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皑皑白雪,一望无垠,有几枝枯树苦苦支撑着,被雪压得埋住了黑漆漆的枝干。
楚流烟在院子里望着飞雪出神,凉夏则开着小差完成楚流烟布置的作业。
远处传来雪掉落地上的声音,乌鸦一声长鸣。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楚姐姐。”凉夏扔下笔,跑到楚流烟身旁。
“我们过去看看。”
“好”
凭着听到的声音,她们往那个方向寻去。
凉夏哒哒跑在前走,楚流烟跟在后面。
凉夏见到那人身着肮脏的衣服,发出阵阵恶臭,脑子突然闪过一些片段,晕了两下,脚跟没站稳,差点栽倒在地。
“凉夏。”
楚流烟惊慌,小跑两步前来,扶住凉夏。
“凉夏,凉夏。”楚流烟摇摇凉夏,失色地喊着。
凉夏扶扶额,甩甩头,虚弱地回答着:“没事,楚姐姐。”
“这怎么办呀?楚姐姐”凉夏指指那一堆,屏住呼吸。
楚流烟顶着味道上前摸摸鼻息,已经感受不到气息了,赶忙摸摸脖子的脉,摸了好一会儿,还有微弱的跳动。二话不说,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一裹,抱起来往竹篱小院处去。
“凉夏,去采一大堆花来,越多越好。”楚流烟冷静地跟凉夏说着。
“好的,楚姐姐。”凉夏也知道事情的正经性,认真地回答。
“尤其是带香味的花,但不要浓得刺鼻。”
“嗯嗯,放心,楚姐姐。”
“现在吗?楚姐姐,要不要我先回去帮你了来。”
“就现在,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把花采回来就好。”
“好”
凉夏往花山跑去。
花山那边跟这边白茫茫的冬季好像八竿子打不着,那边的花还尽情盛开着。
楚流烟抱着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到卧室,把她的衣服扒开,只见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脑子闪过一些七零八碎的片段,来不及多想,衣服扔到外面,盖上被子捂着,关好各窗户,到厨房熬上药材,守在药炉边扇着火。
凉夏满怀的鲜花,把眼睛都遮住了,走进竹篱小院喊着:“楚姐姐,楚姐姐。”
“这儿呢,厨房外边。”
“把花抱到屋子里去吧,我马上就来。”
“好。”
楚流烟走进卧室,凉夏正把满怀的鲜花放到桌子上。
楚流烟把花分散放置,窗户口两边插上一束,床头两支,梳妆台、挂衣杆,角角落落都放了几束。
“楚姐姐,这窗户打开呗,这样不是通风一些吗?”
“先不打开,她生病了,需要捂一捂,出出汗,所以门窗现在要关好。”
“好,楚姐姐,她……还好吗?”
“没事,就是风寒,没有及时医治,一直拖着,拖严重了。”
“那……楚姐姐……她是谁呀?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医者仁心,不管她是谁,我们都先医好她。”
“好,楚姐姐,我会帮着你照顾好她的。”凉夏一脸认真。
“好了,我们出去吧。”
“嗯嗯。”凉夏转头看着那位女子,莫名一阵忧愁。
出门,转眼看见屋外那件衣服,凉夏盯着它,脑子一阵混乱,凉夏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那件衣服楚流烟捡来泡在盆里,洗了好久好久,才洗干净,味道也除去了,晾在院子一角。
药熬了两个时辰,楚流烟用白纱布包着药锅的把手,倒至碗中,凉夏端着托盘往卧室走去。
出了两个时辰的汗,那位女子的寒气已去除好多,她醒来,发现身上一丝不挂,不知道身处何处,只记忆中依稀记得有人把她从山崖上扔了下来,她根本没有力气去反抗,也不想反抗,一生就此结束吧。
她坐起来瞧了瞧屋里的设置,有鲜花,有梳妆台,
想来应该不会是恶人。
正想着,楚流烟推门而入。
她缩成一团,抓紧被角,惊恐往着楚流烟凉夏:“你们是谁?别过来,别过来。”
楚流烟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掉到我们屋外,我们抱你进了来。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受不得寒。”
“我的衣服呢?”她打量着楚流烟姜凉夏。
楚流烟走向衣橱:“你的衣服脏了,我帮你洗了晾在外面,这是我的衣服,就将就穿吧。刚才怕你反复受寒,就没来得及给你换衣服,外套我先给你挂挂衣杆上,好吗?”
