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知己返城不知悲喜 请吃不去难分对错
1978年秋冬是向河渠感情上备受折磨的日子,先是王梨花生病的担忧,接下来是书记调离的不舍,感情的波浪还没完全平静下来,却又传来徐晓云即将返城的消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且慢,知青返城难道是祸?可是从此城乡远隔,很难再见,不见得还是福?究竟是祸是福,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
说不清的还有向、徐两人感情上的纠葛。他俩之间有别于向王之间的藕断丝连的情谊,那是明摆的爱情,正常不正常,都是爱情;又不同于向李之间的友情,尽管一度时间里李晓燕如同向河渠的影子,有向就有李,可谁都知道那是友情,是虽非同胞胜同胞的友情;向徐之间呢?别说是外人,只怕当事者自己也说不怎么清楚吧?不信我们来看看今年初向河渠乍离农机站后的那首词是怎么说的。这是写于四月五日,改于四月十六日的词,题目是《莺啼序。话别》全文是:
行将别话语稠,总倾吐不够。忆往昔、文革风雷,我们碰巧拢凑。数月间、形影相随,同挥笔齐访盟友,经日积月累,终成知己牵手。
十年江滨、插队回乡,迎风吹雨骤。到机关再到工厂,不离前后左右。工作上、你帮我扶,生活中、关照不漏。哪怕是空担虚名,眉头不皱。
人非草木,哪能无情?无情算人否?想当初、如蝶恋花,看戏并肩,挥笔厮磨,何患人诌。窥卿笑对、我则窃喜,流言纷纷随他去,气鼠辈、偏卿卿我我。江滨如何?各自成家生活,情谊依旧。
情况突变、南北分手,叹乾坤难扭。也只能、直面现实,忆忆往昔、说说将来。浑说借酒:世态炎凉、分聚离合,十载风雨同经受,算不算、铸就同心锁?哈哈一笑醉矣,情谊何去?任你左右。
读了上面的《话别》后,谁能界定他俩之间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只能说都是都不全是,是友情中夹杂着爱情,爱情中掺和着友情,是友情爱情混在一起的一锅糊糊。
正因为这样,才让向河渠忧喜交架睡不着觉。说起来也难怪,尽管向河渠对徐晓云的眷恋不象对王梨花那样深切,但也正如徐晓云所说的,他心中有她。六七年年末,向河渠日记中是这样记述的:“虽然她没有兰儿那样温柔可亲,容貌上也稍有不及,但同样让人觉得心醉。看电影时我有意靠近她,直到贴身,她没有避开,反而稍稍后退,几乎,不!事实一就是靠在我身上,感觉到她有些颤抖,天并不很冷,可见是她内心在抖动。回来的路上,她根本不在主动走,而是我往前走推着她。虽然一路上说的都是兰儿托转的话,却让我觉得也是她心里要说的,特别是她把兰儿的信和诗放到我手上的时候,感到她的手在微颤,明显她在压抑自己的感情,违心地帮别人张罗。唉——,要是一开始就是她与我负责宣传工作的话,只怕我爱的就是她了。”这还是六七年年末的情景,十年中他们频繁的交往,自然会将这并不清纯的友情继续向前发展的。至于是怎么发展的,前文书中多有体现,现在再说几桩以前没说过的:
七二年元月,成义受缪青山委托,雪中来访,向河渠只是走到总机房门口说了声:“成桥的成义来了,在这儿吃饭。”随后就只顾与成义叙旧,到吃饭的时候,除从食堂打的饭菜外,徐晓云还央线务员帮打来一热水瓶黄酒,她则在火油炉上烧了三个菜,在总机房的卧室内招待了来客,引得成义说起那年燕子以“嫂子”为借口救人的事,打趣他们没能弄假成真。向河渠还以《西江月。设疑》为题作了记录,说是:
大雪纷纷飞降,北风呼呼劲吹。招待我友不知累,不是凤莲是谁?
