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择岸：我是一个人，做出选择的普通人。
第一择
“我选择第一个，成为王。”秋康露出诡异的笑，深不可测的情绪在蔓延。
“为什么要选择第一个？”王有点惊讶地问。
“我不知道……”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理由的话，可能是因为我想要改变这片天，这片早已错误的天以及这错误的法则，哪怕是身死，我也会在黑暗中奋不顾身地寻找正确的光。”
“但是，寻找的结果你也看见了。”王暗示自己，“吾被法则泯灭了一切，只剩下这虚无的领域，还有这不知道是否可以定义为生命的存在，你这样选择值得吗？”
“那你又为什么要将这样不值得的选择留给我？我已经品尝到极致的绝望，所以我不想再品尝了，失去一切的感觉很痛苦，我不想再感受到这样的痛苦，与其再次拥有，再次失去，我甘愿一直失去，不再品尝这样的痛苦。”
“我说过我是一个自私、怯弱的人。”秋康若无其事地回答。
王听见秋康的答案，莫名地笑：“其实不是吧，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一个想要自私却从来没有成功自私的人。你面对你父亲的痛苦、面对他们自私的选择，你还是没有成功的自私。你站了出来，成为了那个承受一切的人。”
“痛苦？绝望？悲伤？无非是你承受一切后的负罪感，而这种负罪感，你已经感受到了，所以你知道这负罪感的可怕，可你……”
“就是甘愿独自承受痛苦，不愿让这些痛苦让别人承受的人，你可真是一个自私的人？”王忽然凄凉地笑，像是在笑自己。
“好啊！那就这样一直自私下去，只有这样，就不会有人感受到我的痛苦，这样岂不是互利吗？”秋康自木椅上站起，走向王，带着冰冷。
凄凉、悲伤、愤怒、愧疚、绝望、痛苦……所有的情绪都化为阵阵的黑雾，让王四周仅有的光明消散，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金红色的十字瞳在散发幽然的森光。
“呐……”秋康吐出毫无情感的字眼，“交换吧？”
王笑：“好啊。”
王从水晶宝座上缓缓走下，一身白衣渐渐脱落，他裸身站立在秋康的面前，刹那间，秋康身上的衣服也消失不见。
黑暗中，二者相拥，像是长久冰冷的人在相互拥抱，只是为了汲取点点的温暖，随后秋康眼眸里的幽光越来越强烈，最后超越了王。
王倒地，眉心的火焰熄灭，秋康像是饥渴已久的猎人，他趴在他赤裸的身体上，将他寸寸地撕裂，吞噬入自己的体内。
王用满是鲜血的手，轻轻地抚摸秋康的背，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解脱了一样，带着开心的笑，“这就是第三次天启，恭喜你成为新的王。”王抚摸的手臂也被秋康满是鲜血的嘴咬断，吞入腹中，可王的话语还未中断，“秋康，以后我就不能陪你了，希望你在绝望的尽头，不要迷失自己。”
王的眼角流下了泪，他在极度的绝望与解脱下流下了意味深长的泪，泪中带有的意义几乎弄不清，可能只有同样绝望的秋康才能知道吧。
外界。
漆黑的雾气在快速地朝阵法中凝聚，秋康的身体浮在半空中，渐渐有了模样，它形成了茧。
天已经步入黑夜，阵法持续存在着，在散发七彩的光芒。第二君被强行吊在半空中，供给第二君应该供给的力量。
黑暗浓郁到月光遮掩，剥夺了世间的一切光芒，而他便是绝对的绝望，如同魔鬼的存在。
黑暗散去，心底世界里，秋康将王彻底地吞噬，他缓步走向水晶王座，木椅离他越来越远。
秋康一身白衣，眉心闪烁着火焰，金红色的十字瞳散发着森然的幽光，他忽然停下，眼中仅有的光芒在暗淡，是王的黑暗在侵蚀他。
最终，他卡在了木椅与水晶王座的中线上，他侧对着，在思索，像是在牧原第一中学的门口，这道中线，便犹如那道门，一边是人类的世界，一边是法则的宇宙，而他则是在走向法则与宇宙的世界，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秋康在犹豫，他是继续走下去，还是往后退。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犹豫不过是临别前的伤感，他不是早已得到了答案吗？秋康勾嘴一笑，果然，他还是选择像个男人一样地承担起了一切，选择了自私。
