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都无法逃避命运。活着,就意味着责任,必须去承担。
离开不合山后,姬麻子三人向西飞奔而去。
越往西行,地势渐次升高,崇山峻岭增多,高山、峡谷、激流……奇景美不胜收,但道路却越走越窄,净是山路,且路面坑洼不平,行进越发缓慢。
这一天中午,三人到达了一个坐落在两座大山中间的城池——山水关。
伯拉河自流过骷髅城后先是向南,再向东,流经山水关后,再流向京城。
路过山水关城门的时候,守城的牛头人族官兵看到他们两位牛头人,一位人族的组合后,颇为奇怪,问他们要去哪里?
姬麻子表示将去飞鱼城,把这些驼马卖给老顾客。
守城官兵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飞鱼城正在跟狮鹫城的矮人族打仗。那里现在兵荒马乱的,我看你们直接将驼马在山水关卖了得了。”
姬麻子道:“老总,这是飞鱼城的老主顾要的驼马,早已交了定金,没办法,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要去。”
守城官兵听了连声翘起大拇指,夸赞姬麻子讲信誉。
在山水关城外飞鱼河的码头上,姬麻子正在和几位船老大讲价钱。
虽然包裹里满是金币,但姬麻子要给这些船老大留下一个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且斤斤计较的印象。出门不能露富,这是他的信条。
到了山水关后,从水路走,是涂勇给的建议。
涂勇告诉姬麻子与共捷,从山水关出来后,陆路道路全是崇山峻岭,路途艰难,驼马不可能在这条路上全速狂奔,行进速度会很慢。
同时这条线路需要穿越多个绿族城池,最少也要十数日才能抵达边境城池——飞鱼城,涂勇所做面具仅能维持15天时间,因此尚未到达飞鱼城,面具就会露出马脚来。
涂勇说,山水关是一个三江口,伯拉河到了这里分岔为二条河流,一条流向东南方,依旧叫伯拉河;另一条流向西南方,被称为飞鱼河。
飞鱼河流经飞鱼城,若是在山水关走水路,沿着飞鱼河行进,因为是顺流而下,船行速度会很快,仅需数日便可直达飞鱼城。
在京城的时候,几人就商量好了,要想面具不露出破绽来,唯有走水路。
姬麻子与一个船老大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双方谈妥了价钱。
此船为带帆的楼船,分上下两层,首层空间很大,设有客房,还能储存货物。
姬麻子打算将十匹驼马拴在储物区。起初,船老大嫌弃驼马是活物,会弄脏储物区,说什么也不同意驼马进船。在姬麻子加了价钱以后,船老大终于答应接这笔生意。
这艘船的船老大加上船员有数十名,均是牛头人族。船员们将十匹驼马牵进了一楼的储物区,姬麻子还在码头买了一些粮草,以供驼马路上食用。
这是共捷第一次乘船,而且船这种载人工具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对船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这艘帆船出了山水关后,一直航行在连绵不绝的峡谷中,大山两旁风光旖旎,时不时还有瀑布自山崖倾泻而下,蔚为奇观。
共捷趴在窗前,在饱览山景之余,感叹姆大陆的秀丽景色。虽说此次出使京城代价惨重,但的确让她增长了见识。
起初船的航行倒是很平稳,可没过多久,就驶入了急流之中,再加上顺风行驶,船行速度很快,导致船体剧烈晃动。
此时,共捷欣赏美景的兴趣再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晕船与呕吐。
施燕与共捷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施燕坐过船,知道晕船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当她看到共捷脸色变得苍白的时候,连忙拿了一只木桶放在共捷的脚下,在一旁照顾着共捷。
可是不一会儿后,就连施燕自己也开始晕船呕吐起来,两人争抢着脚下的木桶,就像是一场比赛一样,你吐完后我吐,不断地将胃里的尚未消化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将肚子吐空了之后,两人又开始吐胃酸,难受极了,开始后悔走了水路。
姬麻子此时也不好受,他虽说走南闯北,以前也曾乘过船,但他毕竟一辈子都是生活在森林里的猎民,对水面上的生活并不习惯。
姬麻子在上船之前,在码头上买了很多酒,他抵御晕船的方法就是喝酒,以毒攻毒,先把自己灌的半醉,晕船的时候也就不感到头晕目眩了。