常常相见眉飞,心心相印梦随。五年情谊共栽培,你能猜得到没?
拿给晓云看时,还被捶了一拳。
七三年七月,冒坤平来访,两人送坤平回去,归途中,在一个拐弯处有被车轮碾后留下已被晒干的高低土埂,晓云深恐向河渠偏盘,眼睛盯着他的车轮,却忘了自己 ,结果一跤摔到稻田里,成了个泥水人儿,向河渠连忙下车去拉开倒在她身上的车子,抱怨她不小心,得知一颗心全关注在自己身上,很是感动,回来后写了一首《古风。送友行》送给徐晓云。日记里有诗的题目,却没有内容,《习作录》里也没有,这里就不杜撰了。
七五年徐晓云给个别领导送礼,对方居然动手动脚,被她打了耳光,痛骂了一顿,不过也受到有些人的戏谑。杨、何、向知道了,虽然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动动手脚在沿江算不了什么错误,告不上状,向河渠写了《赞梅花》送她,写的是:
风吹来,霜打来,腊月的梅花犯寒开,不象牡丹媚态柳枝怪,偏呈风骨傲世界。
纨绔公子翻白眼,恨你送礼没将身骨也稍带。是堪恨,更可爱。
是在批评她随波逐流去送礼,更主要的是赞扬她犯寒开的可爱,从精神上给予了鼓励。
七八年七月十八日,徐晓云来到塑料厂,说了他离开农机站后她在站上的经历,然后说:“人哪,在一起时没感到有什么特别,可是一旦离开了,就好象失去了什么似的,没了主心骨,你说怪不怪?”向河渠说:“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是习惯在作怪。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猛地抬头不见了,就会有失落感,都一样。没了你的叽叽喳喳,我也不习惯呢。”徐晓云叹了一口气说:“有你在站上,我心里踏实,反正有什么难处,有你顶着,现在你离开四五个月了,觉得六神无主似的,所以今天来找你,所经历的事都告诉你了,你说我该怎么过?”向河渠笑笑说:“几年来跟你说的恐怕有七箩八笆斗了,再说也没什么新鲜的。嗯--,这样吧,就以你的‘怎么过’为题,我来写几句顺口溜,算是回答。”说罢,拿过纸笔在上面写了起来。徐晓云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只见他写写改改,再写,前后恐怕有二三十分钟才写成《怎么过?》这首诗,诗的全文是:
怎么过?问题有趣也实在,回答容易也难说。环世界、览今昔,即兴闲聊贩点货,商且磋。
冷眼瞅,螃蟹横行寿多长?“倌人”侍酒能几秋?眼眶浅、挖挖深,心胸嫌窄、撑撑阔,闲事垛。
做人就要象个人,衣裳穿破、不要让人点戳破。利不贪、色不淫,钢刀、软刀无法剁,修正果。
常言说、牛系桩子也是老,应做事儿尽力做。时有余、翻翻书,避俗增知不受惑,真不错。
“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贾雨村言觉如何?烧香拜佛意何在?非表敬意在免祸,阿弥陀。
有一天徐晓云来,闲话中说起某女工与小老姜的关系毫无顾忌,甚至连内衣裤都晾在小老姜的宿舍内,在车间说起话来老相资重的,比车间主任田国强的话还多。向河渠没作评论,在背诵了以前写的《渔父。戒》后,又提笔写了四句话送她,说是:
知了饶舌数月间,粉蝶穿花能几天?怎及松柏默无言,四季长青立尘环。
钱玉林转业到县航运公司工作,经常跟船外出,帮向河渠从外地买回了不少黑市米,缓解了向家的口粮困难,而向河渠欠徐晓云的代垫建房材料款,几次归还都不要,并说硬要归还就绝交,直到今天也没还得成。
就在这种密切关系中,两人却要真的远距离分开了,你说向河渠心里怎能好受?不过从另一角度讲,他又为晓云庆幸,终于回城了,从此生活将提高一个新台阶。
