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汝拉山之瞳
书名:绝之煜 作者:物悲 本章字数:7128字 发布时间:2022-08-06


“今天已经六月开初了,离你们高考只剩下七天。”

“今天呢~我们讲些不同的,我们来讲讲龙?你们想不想听?”

“想!”百八十号的嗓子异口同声地喊,浮躁的下午都增添了些乐趣。

烈日下的空气,燥热而粘稠,仿佛浸泡在沉重的水里,身体受到强烈地压 迫,刺激着神经。源自身体毛孔缝隙里的汗液和从枝繁叶茂的紫竹林里照射出的光点一样,细小而密集,汇聚为一团。

泥泞的羊肠小道,铺有鹅暖石,走在上面还有丁点儿扎脚。

这是重庆市牧原第一中学最安静并充满文艺气息的地方。

——有人在背诵着尼采的诗歌,有人盘坐在青翠的杂草上仔细端详着雨果的《悲惨世界》,有人满脑子都是18世纪欧洲的主情主义,说不定还有人在朗诵自认为写得还不错的打油小情诗,并且这个人多半还认为自己有着不错的文艺气质和忧郁的王子感,想来这人的梳妆打扮必定会与普通学生不同。

两旁耸立的七层宽阔大楼,就是一群为了理想奋斗的青年群居地,那颇有些寒酸的九十年代教室,是牧原第一中学的标志性建筑。虽然一直打着不忘初心的口号,找些理由不肯拆,其实就是为了省钱。

教室里装着百八十号的学子,一脸期待地望着物理课老师兼班主任。

“想听啊,那大家拿出理综试卷,我们继续接着上次的讲……”宽爷露出一脸奸诈小人得逞的模样。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全班发出“呃”与“嘘”的混合音。

也不知是谁起了哄:“宽爷讲一个。”

“宽爷讲一个……”的声音不断响着,大家都被点起兴趣,算是高考前的解压前戏。

周宽穿着风衣,内衬风骚牡丹白衬衫,眼睛红肿,肾虚的模样一直是2016级十七班男寝亘古不变的话题。大部分人都猜肾结石,还有几个猜是夫妻二人夜生活比较靠后,不过有几个男生提出来坚持不了多久这么一个充满尊严和严肃的话题。

这足够让他们从晚自习下课后从十点半聊到十二点。他们都习惯称之为:“座谈会”。

——聊天,撂地,甚至会说起自己的梦想,吹上一个小时的牛,然后裹棉入睡,有几位强劲的夜生活选手,只需要一柄七十块的mp3,十块钱的劣质不知名耳机,借着指节大小的LED屏幕,听着华晨宇的《异类》,通宵看在网吧下载的网络小说。

甚至在十七班男寝一直流传着三大小说巨匠的传说:“只要不死我就还能看。”

教室有些嘈杂,周宽有些耐不住这即将毕业的臭小子们。他虽然习惯了毕业,经历换届,可是他们应该都不想再看见自己。

冲刺高考是一种痛苦,唯一能够缓解痛苦的良药,唯有七天后的高考,还有高考前的疯狂“纸雨”。那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从天空落下的纸仿佛是飘落的白雪,化成一地的白茫。

周宽不禁咧嘴一笑,细看着这些浮躁的孩子们。他望向那站着最后一桌认真听课,并未起哄的秋康。他也带着点儿期盼地望向自己,秋康的笑容一闪即逝,紧皱眉头,坐了下去。周宽的视线停顿几秒,等他们都疲倦、停歇后,才准备继续讲解理综卷子。

周宽面色严肃,看向手中的理综卷,抓了一下裤脚上的腿毛,抬头匆匆一瞥,便又看见坐在最后一桌的秋康。

他眉头微凝,却也没管他,继续讲着:“第十四题,一平行板电容器两极板之间充满云母介质,接在恒压直流电源上,若将云母介……”

“这道题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平行板的题,什么云母介质都是挖坑让你们跳的……”

……

“秋康,别睡了!老师已经盯了你几眼了!”秋康迷糊中,听见了同桌的善意提醒。

他微眯眼,忽然感觉到头疼欲裂,眼睛睁不开,光很刺眼,瞳孔里有刺痛感传来。

秋康咬牙,勉强回应了同桌的话:“没事。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假装睡觉,老周就不会说我。”

“嗯,我帮你盯着点儿,宽爷来了我提醒你。”

秋康的汗已经浸湿蓝白格子衬衫,破旧的黑色运动裤都贴在了腿脚上。他握紧拳头,抹去眼角溢出的泪,却有着意外的粘稠感,他不敢睁开眼睛,可眼睛的刺痛像是针在扎。

同桌担忧地望着秋康,温柔地问:“秋康有没有事?要不要给老师说一下,要不我们去医院?”

