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无法令他们感觉到冰冷,反而是心中有一股火焰在燃烧,他们带着牺牲一切的勇气和决心,涨红了脸,颤抖着身体,猛地踩在冰面上,散出蒸腾的雾气,冰面因此裂开。
洛水筠语气冷冽:“这是最后命令!”
“第一系,请施展出你们的全力,你们是唯一能够和它抗衡的人!”
“第二系,尽量施展幻视干扰它。”
“第三系,施展束缚魔法,干扰它的行动,我们只要能砍掉它的核心,我们就能赢!”
“第四系,尽量治愈。”
“第五系,控制住那些龙仆,我们要将所有的战力都放在它身上!”
“第六系,你们尽量干扰,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这条巨龙在今天走出牧原!”
“第七系,你们负责进行短时间的感观剥夺。”
“那些失去战斗力的人,我们没有能力保护你们,所以请你们保护好自己,若实在无法保护自己,那么请燃烧你们的血脉,用你们的生命去守护你们该守护的东西!”
“无畏的血脉继承者们,跟着我杀!”
“杀!杀!杀!”所有人都取下了耳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冰面在颤抖,那是他们坚定的步伐;空气在动荡,那是他们奋力的嘶吼。
“吼——”
牧原之龙在这一刻也完全复原,那些失去意识的龙仆也再次醒来,不过他们已经被第五系的魔法抑制,无法正常行动,可同样,那些疲惫不堪的第五系血脉继承者也要付出血的代价,现在已经有人在开始燃烧自己的血脉,他的身体被火焰吞没了,出现了龙化。
站在前方的战士们燃烧着黄金瞳,手持炼金剑,朝着巨龙疯狂地劈砍而去,当然,手持九之剑的人首当其冲,尤其是陈英豪。
洛水筠举起手中的承影剑,望向一旁正在将死去的二人埋葬的秋康,眼眶里流淌出了泪,她的脚底闪烁着五角星的阵法,她的眉心忽然映出金色的火焰,金色的鳞甲将她迅速包裹。
她奋不顾身地冲向巨龙:“秋康,请你继续自私地活着吧!为了我们,为了我们死去的人,去继承我们已经抛弃的东西吧!”下一刻,承影剑发出寒光,刺入了队伍中,发出破空的呼啸。
一道道金光在朝着它快速飞去,嘶吼声如同巨浪,在发出悲怆的狂啸。
眨眼间,巨龙化为一道狂风,急速闪躲,四周出现的藤条无法阻挡,那怕是一毫秒!藤条在它恐怖的力量下被撕烂,变成破碎的冰块,然后被巨爪狠狠地踏为齑粉。
深邃的幽红之眼再次从虚空中睁开,那是第二系的幻视,眼眸出现,又再度破碎,继承第二君血脉的血脉继承者在猩红之眼破碎的瞬间,无一不口吐鲜血,甚至有人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可他们并不畏惧和害怕!
虚空中还在凝聚散乱的炼金剑,它们在朝着巨龙的身躯射去,可炼金剑却在它的冰之气息下化为冰块,无力地坠落、碎裂,然后消失不见。
拥有第六君的血脉继承者们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有人已经闭眼,停止了呼吸。
第五系的状况是最好的,他们只需要控制住那些发狂的龙仆,可即便是控制,也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心神,更何况龙仆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多,甚至他们之中的有些人是他们曾经的同伴。
第七系的人眼睛溢血,他们在用尽全力阻止巨龙,因为他们是唯一能够对巨龙产生攻击效果的人。
第四系的人则是在不断地为第一系的人进行治疗,可治愈还是赶不上伤口的增添,特别是部分致命伤。
巨龙所在之处的方圆百米内,凡是被它吐息到的人,无论是谁,全都化为冰雕,然后被它狠狠地撞碎,变成满地的尸块碎片。近两千人的第一系,在巨龙疯狂地攻击下,正在急速地减少,如今,第一系就只剩下一千人了,他们已经折损了一半,也是牺牲最多的系!
陈英豪再次受到巨龙重创,他咯血着往后倒退,可他却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突然间,他变得像是疯了一样,眼中流淌着泪,不顾伤势再次冲向它。
“我要杀了你!”
顷刻间,巨龙猛地停下,他忽然盯向陈英豪,金红色的十字瞳在快速旋转。
快速俯冲的陈英豪感受到了极致的杀意,正准备退开,可它又怎么会让送上口的猎物走丢呢?只见一道红光如闪电一般急促,下一刻,陈英豪的上半身就已经被咬断在它的嘴里,而他的下半身则被冻结,被它的尾巴狠狠地鞭裂,只有那把燃烧着火焰的赤霄躲过了一劫。
它插入了冰面,熄灭了光芒,就像是陈英豪的生命。
“陈英豪!”洛水筠发出了疯狂的喊叫,她望着那些已经化为碎冰的尸体,在转眼间拔起落下的赤霄,拿在手的另外一端,再次扑向牧原之龙,不带一点犹豫。
牧原之龙已突破第一系所构建的攻击防线进入到后方的阵营。它简直是一道狂风,将所有人都席卷在冰之雾气中,越来越多的人在死去,越来越多的人在化为冰雕,被它的巨大龙尾扫碎。
死亡与绝望再次蔓延,几乎是在一瞬间盖满心头。他们虽然颤抖、害怕、尖叫,可是他们没有跌倒、无力、逃跑!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在燃烧,燃烧时,他们的力量是以往的几倍,渐渐的,他们在开始对巨龙造成阻碍,可阻碍永远都是阻碍,无法成为伤害。
“该死的异类!给我去死!”