将困退回城的消息不是徐晓云告诉向河渠的,从《习作录》中得知,他是十二月十四日路过最东边的排灌站粮食加工点时,听加工点职工说的,回来后以《喜讯》为题写了一首诗,后又于十二月二十八日填了四首《千秋岁》的词,于七九年元月十八日写了四段《好了歌》,查日记和《习作录》,跟前面所说的《古风.送友行》一样,没有内容记载,问他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估计是写后已让晓云拿去,未留底稿。随后于七九年四月十六日出现了《辞行酒》的诗,经询问得知之所以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办各种繁杂手续所致。四月十六日他在诗中写的是《辞行酒》:
一、桃花初绽菜花黄,嫩绿柳枝初拂墙。喜鹊登枝枝头唱,粉蝶恋花花间穿。
当此美景却辞别,情景好象不相当。菜丰酒足香扑鼻,主客谁都难尽觞。
二、临别饮友辞行酒,窥见友人痴情多。道道佳肴精心作,寄愿情谊永相和。
酒罢出门浑无语,目光交融何用说?
三、三生河深深几许?雾海惟幕今日去。东门设帐怅饮后,披肝裂胆谁共语?
遍览旧雨共新雨,端的尘环少知己。豆蔻花儿不再开,红豆从此蛀到底。
四、曾忧难了冤家债,梨花后逢仙客来。而今滩头杜宇呼,设帐东门送车开。
五、拨开浮云思悄然,欲理情丝一溜烟。从今铲却是非根,阿弥佗佛又一年。
六、迎春开罢仙客来,含笑难留春去也。陌上柳枝悉相赠,从今了却冤家债。
七、迎春归去含笑开,花落换得青果来。历尽酸涩成正果,一扫太空万里埃。
那是手续已办好,即将离开沿江前徐晓云办的辞别酒了。
不说在镇北和学校的相处,仅就在沿江,从六九年七月徐晓云插队到红旗九队起,到七九年四月,将近十年间,她帮了自己多少忙,向河渠是心知肚明的,单说这欠她三百四十块钱的债,就够她不吃不喝积攒一年多的,该怎么回报人家却是想不出个办法来。别的不说,人家要走啦,请自己去喝辞行酒,自己该不该办饯行酒回请人家?童凤莲不是小气人,关键在于她对人家的看法,她是把她当情敌看待的,能同意请人家吗?向河渠心中没数。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将情况告诉了凤莲,说徐晓云作为知青,以困退名义回城的报告已批下来了,将在最近几天里办完各种手续,回县城工作,孩子户口也一并迁去。童凤莲听说后非常高兴,徐晓云可是她的心病啊,虽然几次经丈夫解释,还是弄不明白,从学校插队到沿江来,这好解释,接下来的事就难说得清了:向河渠七一年十一月到公社,没隔几个月徐晓云就来了;徐晓云到了农机站,向河渠也去了,向河渠去后还把徐晓云弄到食堂当会计;向河渠休假就由徐晓云代班;还有结婚那天看到的和后来听到的,两年前起新房徐晓云的所有安排都表明他俩关系的特殊性,说这当中没鬼,也只有鬼相信。而今好了,她回临城,全家户口都迁去,就是过去有鬼,今后也没事了,因而她主动提出请徐晓云来家吃顿饭,表示欢送。开始向河渠以为是试探,说没有这个必要吧?她说:“别心上一百个巴不到,嘴上却说反话啦,我可是真心的。别的不说,单在起房子这事上,她的情就应该补。”向河渠说:“难得你有这份心,我就说说看。”凤莲嗔怪说:“什么说说看不说说看的,嘴不应心。赶紧的,给个日子我好提前准备。”
徐晓云听说童凤莲要请她吃饭,欣然答应,说她正有些事要跟凤莲交代清楚呢,说去可以,有一件事得统一好口径,她垫的钱就说已还清了,假如凤莲问的话。向河渠说这有困难,因为钱由老娘管,还没还,老娘知道。晓云说她不管,怎么找借口不是她的事,不答应就不去。没办法只好答应,可答应是答应了,借口从哪儿找呢?说真的,红口白牙扯谎,他还真不会。
从农机站出来,向河渠心事重重的不知从哪儿找借口。他正茫无头绪地乱想间,突然河对面有人喊道:“向叔叔,爸叫我找你哪。”听声音向河渠知道是余银萍在喊,就回应说:“马上就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就说是从余大哥这儿临时挪的钱,反正童凤莲不认识余品高,但知道余家兄弟与自己处得好,这样谎言就不会戳穿。为说一个谎,担了八蒲包的心思,他真弄不清那些谎言不离口的人担不担心思?