秋康没有回应,颤抖逐渐平息,眼睛的刺痛感也渐渐消散。可他的身体却像是经历了十公里长跑一样疲倦,趴在课桌上昏睡,沾在指尖的泪水,也顺着课桌滑入了书的缝隙里,被狼藉的书本遮挡,看不清那其实是鲜红的血液。

同桌也感觉到秋康变得安静下来,似乎是睡着了,虽然有些担忧,却也只有帮他看着周宽。

“你们别慌,我们下课前把这点讲完,下节课聊聊你们喜欢的‘龙’。”周宽稍微有点焦灼,说话的速度加快了许多,甚至有点儿口齿不清。

五分钟后,下铃声响起。

大家都不敢动,因为周宽,正在往秋康走去。

秋康被同桌推醒,蓝白衬衫上印上一滩红色血迹。他疲倦的眼帘撑开,似乎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眨眼瞬间又恢复了原本的瞳色,深邃的黑色眼眸里满是疲倦。

他望向同桌,听着耳边的喧闹声,微愣,厚重嘶哑的声线将他的疲惫诠释得淋漓尽致。

“洛依,怎么了?”

洛依有着东西方混合的五官,此刻却显得有些扭曲。她抽动眼角,疯狂地使眼色。

秋康这才意识到,转头看见周宽那带有诡异笑容和些许担忧的神色:“怎么,不舒服?”

秋康尴尬地笑:“好像是流鼻血了,有点儿头晕,等会儿我去医务室问一下。”

周宽皱眉:“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等会儿课就算了,你下课了找同学补上。”

秋康摇摇头,似乎精神不少,被汗湿透的卷发往后甩去,露出高发际线的额头,瞬即,大家都带着笑意,少了些担忧。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实在是难受,我会请假去的。”

周宽无奈点头:“实在不行就说出来,别憋着,身体要紧。”

秋康咧嘴一笑,抓挠头皮:“嗯。”

周宽转身,从后门离去。

他一走,全班就像是得到解脱一样,一口口莫名的叹息发出声来。说得残酷一点,班主任像是死神。

秋康望向洛依担忧又带点儿松懈的模样,不禁笑了,说:“洛依还是你及时,如果不是你叫我的话,我应该又会被老周凶。”

洛依拿起桌上凌乱的书本丢置在一旁,找到了藏在书本里的抽纸,递给了秋康。

秋康一笑:“谢谢。”

“嗯。”洛依微笑点头,露出嘴角的梨涡,东方的五观里带着西方的美感。尤其是笑起来,格外的可爱,仿佛会融化在阳光里,轻轻抿嘴一笑,内心就会有股暖流游动,就是皮肤有些偏黑。

秋康看着衬衫上的血迹,神情严肃。他知道,那不是鼻血,是从眼睛里流出的血,他还能感受到背部的冲击感。忽然,他侧眼望向洛依的梨涡,清晰地感觉到心跳的加速以及呼吸的困顿,再看见她轻轻地撩动耳边的短发,露出精致的耳廓时,胸膛的起伏开始变得加剧。

洛依是他暗恋了三年的女孩。是他高中三年一直不敢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女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可是喜欢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不要任何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不能学八戒跑去高老庄强行娶妻,虽然他长得比八戒帅很多。

可他不准备告白,原本高二想这样做的,可经历一些事,他也明白了一些事:学习远比起爱情重要。

就像是草东没有派对《山海》中唱的那样:“他给不起,于是转身向山海走去……”如同这句歌词一样,他给不起。

秋康摇头,神色里溢出不属于这个年龄应有的成熟,颔首得有些疲惫,听着耳边传来的上课铃音。

周宽推门而入,看着同学们眼睛里的期待,勾嘴一笑,放下手中的教学尺,压着那厚重的高考复习资料,扯开衬衫扣的衣领,露出白皙却有些皱褶的皮肤。

“既然我都答应了你们,那就来聊一下“龙”,主要是我最近也在看这类书,所以我觉得可以给你们普及一下。”

“你们看过《侏罗纪世界》没有?”

