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以秋康为中心传出了诡异的波动,波动如湖中涟漪一般朝四处迭迭送去,他们都能看见那些无形的波纹。
与此同时,四周破碎的炼金在快速聚集,那些没有生命的剑似乎感受到了恐惧和压制。洛水筠手中的承影剑脱出,就连赤霄也是如此,只要被龙血浇灌过的剑,不管断裂与否,它们都在快速地往天空中飞去,缠绕在秋康身边铸成了钟塔的模样。
W.M.D.O并不拥有所有的九之剑,只有极少的领队者拥有,至于其它的剑则是存放在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掌空者组织所在的十二士。
被囚禁的它们也受到了召唤,他们正突破了囚禁从远方归来,以流星般的速度,当然这也引起了世界最高组织的警觉,立马开始部署调查、追踪。
瞬息间,九之剑聚集,剑与剑相互衔接,将他笼罩在钟塔下,散发出炙热金光,像是从远古而来的法器。
牧原之龙立刻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它的金红色眼眸一阵收缩,化作闪电朝钟塔冲去,张开血口,吐出了磅礴的冰雾,它想将钟塔冰冻,果不其然,钟塔也化为了冰雕。
可它所不知的是,它冰冻的只是外表,于是在众人清晰可听的脆响下,外表的冰面寸寸破裂。
钟塔未变,金光依旧炙热。
秋康立在钟塔中,塔无顶,只有九把存在于传说中的剑汇聚在顶端并露出唯一的空隙,它们在等待最终之剑的降临。
九之剑:湛泸、赤霄、太阿、七星龙渊、干将莫邪、鱼肠、纯钧、承影。它们在旋转,在等待它们的王。
洛水筠和第一系的人都震惊地忘记了疼痛,他们只在第一君的《古三坟》中见过这副画面,这是召唤那柄传说之剑的仪式。
“九之剑、九之子、九之命、九之气、九之尊,畏之皇,十皇剑——轩辕。”
“咻——”暗云密闭的天空中,一道犹如流星一般的火光在闪烁,坠落而下。
电光火石间,它已降临大地。
第二君凌空而立,眉目紧锁:“第一君的轩辕剑吗?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却没想到它以这种方式现世了,就连秋三子都没做到,这也算是惊喜了吧。”
“轰——”
钟塔在降临的那刻破碎了,空气中尽是蒸腾的雾气,迷住了双眼。
少顷间,天空中有无数的剑在飞腾,它们恣意地乱插在冰面上,失去了光芒,也有两柄暗淡无光的剑落在洛水筠的身前,它们插入了冰面,是九之剑的赤霄与承影。
阴暗的雾气中,只见金光闪烁,那柄剑像一道火焰,点燃了黑暗。
在场的血脉继承者早已不及一千人,他们开始相互聚集,以免受到战斗波及,稍微还有些力气的人,则是紧紧地盯着雾气中的一切,紧张得直颤。
他们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这里只听得见心跳和急促的风声。
“呲——”巨龙在发出警告。
雾气太过朦胧,并开始在朝他们蔓延,这样下去他们的视野会受到限制,直到一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剑轻轻地在雾中挥动,刹那间,这一片囤积的雾气全盘皆散。
剩下的人都抬头凝视那道矛盾的背影,还有他手中那柄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炼金剑——轩辕!
他们在激动地颤抖,因为他们再次看见了希望!
剑上的金色绽放了,光芒在瞬息间将他们淹没,那些剑沐浴在温暖中,仿佛它们又恢复了光彩。
光芒终会散去,露出剑本来的模样:剑身一面刻有日月星辰,一面刻有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有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有四海一统之策;剑锋一面燃烧着金色火焰,一面露出诡异的冰霜之光。
剑的全身,分为了冰与火的两极,燃烧着各自的光,代表了两种极端,这是一柄充满了矛盾的剑,就像秋康的存在一样,一切都是矛盾的。剑上还镌刻有诡异的花纹,是属于龙族的文字。
秋康举起了剑,剑两侧的火在沸腾地燃烧。
还活着的人,都在紧张地喘气,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力量,现在的他们就像是普通人,只有仰望秋康和牧原之龙的战斗。
秋康回头,冰冷的声音令众人寒颤:“你们尽量保护好自己,接下来我不会考虑到你们。”
下一刹,他的身影消散。
只见天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光芒,他犹如繁星一般闪耀,那是秋康留下的残影,巨龙也在一瞬间消失,化为一道金红色光芒。
虚空中,两道光芒相互碰撞,传出剧烈的波动,那是碰撞时产生的诡异声波。
“锵——”
剑的轻鸣与鳞甲的呼啸碰撞至一起,触碰到的地方磨出砂砾一般大的火星。
空中不断有五角星阵芒出现,有的还没有消失,就会有新的出现,到了终末,他们也分不清是哪个先出现,哪个后出现,他们的眼睛跟不上他们速度,因为太快,所以只能看见火星与残影。
他们所到之处,皆是金之火焰与各色之阵,他们拥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和速度!
“太强了……”所剩的千人中,也不知是谁微微颤颤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简直不是人类……”
“我们有希望了!”