余品高叫向河渠来,可以说说是为一件事,也可以说是为两件事。他要了解塑料厂究竟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好几个月没发工资倒还不担心思,担心的是工厂的今后走向。
向河渠告诉老大哥,资不抵债是个不争的事实,厂的前途不乐观。他去了以后发现阮蒋两人都不是创新人物,因循守旧,你不变别人变,老产品老销路,本来就难以为继,还不能拧成一股绳,生产指挥浮在上面,废次品多,他只是个会计,书记走了,葛部长有点老好人,他颇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
余品高说:“找你来就是想假如这个厂没前途的话,能不能想想办法挪挪窝,你和银萍都离开这个厂。我来跟党委打打招呼,你到工地上去先在一个工程上当副手,然后我再慢慢设法,最终争取你接我的班。至于银萍好办,到纺织厂了解了解,看能不能作个安排。”
向河渠说:“萍萍的事你可以想想办法,我的事暂缓缓。来的时候书记就说了,这是一本难念的经,有意让我来造造,他说刀在石上磨,人在难中炼,我想再炼炼,实在不行时再走你说的路。”
余品高说:“松高说你是个不怕困难的人,到象样板戏里唱的越是艰难越向前,行,就依你。我五个弟弟都不用我操心了,你也算我的弟弟,有我能帮得到的,只要来找我,总会帮的。你嫂子还记着你爸的情呢。”向河渠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嫂子不要放在心上。”余品高说:“话是这么说,病人受了惠总是会记得的,就象教师教书也是职责在身,学生有了出息也总是要报答的,人之常情嘛。”
向河渠宴请徐晓云是家宴,没惊动杨、何二位,因为晓云说她有事交代,自是外人不便在场。她来得比较早,给全家人都带了礼物,十全大补酒是给老人的,春秋衫是给凤莲的,书包自然给慧兰,馨兰也要要,晓云说书包不好吃,现在小也用不到,等长大了会有的,还是糖果好。”边说边拿出一袋糖果一包糕点,馨兰高兴地把两包都抱到怀里。
向妈妈说:“你这孩子,请你吃饭,却破费买了许多东西,多让人不好意思呀。”凤莲附和说:“是啊,太不好意思了。”徐晓云说:“应该的。大伯大妈,我还得感谢你们生了个好儿子呢,他可帮过我的大忙呢。”凤莲说:“你们是要好的朋友,帮你插到这儿来也是应当的,你帮我家的忙才多呢。”徐晓云说:“莲姐不太了解情况,我说的帮大忙可不是插队,插队这事他帮不到忙。今天特地早点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些过去没有说的情况,以消除你们的猜疑的。”向妈妈说:“你告诉我的,我已跟他们说了。”老医生也说:“是的,说了。”徐晓云说:“有的事以前没有说,以前说的也只说了个大概,今天打算说出全过程,因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算是个交代吧。”“任务?”老医生惊讶地问。徐晓云笑着回答说:“是啊,我是带着任务到沿江来的。唷,河渠回来了。”