一上船,姬麻子就蜷缩在船舱中自己的房间里,他将窗户紧闭,点起油灯,外面的风景与他都没有关系。
船一开,他就咬开一个装酒的皮袋,大口大口地朝自己肚里灌着酒,努力使自己尽快进入半醉状态。
他一边喝,一边嘴里含含糊糊道:“我是南峪森林的猎民,不是半鱼人,我讨厌水,讨厌生活在水面上……”
抿了一口酒,又道:“我们猎民只能生活在森林里,一旦离开森林,就要大难临头。共昌大酋长如此,共典大酋长也是如此,这都是命啊,无法选择。如今我只能喝醉了酒,在夜梦中回乡……”
外面传来了船员的喧闹声,他们长年生活在水面上,不受晕船的困扰。不远处的货舱内传来了驼马的嘶鸣声,看来驼马也不是很舒服。
姬麻子又咬开了另一个酒袋,慢慢地吮吸着。他已经有了醉意,但这里毕竟还是绿族的领地,他提醒自己不能喝得太快,绝对不能喝醉。
傍晚时分,一个胖胖的,留着八字胡的牛头人船员敲门进了姬麻子的房间。
“老爷,吃晚饭了。”
姬麻子晕乎乎地看去,这个船员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碗碟,一个碗里放着几块咸肉,另一个碗里是黄黄的汤,不知道里面煮的是什么。
自从发生了大腕镇蒙汗药事件后,姬麻子提高了警惕,在外面不敢轻易吃别人的食物。
“都拿走吧,我们自己带着干粮,以后不用给我们送饭。”这些恶劣的食物闻起来甚至比这船舱里呕吐出来的秽物更糟糕,“我有酒,你要么也来一口。”已经微醉的姬麻子将酒袋递给这名船员。
这名船员也不客气,拿过酒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嗯,好酒好酒,老爷,您可真会享受,有美酒喝,还有旁边那屋子里的两个漂亮妞跟随着您,尤其是那个牛头人小妞,真正点,那脸蛋,那屁股……”
“嗯!”姬麻子听到后勃然大怒,两只手握住了刀柄,尽管他此刻感觉到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稳,但每当他握住刀柄的时候,不管处于什么状态,他都会全身立刻充满了力量与自信。
耳轮边响起“刷”的一声,快如闪电,两把刀出鞘,一刀将那牛头人船员手上的酒袋从中央齐刷刷砍断的同时,另一把刀架在了那个牛头人船员的脖子上,这把刀冰寒刺骨,尖锐的刀刃将船员的脖子轻轻划出了一道血痕。
“那是我的女儿,告诉你船上的其他伙计,都离她远点,否则的话,小心你的脑袋像刚才这个酒袋一样。”姬麻子“刷”的一下,又将双刀收回了刀鞘。
姬麻子拔刀,砍断酒袋,将刀架在船员脖子上,收刀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刹那间就完成。
那个牛头人船员啥都没看清楚,只见两道白光,眨眼之间,酒袋破了,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把他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有尿裤子。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知道了。”这船员吓得连碗碟也顾不得收拾,屁滚尿流地逃出了房间。
姬麻子即使喝酒,也只能喝得半醉,还要保持半分清醒的原因是,他身上肩负着职责,就是要安全地护送大酋长的女儿共捷回望丘城。
所以姬麻子尽管嗜酒,但时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醉倒。只有等共捷安全地抵达望丘城的时候,他才有资格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职责就像这皮袋中的烈酒,明知会醉还要畅饮。谁让我是猎民呢,活着就必须承担责任,负责到底,直至到死,无法逃避……”
姬麻子一边呢喃着,一边晃晃悠悠地起身,将那牛头人船员留下的饭菜扔出了房间,然后来到共捷与施燕所住房间的门口,坐下来往墙上一靠,慢慢喝着酒,在半醉半梦半醒中度过了船上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早上,他跌跌撞撞地走出船舱,来到了甲板上。
此时,在船的后方,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柔柔地洒在甲板上,峡谷两旁的青山、绿树与花草也仿佛刚从梦中苏醒,散发着怡人的香气。
船进入了一段水流平稳的区域,不像昨天那么摇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