“来啊!”
“都给我来,杀我我呀!”
……
有人开始燃烧,浑身被对应的色彩覆盖。他们在过度调动体内的Dr细胞,导致的全身细胞迅速凋亡,从而引起燃烧现象。
霎时间,阴暗的冰雪世界里的微弱火光们开始膨胀,他们点燃了这片黑暗的世界,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第二君幽红的眼眸中倒映着那道在黑暗中绽放的希望之光,露出了欣慰的笑:“也不负我平日给你们灌输的思想,燃烧吧,你们的火焰!”
“可是火,终会熄灭,然后被黑暗取代。”
“起舞吧,取悦我吧,哈哈哈——”
他缓缓地将目光转移到这场戏剧中的主角身上。
秋康紧紧地抱着他们的尸体,往外走去,刘源和李紫嫣跟在他的身后,一步又一步,可他们都没有感觉到恐惧或害怕,或许是他们早已面对生死,且生死远不及现在的悲伤。
最后,他停在废墟上,凝视已经湿透了的洛依和王坤,许久没说话,只是盯着他们,然后在他们俩身旁挖了坑,将两个半截的身躯放入了坑中,随后,他们亲手将王珂、洛依、黄麒君、王坤四人掩埋在一起。
刘源哭着问:“周宽呢?”
秋康的眼神倏地暗淡,脸色更加阴沉,他流着泪,直摇头,刘源明白了。
将他们掩埋后,秋康站起了身,他眼眸里的金红色十字瞳在快速扭转,带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刘源,保护好李紫嫣,你们俩不要再靠近这里。”
“走吧……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炼金衣就因为膨胀的躯体而破碎。
一只白金之瞳,一只鲜红之眸从漆黑中睁开了眼眸!
他拥有天使与魔鬼共有的身躯,洁白的鳞甲披盖在天使的一侧,生长出天使般的侧翼,飘落着洁白的发羽;魔鬼的一端,鲜红鳞甲铺盖在上,散发着熔岩一般的气息,他的龙之翼像是拥有邪魅,散发出幽红之光。
秋康有如矛盾的存在,他缓步走向战场,带着决然。
刘源彻底愣住,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秋康这样的模样:“不要去,会死的!”
秋康没有回头,可刘源却看着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我知道,可是我不去,只会死更多的人,所以我要去。”
“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刘源伸出了手,想要拉住秋康的衣角,他却发现他根本无法触及,原来一米的距离犹如天之隔。
他流泪,收回了手:“兄弟,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的,你保护好紫嫣。”
“嗯。”说完,刘源就带着李紫嫣往外跑去。
牧原第一中学操场早已成为废墟,生死已遍地。
秋康冰冷地望向再度成为冰之世界的战场,眼中仿佛不再蕴含悲伤,沉默地缓步走去。
空气中,飘散着血与冰的味道,也夹杂着金色与蓝冰色的光,还有人类嘶哑的喊叫、死亡前的恐惧呼声、害怕的绝望叹息、燃烧自我的铿锵之音……太多,太多……这些都在一股脑地朝秋康涌来……
他的脚边有成块的尸体,还有他轻微的悲声:“我为心,所以我自私地苟活着。”
“可为何要剥夺我的权利?为何要伤害我的内心?为何要断绝我的情感?为何要失去我的所有,为何要……”
秋康低垂着头:“我无法守护,所以我想要自私地活着,去守护那些我能守护的人,可是我发现,即便我再自私,我也无法守护他们。我在自私与伪善的争辩中得不到答案,所以我选择从心的自私,可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们还要我怎么选?”
秋康狰狞,他脚下的冰面快速碎裂,带着沸腾的怒意。
“可这些争辩的尽头,不都是为了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想维持我想维持的羁绊吗?”秋康露出惨淡的笑,他在嘲讽自己,“我拼命的自私守护,却什么都守护不到,那我还自私什么?!”
“我不管什么大义!不管什么伪善!也不管什么自私!也不管什么对错!”
“我只知道,我要守护一切我想守护的东西,我要保护一切我爱的人!”
秋康的眼眶里涌出了泪,可泪是淡红色的,夹杂着别人溅落在他脸上的鲜血。
他走到了剩余不过千人的身前,他的身边全是鲜血与尸块,鲜血已染红了冰面,尸块堆砌成了山。
牧原之龙和秋康拥有一样的金红十字瞳,在这一刻,他们相互对望,两股庞大的气息在碰撞!
剩下的人都望向秋康,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落水筠也受了重伤,面色苍白得骇人,她握剑的手在颤抖,她不知道为什么秋康会来?他不是已经选择了自私吗?
秋康嘴角飘出冰日的雾气,是他在轻声地说:“呐——”
“王,请赐给我你的佩剑吧……你说过的,当我直面一切的时候,我会获得新的剑。”
倏然间,王立在秋康身旁,他完美无瑕的脸上带有魅惑的笑,垂落的白色长衣咵咵作响,可他对这里的血与尸并不关心。
一切亦冻结在这一刻。
王自顾自暇地笑,有些欣喜地说:“继承者,你很让我开心,因为你终于不再找理由逃避自己。”
“呐——这是给你的奖励。”
“剑有名,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