向河渠叫了爸妈以后,对晓云说:“没能在家恭候光临,失礼了。银行催还贷款,去打了个招呼。”徐晓云说:“葛部长不该出那个馊主意,让你到那个快倒的厂去,我更不赞成米箩往糠箩里跳,你呢,偏听眼镜儿的鬼话,什么刀在石上磨,人在难中炼的,只怕有你的罪受呢。”向河渠说:“车到山前自有路,回城享你的福去吧,别操这个心了。”徐晓云说:“说的也是,刚才正跟大家说我的任务已完成了,该走了,也就不用操这个心了。你也坐下来,听我说说我和你的过去,说漏了的,你补充补充。”向河渠知道她的目的,但却装着不知,说:“陈芝麻烂谷子,都过去了十来年了,翻出来干什么?”徐晓云说:“莲姐姐可没听说过,对她来说还是新闻呢,少罗嗦,快坐下。”也许觉得有些过分了,笑着说,“我是个心直嘴快的人,说话没轻重,让大伯大妈和姐姐见笑了。”老医生笑着说:“早听你们曹老师介绍过了,知道你没心机,直爽。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徐晓云于是侃侃谈了起来。首先她介绍了认识的过程、向王恋爱发生的大概经过,极力吹捧了王梨花的人品,尤其是善于体贴人,肯为人作想。接下来说到向王的恋爱为什么要转入地下,她在其中起了些什么作用。徐晓云说:“由于他和我象演戏一样演得好,成功地瞒住了大家。”凤莲忍不住嘲笑说:“只怕你也真的喜欢上了吧?”徐晓云坦然地说:“到让姐姐猜着了,我是喜欢上他了,但我不能爱他,因为我也早和人家定了亲,跟姐姐不同的是我那个对象与我家住在一个小区,处得也不错,他爸是我爸的上级,我要是悔了亲,我爸会吃不消的;还有,梨花是我的好朋友,他俩已私下里确定了关系,我不能对不起朋友。不是这两条,说了姐姐别生气,如果我想要他,他就不是你的了。我可不是王梨花那么帮人想得多,只要我真想要,绝对不会让。”老医生说:“这一点我信,你是这么个脾气。你继续说。”徐晓云说:“正因为我们成功地瞒住了大家,才使我比较容易地逃过一场灾难。”
“灾难?什么灾难?”向妈妈问。“是灾难,假使河渠没来的话。”徐晓云说,“那天我去铁工厂联系事情打转回镇北,有一段路要从街上走,然后才能出镇到乡下。”老医生回忆说:“不错,从铁工厂到冒家巷那一段。”徐晓云说:“伯伯那年请瞎子推拿走的也是那一段,南边有铁工厂,巷子西头有油米厂,这两个厂是我们的人当的家,《卫东彪》《反到底》的人在这一段路上不怎么活动,谁知我在这段路上走时,偏碰上《卫东彪》的人,被他们抓住并拖往学校。你们可能不知道,《卫东彪 》里有一些人很是残忍,我们有个叫郭美林的同学被抓去后打得浑身是伤,放出来后回家躺了一个多月还不能下床。”凤莲说:“这不象遇上了土匪吗?派出所里也不问?”老医生说:“那时候派出所已管不了事了,我不也挨过打,乱世嘛。被他们抓住到是挺危险的。”
徐晓云说:“是啊。幸亏我们驻地一位大婶看见了,立刻东西不买,回去报信,他就与你干女儿马上赶到学校救出我。”向河渠说:“别说得那么吓人,什么救不救的,我们是去要人。”凤莲吃惊地说:“你去不也会挨打?”徐晓云笑笑说:“姐姐,他在你眼里也许算不了什么,在风雷中学敢抓他的人,不能说设有,至少很少,而且除非是不懂情况的人,因为他的人缘特别好。抓我的那帮人听说他进了校,头头翟贤章随即带人去抓,却被《全无敌》拦住,听晓燕说差点挨《全无敌》的人揍。《全无敌》是他们班上的组织,在《卫东彪》里是最厉害的,翟贤章当然不敢惹。《全无敌》的人保他是肯定的,但不等于会救我,我与他们没关系。幸亏燕子说了句瞎话,说她和哥哥来是因为《卫东彪》抓了她嫂子,让《全无敌》的人也以为我们在谈爱,这才救出出了我。”向妈妈说:“倒亏了燕子脑瓜子转得快。”徐晓云说:“不是脑瓜子转得快,是她本来就这样认为的,直到回去的路上告诉她,我只相当于媒人,才使她知道了真相。姐姐如果不信,问问燕子就知道了。”