“没有。”

“有。”

嘈杂声混合。

秋康望着周宽“妖娆”的笑容,不禁捂嘴躲在近十公分的书堆下傻笑。

“怎么说呢?”周宽微微凝神,皱眉。

“龙在《说文解字》中是这样记载的:“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到宋代呢,宋人罗愿为尔雅所作的补充《尔雅翼》,也有“释龙”:“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颈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你们别说,我当初高考的时候,就是选错了文理,我这个水平就应该去读文科,也免得我满脑子都是些量子物理学、什么牛顿定律啊、什么电容器啊,特别难理解……”

“你看这多好,随时来一个成语,来一句文言文,多有文艺气质。”周宽眉头一挑,颇有些揶揄意味。

“我国古代中的龙、西欧神话、希腊神话、印度神里的龙,你们肯定都知道一点,但是我要说的是,真正属于这片世界的龙。”

秋康站起身,眉目微凝,沉吟:“龙?”

“龙是什么样子?”

他抬起头来,望向后门外的石英玻璃,眼睛里闪烁着金红色光芒,他以为这只是夕阳的散射而已。

“我要先讲一下地质的发展,这一不小心就要表现一下我的地理知识。”周宽拉扯衣领,比起他讲物理课的时候更加激情和热血,“先是地球地质的变化,因为地质的变化,才出现陆生生物,才有了现在的我们。地球变化分为:冥古宙、太古宙、元古宙、显生宙四时代。那么我们要关注的呢,就是显生宙这个时代。它呢,又分为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

“不然你们认为,我们现在天天新生代、新生代的讲,是从哪儿来的,就是从这儿来的!”周宽一脸胸有成竹,只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瞬间没了底气,“应该是从这引用的。”

秋康感觉眼睛有些刺疼,再次坐回位置上,捂住自己的双眼,并未表现出来。忽然,他趴在课桌上,强迫自己睡眠,像一条孤独地存活了几千年的龙,微微睁开的双眼里闪烁着金红色光芒,又像是血。

“而龙就存在于中生代。龙族最鼎盛的时期,应该是侏罗纪,有些像《侏罗纪公园》,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龙是一种孤独的动物,代表着七宗 罪,所以又被称为罪龙。”周宽觉得有些热,拉扯了一下领子,白花花的肉露得更多。

反倒是秋康趴在桌上,背部的疼痛变得越发强烈,可他在压抑,通过周宽的解释来转移注意,但是越随着讲解,他越是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燃烧,心脏跳动的剧烈快冲破胸膛。

“《论恶》中的新七宗 罪:偏见、嫉妒、懒惰、愤怒、贪婪、暴食和淫欲。不过现在傲慢已经被取缔,现在的七宗 罪是属于人的七宗 罪,并非是那种生物的七宗 罪。”

“哪种生物?”全班都好奇地等待周宽的回答。

“龙。”周宽像一位考古学家,兴奋得失去了一位人名教师的模样。

“龙”这个字眼疯狂地在秋康脑海中回荡,像一道不可抹去的烙印,刻在大脑的海马区,并陷入了昏睡。

“龙的七宗 罪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是在哪儿呢?是在哪儿听说过呢。”这是秋康入睡前脑海里存余的思绪,却如同跨越了世纪。

“我身为物理老师,也要讲些你们感兴趣的物理知识呗。我就说一下你们都很感兴趣的平行时空吧,因为这里有我的一个猜想,一个关于龙族存在的猜想。1957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休·埃弗莱特三世最早提出多世界理论,他假设所有孤立系统的演化都遵循薛定谔方程,波函数不会崩坍,而量子的测量却只能得到一种结果,也就是说,处于叠加态。龙族就存在于这样的多世界里,也就是平行宇宙。”

周宽望着孩子们的一脸茫然,不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听不懂吗?其实这些实验我也不懂,等以后你们谁做了这样的实验,回头来教一下我。”周宽摸着发油的头,尴尬地笑,“我的水平也就这么点儿,就能教一下你们。”