“秋康……”
对于绝望的他们而言,秋康犹如一道星火,他们犹如干柴,在一瞬间相互点燃,猛烈地燃烧。
洛水筠的脸色越发苍白,她望着金色却不见真影的光,她在心里问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要自私地去守护他们吗?为什么现在又要站出来?你不是害怕人类的大义?这些我替你担负就好了……我只想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哪怕是活在愧疚中!
“秋康!”洛水筠沙哑着喊出了声,她明明为了守护他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她却弄不清他的真正想法。
可她这一声却将现场的气氛彻底引燃,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焰在快速地膨胀。
终归,他还是肩负了他们的嘱托和希望,走上了那条他一直害怕的不归之路。
他害怕肩负希望,因为他自己都没有希望,又怎么能给别人希望?可当所有人都失去希望,只剩下绝望时,就必须有人站出来肩负希望,若还是无人站出来时,他就会站出来背负这沉重的一切。
也许这才是秋康,一个胆小、懦弱、自私、不想承担、不愿背负的秋康,可他又偏偏是一个可以为了希望而去拼命挣扎、能够在关键时刻肩负起一切,像个男人一样的秋康!
他独自立在千人之前,万夫莫开!
……
第二君凌空而立,望向只剩下千人的牧原中学。
牧原中学的人类几乎死绝,不过也有极少数的人逃走,鲜血早已染红了大地,冰面彻底覆盖了这片世界。
他缓缓地露出微笑:“快了,我要上场了。不过在这之前,请你好好陪你的祖先秋三子玩吧。”
说完,他微微凝神望向那两个快速逃离的人类,他们正是刘源和李紫嫣。
刘源与李紫嫣忽然停在了牧原第一中学校已经冻结了的铁门前,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战场中心有波动在不断传来,他们二人并没有着急开门离去,而是停在了门口。
刘源牵着李紫嫣的手,浑身颤抖:“紫嫣,对不起,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李紫嫣抽泣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走?”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附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你和妈是我这一生最不放心的亲人,你们相安无事,我就开心了,除了你们,就是我那最不让人省心的兄弟了,所以我得回去。”
李紫嫣奋力地捶打他宽阔的背部,最终,她还是无力地将手放在刘源的背上,将他紧紧抱住:“为什么要回去?那可是一头怪物啊!你能做什么?跟我走,跟我回去!”她在他的怀里抽泣。
“我不可以抛下我的兄弟,我也不可以让那头怪物离开,它是这个世界的灾难,我不能让它伤害到你们。紫嫣,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我听!”她害怕地捂住耳朵。
“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刘源用力摇晃她,哭着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你带着我妈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他留下了嘱托,双眼溢满了泪,准备转身离开。
“你必须跟我走!我要你和我一起带咱妈离开,我们三人一起走。”李紫嫣拉住了他的衣角,与他不同,她死活都不愿松开。
刘源离去的身影微微停顿,他回头,笑着与她双额紧贴:“你知道吗?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幸运的是我爱上你并娶了你,但是你知道的,我是一个男人,有些事情,不能让女人去做,也不能让女人去承担。”
“我不能像我爸一样,一辈子都没有去尝试肩负,活得窝囊,活到死去!”刘源强忍着泪,牵着她的手,抚摸着她还有幽香的长发,“紫嫣,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但是男人也有男人该做的事,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兄弟,更是因为我是一个男人!”
李紫嫣红着脸抽泣,她止不住地哭:“不要去,我宁愿你窝囊,我只要你活下来!”
他没再多说,而是将她拉入怀中,轻吻她冰凉的额头:“抱歉,紫嫣。”他猛地将她推出大门外,将铁门狠狠地关闭。
李紫嫣一个趔趄,勉强稳住了身形。她听见了铁门紧闭的声音,立刻就冲了上去,可他已经将铁门的另一端紧锁。
他立在铁门的另一端,笑着:“紫嫣你要好好活下去,我负了你,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不要再挂念我,也请你转告我妈,儿子不孝,不能陪你养老送终。”
刘源往后退一步:“紫嫣,再见。”他挥手,转身,红了眼眶,却再没流泪,而是像个男人一样地回头跑去。
李紫嫣贴着铁杆无力地哭泣,她在大声地喊他的名字,骂他混蛋,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回头,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噗——”突然间,李紫嫣双眸失神,宛若失了魂。
她口吐鲜血,顺着铁栏滑下,倒在血泊之中,她还在念着刘源的名字,仿佛他能听见一样。
她的身后出现了双眼通红的龙仆,他悄无声息地用手贯穿了她的身体,龙仆将手抽离,露出她腹部上触目惊心的血洞,最终,她停止了呼吸,失去了生命。
可刘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还以为她以后会找到比他更优秀的男人,然后嫁给他,忘记自己,忘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龙仆再一次将手插入血洞之中,只手将她举起,用她的身体撞破大门,径直往前走,走在刘源身后,走向战场。
第二君亲眼目睹一切,魅惑的幽红之瞳带着寒光:“体会痛苦吧,明白痛楚吧……”
“这样你才会知道绝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