凤莲有些后怕地说:“要不是那个《全无敌》什么的,他不也要挨抓挨打吗?真是为了你,他什么也不顾了呀。”徐晓云说:“正是记着这情义见才千方百计帮他呀。”向河渠说:“没你们想象的那样奋不顾身。燕子没来前,我只想一人进校,我们班,初三两个班,还有初一(四)的同学会维护我的。燕子来了,我更不怕了,想真的抓住我俩,恐怕还没有人能做得到。”老医生点点头说:“错是不错,但凭这救不了人啊?”向河渠说:“我依赖的不是这个,而是相信同学们会帮我。许中平在当《卫东彪》一把手,我找他,他能不给这个面子?毕竟我们同坐一桌那么长时间,还是有感情的。”徐晓云想起那天向河渠招待许中平,事后还受到她的责怪,不觉自失地一笑。
老医生说:“姑娘,请你继续说。”徐晓云说:“现在我得说说我为什么要插到沿江来了?凡在插队这事上帮忙的全以为我是他的恋爱对象,连你们沿江的妇女主任阮淑贞在内,帮忙都是冲着他来的,甚至主张直接插到你们家,把我放到红旗九队,也是因为那个队的工分价值高,也是冲着他。其实他在这件事上没有找过任何人,是褚国柱来找阮淑贞操办的。伯伯和大妈恐怕是在我已落户后才知道的。”向妈妈说:“是的。”
徐晓云说:“在说我为什么来前先要说说王梨花为什么没能同他成夫妻的?当伯伯陷入困境时,梨花是下决心要跟他一起撑持这个家的,她爸也支持。四十块钱虽不多。”老医生说:“四十块在当时不是小数目,送人情一般人家也只送两块钱,四十块是我一个多月的工资呢,而且是两回,我印象挺深的。”徐晓云说:“她爸对她说只要他拿得出,一定会支持她。她爸并不因为你家遭难而反对她嫁给他。她知道两位老人要的是莲姐姐不是她,但她愿意尽她的一切努力来帮助这个家,从而讨得两位老人的欢喜。大妈应该记得我与她一起来,她是人一到就帮你干这做那的,目的就是讨你的欢心,盼望你能接受她。没想到她爸被揪,家被抄,她还有弟妹,弟弟才十二岁。这个家立刻陷入比你家还困难的困境,这时候一直追求她的那个军人的家长们表示,只要王梨花同意嫁给那个军人,他们就设法救她爸。一方面她已没有力量来帮助你家,也就难以讨得二老的欢心,一方面她必须为救她父亲而尽力,因而她对他说‘与上人不过一世,也要过半世,我已没有力量来帮你了,爸妈都念着他们的姨侄女儿,就顺了他们吧。’没办法,他走投无路,只好答应。我当时就在场,并且不同意他们的这一决定,但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由于是没有办法才答应的,河渠他心里的坎儿过不去,到河工上去硬挺,这经过你们是知道的了。王梨花不放心,让我来帮她看看,知道了这一情况,哭得死去活来,可她又没办法改变这一局面,为了救她爸,她已答应了那个军人。曹老师亲自来过,最后决定派我来,一方面随时了解他的情况,一方面尽可能地帮助他走出心理的阴影,所以我就来了。”