 

秋康已经醒来,因为感受到炙热的阳光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温暖以及涌入裂缝而生成的海洋风。

地面上长满了蕨类和木贼所构成的浓密植被。密集的松、柏与银杏和乔木羊齿类共同组成茂盛的森林,甚至是阳光投射下来,都有些清凉。秋康视野被密集的植被与深林遮挡,能看见的世界不过几米的距离。他摩挲眼角,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周边的缝隙里透过阵阵凉风,浓郁的雾气四处弥漫,空气里散发着死亡与黑暗的气味,天空并不是蔚蓝色而是有些枯燥的泛黄。

他尝试呼救,才发现自己并不能出声,身体也处于半透明状态,飘在天上。

秋康触摸银杏叶上掉落的晶莹露珠,也一穿而过。他对这个世界而言,就像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非常的怪异。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兴许他们的物理老师能解释呢?用他那半吊子猜想。

狂风吹过,草叶窸窸窣窣地响。

蓦然,一道巨大的身影狂奔而来,在秋康面前露出模样。

他自认自己没有看错,而且还为了以防万一出现幻觉,将自己的腰间肉掐得紫红,瞪大着双眼,望向那巨大的生物,嘴唇哆嗦:“那是龙!我的天!”

他震惊的手开始颤动,他疯狂地用另外一只手拍打,让他停下内心的恐惧。

那条龙走过的地方,全部化为冰霜,闪烁着光芒,碎裂在空气里。它拥有金红色的瞳孔,近二十米的身长,三米的高度,似水晶雕刻而成的脊椎,露出独有的剑骨,朝外延伸。猛烈的冰寒气息便是源自龙骨,猛然散开,万物都受到冰冻,最终化为漫天飞舞的冰粉碎屑,如同钢铁般的冰霜鳞片贴合在肌肤上,反衬光芒。

秋康顺着龙的脚印快速跟去,像是掠过的风,不受任何阻挡。

 

一分钟后,秋康停下。

他望着面前这一幕,唯有震惊和那颗跳动许久都不曾停下的心跳声。

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生物都消失殆尽,只存有一种生物——龙族,它们被称为食物链之王。冰脊龙只是其中一类,还有其他种类,秋康认不出来,只是感觉他们掌控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超越自然。远方有一座山,更像是一条山脉,不过山脉并不长,只有百米。

秋康混在龙群里,望着真实而又庞大的龙,脚步有些虚浮,忽然,他发现它们好像是在膜拜,膜拜那山脉之巅。

秋康望向那山,脑海里在疯狂涌动着什么,他仿佛想起山的名字,他轻声开口:“汝拉山。”

他并不知道自己依旧趴在课桌上,耳边传来周宽略带疲倦和慵懒的讲解声:“侏罗纪之名称源于瑞士、法国交界的侏罗山,今译汝拉山,是法国古生物学家A.布朗尼亚尔于1829年提出的……”

秋康望着那山,瞳孔散发出异样的色彩,嘴唇颤抖:“这里是侏罗山,那那山峰有什么?”

“龙的灭绝是在白垩纪时代。那也是中生代的最后一个时代,接下来便是我们的时代了。”周宽坐在讲台上说得口干舌燥,小喝一口枸杞红枣茶,望向下面的同学,都听得津津有味,可唯独看见秋康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继续讲着,“龙族的灭亡,应该从白垩纪的陨石雨说起,或者说是陨石改变了地球,大家都知道‘墨西哥尤加敦半岛陨石坑’吗?不过这些都是猜想,并未得到证实。”

秋康停在半山腰,耳廓里灌满了风。山巅的雾气也被吹散,露出那山巅的真正模样,他瞪大了双眼,心跳静止的声音像是消失的呼吸。

那山巅上,并未有龙,而是一个人。

他一身白衣,长发齐腰,金红色的深邃瞳孔,像是业火一样沸腾燃烧,释放出帝王君临天下的威严;眉心的火焰符号在闪烁着光芒,仿佛内心有着火焰烘烤;若望去一眼,身体便遭受百倍重压,跪倒在地,那是不可侵犯的领域。

