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揭，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康碑揭愣住，她被同桌的问题弄得有些茫然。
“牧原所有人都死了，听说是流感大范围爆发导致的人群性死亡。”同桌顶着马尾辫儿说，一脸不可思议。
“哎！洛湫，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死人不是很正常吗？我以前也在牧原住，说起来，我算是逃过了一次生死劫，算非常幸运了。”康碑揭借读的学校，可是丘北最大的寄宿学校，拥有极高的升学率及优生率，也是这丘北第一大的中学，更是优生资源基地。
丘北第一中学可不是浪得虚名，它在外有着极好的名声。
“切！你竟然这么看淡生死，那可是上千万人唉！”洛湫惊讶。
康碑揭眼底忽然闪过一道金红色光芒，听她这么一说，他忽然有些悲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坐在教室里，就感觉有一股悲伤涌来，仿佛要逆流成河。
他抹去眼角流下的泪，别过了头，并未让洛湫看见，遽尔，康碑揭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他想起几岁时见到的表哥，他好像是叫秋康来着，他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还记得的只有他望向自己的苦涩笑容，那是他这几年来唯一没忘的东西。
他又忽然想起牧原流感爆发的那一晚，他做了一个梦，梦是真实的，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淡然——是关于那位只见过一次的表哥的梦，可他从未给父母说过。
梦中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秋康坐在木椅上，像是在回答什么问题。
他茫然而犹豫的神情和他在上课时被老师抽答的状态一样。
他说：“选择第三个，接受一切然后死去。”
碑揭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选择，选择的内容是什么，可是他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和恐惧，他在梦中哭泣，无能为力。
直到那位美丽宛若画中人的存在恍然一笑：“是害怕吗？”
秋康点点头，带着怯弱的表情：“这样的痛苦令人恐惧，好吧，我承认是我害怕了，我害怕有错吗？”
画中人摇头，一身白衣随风摇曳：“没有错，错的只是我而已。”
“你又有什么错？”秋康皱眉。
“我错在选错了人。”画中人摇头苦笑。
“那就选错了吧，我说过，我是一个自私、怯弱、害怕的人……”秋康也苦笑。
“那好吧，你的选择以及结束都将会有好的理由来掩盖，不过唯一知道这场选择的真相的只有新继承者。”
“新的继承者？”
“对，新的继承者，你的表弟。”
王忽然眺望某个方向，仿佛那个方向有人，这和秋康那场梦一模一样。
王问向一直在旁观望的康碑揭：“新的继承者，你愿意成为王？”
秋康嗤笑：“你会怎么选？”
秋康一边说着，他的身体一边在瓦解，消失在黑暗里，就连告别的话都没有，就这样消散，化为虚无一般的存在。
秋康死去，跟着牧原的一切死去，夹杂着一段悲惨又可悲的一生和他的尾音。
悄然开始，又悄然终结。
此时，康碑揭的脑海有冰冷的话语在回荡：“继承者，你愿意成为王吗？”以及“你会怎么选？”二者交叉的话在重复，像回音一样。
康碑揭无法回答，他从梦中惊醒，那晚上，他失眠了，毫无睡意。他一直在被褥中思考这个诡异而奇怪的梦，可漫长的思绪里，他得不到结果。
“碑揭？”洛湫的温柔话语声再度响起。
康碑揭稍稍回过神来，温柔地笑，望着这个他已经喜欢很久的姑娘，他一直专注的眼神看得她脸颊绯红。
“你看什么？”洛湫轻打康碑揭的手臂。
“没看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康碑揭笑。
恍惚间，他耳边再度响起那个疑问：“继承者，你愿意成为王吗？”
“你会怎么选？”
忽然间，康碑揭眼底闪过一丝金红色光芒，他望向讲台上正在讲龙族的历史老师，露出了茫然的神情：“我会怎么选？继承力量，成为王吗？”
“呐……谁知道呢？”
历史总是诡异地符合与相同，就连场景都几乎一样，像是命中注定。
绝望在继承和蔓延，就像那个简单的问题，他再次问向康碑揭。
“继承者，你愿意成为王吗？”
“你会怎么选？”
问题的答案，他怎么会知道，谁又知道他会得出什么样的答案，一切都是未知的，需要用时间和痛苦去慢慢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