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若是平时,爷爷会拉着敛池到处溜达一番,可今晚不知咋滴,爷爷只命敛池搬来三个木凳放在庭院中。
一家四口齐齐落座,这种架势就是开家庭会。
先坐下来的爷爷不开口,也没有人敢开口,四人便这般大眼瞪小眼的坐着,半个时辰过去了,敛池实在是做坐不住了,开口道:“爷爷,我眼睛酸了。”
敛池她爹娘两人嘴角一阵抽搐,这都说的什么话呢!!
爷爷两眼慢慢地扫过三人的脸,仔细一看眼中还夹杂着一丝不舍的情绪。
当然,敛池和她娘没有注意到,她爹倒是看见了,
夏柳天心中一惊,今晚爹的言行有些不对劲啊,不由心中一慌,问道:“爹,您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给您叫大夫去。”说完便要往外走。
“站住!”爷爷一声吼,夏柳天立刻停下脚步:“爹!”
“哪儿都不许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哪用得着大夫!”
“可是……”
“行了,快坐下。”夏柳天还想说什么,却被爷爷打断,只好回来乖乖的坐下。
“爷爷,”坐的太久,敛池坐不住了,蹭到爷爷的跟前
爷爷慈爱的抚摸这敛池的头发,
那一晚,在庭院中,夏家四口人东拉西扯地聊着,整整一个时辰,爷爷的年龄最高,学历颇深,说起他年轻时的种种,几人听得入神。
月下,庭中,屋前,四人的身影,伴着声声虫鸣,一派祥和,这派祥和却有些诡异。
……
在一片浓雾之中敛池辩不清反向,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铺天盖地袭卷而来。
孤独,无助,无奈,没有方向,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而眼前的浓雾就如一个巨大的深渊,敛池正在慢慢的坠落。
“爷爷!!!爷爷!!……”不知为何,她只能喊爷爷,而她也只想到了爷爷。
“爷爷,救救池儿,爷爷!”不觉之中已是泪流满面,身体突然极速下坠,她惊得一身冷汗,“爷爷……”
敛池骤地睁开眼睛,蓝色的瞳孔中尽显出恐惧,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魂未定:“还好,只是一个噩梦,呼~”
长输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转头看向窗外,天刚刚破晓,朦朦胧胧的。
若是平时敛池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倒头就睡,可今日被这噩梦一扰,也不敢再睡了。
心想这个时候爷爷应该也已起身,便自个穿好衣服,顶着鸡窝头要去找爷爷给她梳头。
庭中没有爷爷的身影,有点郁闷,难道爷爷还没起??转身去敲爷爷的房门:“爷爷!”
夏柳天也刚刚起身,瞧见女儿在敲爹的房门,心里嘀咕:“平时,爹这个时辰已经起身了呀!”
走近敛池身边问:“池儿,爷爷应声没有?”
敛池抬头,“阿爹,爷爷是不是还没有醒啊?”
夏柳天不答敛池,对着屋里喊道:“爹。”
没听到回应,夏柳天暗叫不好,推开房门,走到床前,敛池也跑了进来,见爷爷还睡着,便拉着阿爹的衣袖示意他别打扰爷爷睡觉。
夏柳天不管她的动作,轻轻碰了碰自家爹的脸,冰冷冷的,他哽咽的叫道:“爹……”
手颤颤巍巍地去试探他爹的呼吸,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没……没气了……
“阿爹,你怎么了?”敛池连忙蹲下了,作势要扶起他。
“池儿……你爷爷他……过世了……”夏柳天两眼冒着泪花。
“什么?”就如晴天霹雳,“不会的,爷爷不会死的,”说完便哇哇大哭,夏柳天伸手一捞将敛池抱在怀里,眼泪也是不停的流,
“阿爹,你……你骗我,爷爷……他不会死的,”敛池已是泣不成声,挣扎着,拉起爷爷的手,不停的摇晃着:“爷爷,爷爷,你醒醒啊!”
“爷爷!爷爷!……”一遍又一遍的唤着,爷爷还是安详的躺着,没有像平时一般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外界的一切都无他无关。
泪如雨下,不觉中,外面的天空也下起了蒙蒙细雨,仿佛也在为爷爷的死去而哭泣。
“爷爷……你醒醒啊,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池儿啊。”敛池趴在爷爷的身上大哭。
“爷爷,你别睡了,天都亮了。”一颗豆大的眼泪落在爷爷的手背,然后破碎,空气中安静得只剩哭泣声,敛池拉起爷爷那冰凉的手,焦急地对这爷爷的手哈气,
爷爷一定是冷了,才不想起床的,一定是这样的,爷爷别怕,池儿给你暖暖手,待会儿就暖了,池儿还没梳头呢,池儿要等爷爷起来,爷爷你自己说过的,要给池儿梳头,池儿笨,什么都做不好,连头发都不会梳。
若是爷爷都不理池儿了,池儿要该怎么办呢?阿爹阿娘都很忙的,没有爷爷,池儿会很孤独的。
屋外的雨沥沥落下,如泣如诉,那边的山头不觉间已是布满浓雾,村落里很安静,听闻夏老爷过世的这个消息,都不禁扼腕叹息。
夏老爷为人一向很好,大家都很难接受他人已过世,人们都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向夏家走去,……
敛池不顾旁人如何劝解,依旧拉着爷爷的手,不停地哈气,泪水不停的落下,
“爷爷,池儿给你暖暖手。”可是不管怎么努力,爷爷的手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暖,其实敛池自己都忘了,自己本身就是冰冷的,哪会把爷爷的手捂热呢?
“爷爷……爷爷,别丢下池儿。”哭声一阵比一阵大,看到的人也都纷纷落泪心酸,无奈,然,逝者已矣,又有何办法呢?
“爷爷……爷爷快起来吧!”那一日,小小的敛池哭哑了嗓子,一声又一声的唤着爷爷,不断的给爷爷暖手,可是爷爷还是一动不动,安详的躺在那里,再也没有睁开眼来看她,她不信,爷爷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阳寿已尽……
她以为,以为爷爷会一直陪着她的,从小到大爷爷从来都不会离开她一天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爷爷现在不理自己了呢?
她好怕,没有爷爷的陪伴,
哭着,喊着,尽然晕了过去,吓得旁人连忙跑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