凤莲说:“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明白,可又有些不明白,你怎么又在我们这儿找到对象了?你那个从小定的亲呢?”徐晓云笑着说:“姐姐应当庆幸你的运气好。我爸后来也出了事,但对我影响不大,因为我是在叔叔家长大的,户口也一直在叔叔家,对我影响不大,但对我爸跟他父母的关系影响大,加上我插了队,”接着将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说你运气好,是我们分手是在你们结婚后,假如在之前哪怕一两天,他也不是你的了。我不是王梨花,一旦我想要,会什么也不顾的,何况我叔叔没挨整,我家的经济条件比王梨花家出事前还要好呢,直到今天,家里从不要我支持一分钱,还时不时地贴我一点儿。”
凤莲笑着说:“让你这么一说,就象他是个宝贝似的,你要你就拿去,我才不稀罕呢。”徐晓云笑着说:“现在给我我也不要了啦,因为不要他了,所以我就走呀,而且这一走呀,就走得远远的,一年到头,除了清明回来上坟,连过年也不回来的,就是上坟也不见得见得到。莲姐姐,我这一走,你就彻底放心了,对不对?”凤莲否认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没有,没有。”
徐晓云一直笑着说:“姐姐,梨花和我都真心希望你和他和和美美过一世,不要说我与他从不曾有过成双捉对的打算,就是梨花也是自决定放手后就不再考虑这事了。爱一个人爱到顶点就是为他所爱的人做他能做的一切,梨花是这样做的,我也是这样做的,希望你也能这样做。伯伯、大妈,我要说的大体就这么多了,把搁在心里的话全掏出来说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医生问:“河渠,刚才姑娘说到经济,她垫的钱你还了吗?”向妈妈说:“你不说我也正想说呢,一共多少?我去拿。”徐晓云说:“大妈不要动,钱上半年就还了。”向妈妈说:“不会吧,他没从我这儿拿钱啊。”向河渠说:“从余大哥那儿拿的。也是说到话头上,他说要还,我说她不要,他说不要不行,你跟她说清楚,人与人之间钱钞分明是一条基本原则,不还心中就不安。为了让你心安,她会接收的。我说我去试试看,回家问我妈拿去。他说厂里困难,几个月没发工资,单靠你爸的退休工资维持全家,只怕你妈也拿不很出,从我这儿拿。我说欠你的跟少她的还不是一样的少吗?他说不一样,你与松高在我眼里都一样,我现在没什么负担,钱在我眼里已很不重要了,跟徐晓云不同,她还要负担老的小的呢,让我拿三千两千的都拿得出,别说只有三五百了。我不要,他生气问我还认不认他这个大哥了,没办法只好拿了。回来怕被你们怪,所以就没吱声。”徐晓云就象不认识似地盯着向河渠,惊讶地张着嘴,好长时间合不拢来。老医生说:“这位余支书呀,也真是的。不过这笔钱可要记好了,能宽裕点就还他,不在乎钱是他的事,我们不能也不在乎。”向河渠横了徐晓云一眼,说:“放心吧,我知道。”
徐晓云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人,饭后回去走在路上挪喻说:“谎说得那么圆,不会撤谎的嘞?”向河渠埋怨说:“出了这么个难题几乎难倒我了,幸亏余大哥昨天找我谈事,说一直拿我当弟弟,并将在需要的时候帮助我,这番话给了我一个提示,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呢。不过刚才说的倒是真心话,不还清你的钱,我心里真的不好受。”徐晓云说:“就是要让你不好受,让你记着你欠我的,记到死,死后还忘不了,我也记着你欠我的,这世里不要你还,下世里找你要去,这世里让你逃过了,下世里看你往哪里跑?”
