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结婚。
太公去归绥前,令唤兄枚嫂来讲了这些。语气婉约轻柔,看得见细谨的照顾。只是……
家业需要一个男人,我知道的,住在这房子里,总会不断地知晓此处不可能是讲女性解放的广场。这里怎样讲得——它的俱设与砖瓦以寒彻的声带鞭挞着活人。DG嘛,算是死了,便是活着,也只会来毁掉这屋舍里的一切。他要他的自由,他们有他们的自由,可是守家的女人有什么自由,文曜有什么自由,有什么自由……
我必须保护文曜。
只有我才能保护她。
至少,直到她振作。我们不需要住在永远不会走向将来的牢房。只是,如果将来……
早餐后,与织金、敏久及沈百乐同去溪女亭。这次八校义卖会,虽受了市府与军队一些无谓的干扰,仍如期做了。我们一部的手绢技艺多是织金指点的,于是便求了李老师,许织金也如学生一样来做事。沈百乐的那位在远处办一些远洋的花活,引了不少蝶蜂去睬试,沈百乐放心不下便去了。之后秦绪竟把文曜接来,休息时,我们一并在溪女亭中闲逛,途中遇上一位像暮夕一样的丽人,不过她当去了归绥,同她的一阵猛风相会,不会在此地试探陶碗的价格。
中午有燕京与清华的学生来,又稍微热闹了一会儿,敏久拉着我去了趟小船市,买了些挂饰和一册白雨吟漆画。
我没什么好心情。或许很难再有了。
下午回家。文曜今日很累,便早睡下,只在晚饭时敷衍着吃了几口羹。朋友与家里人都觉得文曜的身体在好转,只有我及太公唤兄枚嫂自罗医生那里看到,文曜的身躯已到了再不能支撑的地步。自年底后,文曜便不肯去医院了,说什么不愿满目只有医院特有的青白。医院只有青白么?天地又有哪里只有这惨淡的空灵。想与大家好过,还不是为了DG,为了一块起源便是拼凑的破玉。自在的仙草凭何要为一具生来就要吟诗作赋的侍者还什么浇水之恩,任他去他的黄金良缘里风流便是不好?秦绪说这是恋人自己的心意,可是在一片无色无声的荒原里,文曜真的能有除却向往闪星以外的、诗与歌的意愿吗?
这些教师,这些良人,这些恶鬼,这些……
……没有选择,哪里有什么选择,哪里也没有,哪里也没……
我往前看了看日记。三年以来,每日的日记里,都有一个茫然的人对着文曜的名字与身影太息。
我不希望与那个人在任何地方独处。
文曜,之后,我们……
我们要在哪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