那女子只怔怔盯着楚流烟,不曾回答。
“你伤得很严重,这是治疗风寒的药,先喝了吧,这里有冰糖,药太苦了,记得吃一颗,我们就先出去了。”
凉夏哒哒跟在楚姐姐后面出去,关上门。
她没那么多力气穿好衣服,只穿了里面一件雪白的薄衫,就踉踉跄跄扒着门沿冒着寒气出来,瞧见了院角还滴着水的衣服,又四处瞧着这里,整个小院静谧十分,只有寒风带来一点声响。
忽闻嬉闹声,想必是那两姐妹在说笑,她想笑却没有力气扯动嘴皮,扒着屋里的各种陈设踉跄走进去,她摸了摸碗,还有一丝丝热气,待等一会儿,已经凉透了,毫不犹豫将药倒入床边的绿植,端着药碗准备拿至厨房,却不曾想,脚跟子已经软得没有力气,一头栽倒在地,木碗与地板敲打着,发出哐哐的声音。
楚流烟凉夏赶进来,扶她到床上,重新盖好被子。
“对不起……我只是想……把药碗……拿……给…你们。”
“没事没事,摔疼没?”楚流烟轻皱眉头。
她摇摇头。
凉夏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你现在是病人,只管养好病就好。”
她似点非点一下头:“谢谢……你们”
不由自主的一珠滚烫的泪从那微睁的眼角滑落。
“怎么哭了呢?哎……你……你别哭啊。”凉夏着急忙慌,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她奋力睁开眼:“没有,没事。”
“嗯……,我的意思是你好好养病……好好养病,我们……正在给你熬粥,超级香的,你等我……我给你盛一碗过来。”凉夏吐出一口圆乎乎的气,跑去厨房。
她想坐起来,楚流烟扶她靠在床沿:“在这儿别担心,我去打盆水来。”
“谢谢。”
“不客气。”
楚流烟拧干帕子为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污渍:“我自己来吧,谢谢。”
“不用谢,这都是缘分。”
“你脱了我的衣服?”她小心翼翼问着。
“对。”楚流烟点点头。
“那我……”
“我看见了,对不起啊,当时情况紧急,就……来不及多想”楚流烟小心翼翼回答着。
“没事,我只是想着……怕吓到你们。”
“并没有,不用担心,好好养伤。”
“谢谢。”
“好啦,不要再说谢谢啦,不用这么客气。”
她终于咧出一个幅度,算笑吧。
“小米粥来啦。”凉夏在门外就喊着。
凉夏端起碗,搅动搅动,舀起一勺,在唇前呼呼吹上两下:“来吧。”
“我自己来吧”她伸出手准备接过勺子,却露出了那伤痕累累的手。凉夏还未曾见过她身上的伤,也未曾注意到。
“你……”凉夏惊慌失措,脑子里的画面又来了,还多了一些新画面,甩甩脑袋。
楚姐姐朝凉夏使了个眼色,凉夏继而道:“……要不……还是我来吧,你现在还很虚弱。”
“没事的,谢谢。”
凉夏奈不过,把勺子递给她,凉夏坚持碗由自己端着。
“你想问我这伤疤吧。”
她朝着凉夏道,让凉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凉夏看了看她,又看向楚流烟,楚流烟什么也没有说。
“我是觉得……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呢?疼不疼啊?”凉夏一脸的心疼。
“不疼,没事,这本就是事实,我并没想隐瞒,谢谢你们救了我。”
“没事,不谢不谢,你好好养病,我和楚姐姐会照顾好你的。”凉夏拍拍胸脯做出保证的样子。
就这样,吃了两勺便不吃了。凉夏劝她,却奈不过。
“晚上你就睡这儿吧,我和凉夏睡另一间屋子。好好养病,什么都不用想。”
“谢谢。”
“那我们就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叫我们就好。”
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