒,似已封存多年,味道醇香浓厚,其中又有某种花瓣的幽香,让人沉醉。
党仙见姬子建似乎兴致不高,道:“姬兄郁郁寡欢,心中可有难隧之事?”
姬子建将杯中美酒饮尽,情绪上涌,悲怆道:“有故友身死,已无力回天。”
党仙与房幽兰相视而笑。
两人似一对神仙眷侣,相互举杯,皆饮尽杯中酒,房幽兰伸出洁白的柔夷为姬子建满上第三杯酒,轻叹道:
“姬兄何必伤感,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当效仿先贤,及时行乐,请。”
三人共同举杯,又饮一杯。
姬子建感觉酒意渐浓,抬头见党仙和房幽兰依旧神态自若,道:
“你们二人,是由人的意识主导,还是由草木意识主持?”
二人先是一愣,党仙袖手一挥,已将酒具连带供桌一起收走,拉着房幽兰飘飘退出十多米外,他身披长衫,白衣飘飘,看着姬子建道:
“姬兄好眼光,实不相瞒,我俩身前,为一位道士庭前兰花,被人融合灵魂,成为这般模样。”
姬子建却依旧坐在原地,并不起身,看着两人道:“两位深夜等候,想必不是单纯地相邀饮酒?”
党仙笑道:“姬兄,初次见面,我见你投缘,的确有相交之意。但在近身之后,我感受到你身上有大人的死亡印记,遗憾,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姬子建道:“你就那么自信,可以将我扣押?”
党仙潇洒一笑,一柄木剑出现在手中,道:“我受师尊疼爱,慈母万寿经已突破三重。阴阳以下,已无对手。”
姬子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可以抛开各自的身份,成为朋友?”
党仙一愣,惋惜道:“姬兄,你可能还不知道,练慈母万寿经,灵魂会被刻上烙印,慈母无上,终生不可能背叛。”
一旁的房幽兰幽幽道:“姬兄,倘若你能侥幸逃脱,他日见了你的故友如我们一般模样,千万不要留手。”
姬子建道:“多谢,今日,我虽悲恸,但不会伤害你们性命。”
党仙和房幽兰皆对姬子建幽幽一笑,房幽兰手中出现一把藤蔓状的长鞭。
“姬兄,刀剑无眼,小心了。”
党仙说罢,率先执木剑一剑劈出。
一道凌厉的剑气,带着浓浓的死气,向姬子建劈出。
姬子建拔出手中启运剑。运转真气。黝黑的剑身,泛着丝丝青光,同样一剑劈出。
生死气相撞,“嘭”地一声,两人各退两步。
这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姬子建和党仙两人,旗鼓相当。
党仙哈哈一笑道:“好一身勃勃木气。姬兄,接下来,我们将全力出击,不再留手。”
他们两人中间,出现两朵并生的兰花,一朵成黑色,一朵却是截然不同的粉红。
姬子建深知党仙实力强大,不敢大意,也召唤出自己的气灵。
此时,党仙双手执剑,一剑劈出,那朵黑色的兰花化作片片花瓣,伴随着党仙发出的剑气虚影,漫天飞舞。
于此同时,房幽兰手中长鞭一震。娇斥一声,挥动手中长鞭,直指姬子建。
那朵粉红色的兰花,伴随着房幽兰的气息,开始疯长,瞬间将党仙和房幽兰两人,淹没在巨大的花瓣之中。
姬子建担心三人的战斗引来强敌,右手执剑运气,启运剑剑身瞬间被数种颜色不同的气息覆盖。
他后退数十步,一记横展,向对面两人劈出。
剑气交错,姬子建飘飘落地,那漫天的黑色花瓣还在飞舞,那花瓣之中,却传来两声惊咦。
此时,姬子建已经又一次跃起,他的剑法造诣本就不高,又不忍用肥遗毒攻击,只是利用木气和少阴气,模仿浮生的黔雷剑法。
一瞬间横劈竖砍,两种气息交错,组成绞杀的剑阵,攻向那朵巨大的粉红色兰花。
兰花之中,党仙大叫一声“来的好”,那朵兰花突然飞速旋转。引动周围飞舞的黑色花瓣,在其外围聚集成环状。
“阴阳交错,生死相依,破!”
随着党仙的一声大喊,那暗黑色的花瓣融入到粉红色之中,那朵兰花,居然变成了全新的青色。
兰花旋转飞快,化作龙卷风一样的剑阵,迎上了姬子建的攻击。
两种剑阵相撞,姬子建如同置身飓风之中,只觉在对方那旋涡式的剑阵,引动周围的气像那边凝聚,而自己这里,仿佛要被抽成真空。
一股强大的吸力,要将自己吸入那剑阵之中,手中的启运剑嗡嗡直颤,随时都有可能脱手。
仓皇之中,姬子建左手捏拳,顷刻间打出数百拳,拳印剑气相交,卷起漫天的风尘,姬子建从巨大的吸力中挣脱,飘然而退数十米。
第二次相交,姬子建略占下风。
尚来不及喘息,见那巨大的兰花飞舞着,又向自己头顶镇压。
姬子建眼神微缩,知道那是一种阴阳交替而成的合击之法,类似师哥为大道教创立的“三合玄空”阵法,要想击破,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