他似乎也在望向秋康。

秋康摇头,从那一眼中清醒过来。

怪异的符号在天空中蔓延,符号像是希腊文字,又像是古罗马符,秋康从未见过这些文字,繁冗的勾勒中带动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像是在召唤什么。

秋康没有停下,继续往上走,站在他的身旁,仔细掂量着他——他的皮肤和人类不同。他的皮肤是用极其细微的白稚通明龙鳞构成,远距离看起来有些像人类的皮肤。他的指甲有着指节那般长,带着锋利的副甲,蔓延似树根。

他的模样有点像某个人,秋康望向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是错觉吗?秋康内心充满疑惑,却只有摇头,继续望着他。

那人升起,像是掌控了世界的力量,在说些什么,奇怪的声波急速扩散,空气都被压 迫得扭曲变形。龙族开始暴动,奇怪的光束在朝着他身上涌动,而他就像是他们的王。

他望着世界,望着世界的龙,再望向这天。天给予了它回应,天地变色,云雾皆是散开。

秋康内心俨然,抬头望天,自此山开始蔓延,往外升起一道光幕。白昼时,有流星雨落下,流星在眼中不断放大,惊然发觉,那不是流星,而是铺天盖地的陨石。陨石所坠之地便是这汝拉山。光幕在阻挡,陨石裂成巨石,巨石碎成碎屑,碎屑化为灰烬。

光幕被遮盖,像是天空蒙上灰尘,渐渐变暗。

秋康站立山峰,朝四周望去,不仅仅是这么一个地方,而是这个世界,都在被陨石雨击打,落入茫茫大海。

若是秋康没有记错的话,白垩纪是龙族灭绝的时代,之后才是人类的时代,而现在的他就是在经历这样的劫难——龙族的灭绝。

秋康手心有汗,因为光幕在开始暗淡,甚至开始缩小,汝拉山下的龙全都暴毙而亡,化为浓浓血雾,成为这光幕的养分。而那白衣男子面色也开始变得苍白,嘴角有蓝色的血液流下,那是与普通龙族不同的血液,或者说那种蓝色代表着与众不同的高贵与孤独。

男子也开始颤抖,山下的龙不断地暴毙,化为血色雾气融入光幕中,可他却突然回头,似乎是在望向秋康。

秋康愣在原地,内心震惊。

二人相望,跨越世界。

“继承者,你愿意成为王吗?”那美艳而孤高的白衣男子,粲然一笑,说出了人族的语言。

秋康的身体如同灌铅,沉重得无法移动。他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因为他的声音无法传出。

王等不到答案,只有回头,因为他没有时间。王的眼角有泪流下,是血红色的水晶泪。他的身体开始瓦解,深蓝色的血液顺着裂缝蔓延,骨骼开始疯狂伸长,连同着肌肉,最终化为一条擎天巨龙——一条遮掩天地的苍天巨龙出现,浑身铺满白色晶莹的鳞片。遮天蔽日的龙翼傲然舒张,化为一道金红色光芒冲入天空。

陨石不再掉落,而是朝着他疯狂地落去,这场陨石的天灾并非是自然的灾害,而是天为他降下的惩罚。

王发出剧烈的嘶吼,冲入了云端,冲入了宇宙,冲入那吞噬一切的黑洞,蓝色的血液在宇宙中爆发,他被撕裂的身体濒临破碎,最终消散殆尽。

蓝色的血液落下,像是一场蓝色的雨。

雨落在天空中,将灰黄色的天色染成了蓝色;落入了大海,化为了湛蓝的涟漪;落入了大地,所有的生物开始变异,植被开始疯狂地生长。躲藏的猿猴,褪去了毛发,成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秋康目睹一切,也目睹了人类的诞生,是这场蓝色的雨,造就了人类。而自己的身体却突然开始膨胀,似乎是要爆裂,皮肤开始化为白色的鳞甲,牙齿在快速变长……

“啊!”他发出嘶吼声,响彻在新时代的世界里。

 

秋康惊然醒来。

堆积的书本被他颤抖的身体推倒在地。他摇晃着昏沉的头,想要清醒过来。他用染着血的白衬衫,抹去额头上的汗,并将掉落的书本拾起。

周宽继续讲着:“白垩纪的那场陨石雨,使得龙族全部灭亡。所以说现在只是能找到龙的化石,并不能找到龙这一类生物的存在,而龙也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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