他忽然有些感慨，自己可真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呐——
木椅随着秋康离去中线的路上，寸寸破裂。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就再也无法回头的路，而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走到了王座面前。
他抚摸着王座上的冰冷，轻轻地坐了下去。
世界，刹那骤变！
外界，天地云雾在翻滚，大地在颤抖，雷电在不断击打地面，轰隆隆的雷声从暗云间传来，像是廉价的炮竹。
世界仿佛再次陷入了混沌，混沌之中，就是盘古开天劈地之时。
猛地，一道波纹似的光芒从黑色的茧中传出，那是金红色的光芒，带着诡异且可怕的色彩。
六大君猛地倒退，口吐鲜血。他们在同一时间抬头望向黑茧所在之处，因为那里传出的波动是他们千万年都在不断追寻的气息——王的气息。
可怕的气息在疯狂地压制他们，可他们并不难受，而是隐隐的兴奋，因为他们的王即将归来，再次引领这片世界！
“嘣——”
开天辟地的巨响倏然炸裂，化作涟漪的波纹朝四周传去，响彻在整个世界之中，最终，波纹再度传回与新产生的波纹相互碰撞，空气甚至出现了电离，发出七色的火花。
这是多么可怕的气息！
蓦然，波动又猛地消失，他们知道，这是王再次的降临与归来的预兆，也是人类口中所谓的遗迹之象，除开第二君的其他五大君，立马跪拜在地，望向黑暗中的白色身影，激动地颤抖，齐声叩拜。
“恭迎吾王的归来！”
黑色的巨茧逐渐碎裂，秋康的身影缓缓从黑茧中走出，他撕开了茧的巨缝，望着四周熟悉的一切。
他一身白衣，修长的身体带着洁白的鳞甲，金红色十字瞳散发出恐怖的气息，三盏人明之灯骤然熄灭。
他亦非鬼魂，也非人杰，而为独立世界巅峰的王！
四周的黑暗消散，雷电仿佛得到了平复，狂风受到了平息，大地恢复了平静，一切又再度恢复正常。
“众卿起身罢。”王缓缓走向洛水筠的尸首，他将她抱起，轻吻她早已冰冷泛白的唇，黑色的气息在她的唇中流转。
她渐渐醒来，金色的眼眸里带着冰冷与自然。
“吼——”
她幻化为一条金色的巨龙翱翔于天地，她的模样符合记载在《古三坟》中龙应有的模样：细长有四足，马首蛇尾。身披鳞甲，头有须角，五爪。
待她腾空不久，便再度化为人形，她依旧是洛水筠，只不过她已经退去了现代化的衣物，穿着古风古色的金丝缕衣，跪拜在王的面前。
“第一君水筠拜见王。”
“起身罢。”
王缓步走向第二君，他的眼眸中再也没有情感。
新任的第一君洛水筠望向王的神色中带着复杂与悲伤，因为只有她觉得他还是秋康，可是真正的秋康早已泯灭，随着那把木椅的碎裂，秋康这个人、这个存在、这个心、这个称呼全然换成王了。
他还是秋康没错，只是他变了，变得更加自私、更加冰冷，除此之外，当初的记忆他都还记得，没有忘记。
他不是秋康，却又是秋康。
洛水筠起身，望向王的眼神里带着复杂，在刚才那瞬间，混珠的记忆与王的一切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般在她的身体里扩散，也将她失去的生命唤醒。
她知晓了王与混珠的事，也知道秋康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她站在王的身后，始终不敢叫出秋康的名字，终于，她忍受不住，轻声呼唤他：“秋康？”
其他五大君都带着异样的眼神望向第一君，王继续走着，没有停下，最终，王停在第二君的面前，望着这个罪不可恕的掌控者，冰冷地说：“起来罢……吾并未怪罪于余，一切皆吾之计，余无罪！”
王揪起第二君的衣领，他鲜红的头发随风飘舞。
王看向他的玫瑰之眸，金红色光芒在闪烁：“幻视！”
第二君缓缓站起，跟在王的身后，跪拜，而其他五大君也跟在第二君的身后，跪拜在地，齐声恭迎：“恭迎吾王！”
王背对着众人，望向了洛水筠，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秋康乃吾人间体，今吾已归，何须再言旧名，秋康此人已亡矣，今称吾王！”
洛水筠跪下，眼底的悲伤无法遏制，泪水自眼角滑下，却因低垂着头而遮盖：“恭迎吾王！”
王行走于虚空中：“尔等听命。余等将随吾一同征战于宇宙间，以变法则为使命？”
“属下听命！”七大君跪拜在王身后，齐声震天。
“那便走罢，前去寻法则之意！”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