向河渠长叹了一口气说:“梨花也说前世情种今世栽,花儿要待来世开,假如真有来世,我跟谁呢?”徐晓云笑着说:“不欠她的欠我的,你能跑得了?噢——,也欠她的,八十块,我可是她的四倍,再说啦,你没还她钱,可还了血呀,对我呢,你还了什么?嘻嘻,算啦,不说这些没用的的了,我可不愿分别时依依不舍,弄得象生离死别似的,走时就不告诉你了,今天再罗嗦几句。第一,为人不要太直。直也要看对象、看事情,不说谎不总是好事,今天我要是一点不带谎言地直说你跟梨花的事,效果会怎样?还有今天你要是不说谎,又会怎样?一切从效果出发,该直的时候直,该弯的时候弯。第二,不要埋没了自己的才干。你不适合当干部,适合在笔头上做文章。我以前跟你说过,梨花也说过,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第三,与凤莲好好相处,不要记挂我们。我们是虚的,空的,想我们没有用。刚才说的不要当真,分手以后我不会再想你。从此在我的生活中最重要的只有钱玉林。第四,你那个鬼厂离倒台不远了,该怎么办,要早作打算,不要事到临头没路走。”
用不着徐晓云提醒,向河渠来厂后不久就已意识到自己到了危城里。自古有危城不居、危邦不入之说,那是在有别城可居别邦可入的情况下说的,而今的现实是危邦已入,自己已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与他们同心协力、鼓起斗志,不见得没有生路,塑料制品实在走不通的话,找找别的路也是可以的,问题是同心协力很难做到,这就有些为难他了。
向河渠来前阮淑贞找他谈过一次话,她说阮蒋两人在运动中分属于两大派组织,观点上过去是水火不相容的,不知是谁的主意,建塑料厂时竟将他俩捏合到一块儿。蒋国钧为人城府较深,与会计结成一派,常让阮志清下不来台。塑料厂从砖瓦厂分开搬到三级河河南以后就没有兴旺过,现在调走了王汉江,盼望向河渠去协调两者的关系,把这个厂从危难中拉出来。来后发现协调工作很不容易做,事情并不完全象阮淑贞说的两者观点的水火不相容,也不主要是意见不和,而是王、阮两人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这个女人叫缪丽。
缪丽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车间普通女工,打扮到也不显得过分妖艳,但面容称得上全厂第一,在向河渠眼中算得上美人儿,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比她漂亮的人似乎没见过,不过他没有动心,因为他心中只有王梨花,因为他听侄女儿介绍此女年纪虽然轻,却是风月场中人,厂里干部、职工中都有与她交好的人。王会计的走,就因为厂长、会计撞了面,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会计的女的冲进厂来揪住缪丽又打又骂,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向河渠这才知道为什么不是自己去捕捞队,却要这么调来调去的原因。
不管怎么的吧,向河渠可就对缪丽存了个戒心,离她远一点儿,别沾上膻味,因而到塑料厂快一年了,几乎与缪丽没单独在一起过,路上遇到的招呼除外。
谁知你不找她,她找你。缪丽家正月初八请人喝酒,初七就请了向河渠,他笑着谢绝了。初八晚上值班,蒋国钧从缪丽家喝酒回来,折到向河渠屋里,坐下来就说:“向会计,你今天不去可不对呀。”向河渠一边泡茶一边问:“怎么个不对?”蒋国钧接过向河渠递来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看着向河渠,酒气冲天地问:“还不服,是吧?你给我说说,为为什么不去?”“我不习惯到人家喝酒,尤其是我才来不久,对大家还不熟悉,更不会到人家去了。”“不熟悉怕什么?处处就就熟了嘛。”“不!我不吃请。”
“哈哈,哈哈,我我就就知道你你要这样说。眼镜儿不吃请,还不是让让人告告到纪委?”“那是某些人的卑鄙。”“卑鄙不卑鄙我,我不知道,只是就就事论是,吃吃请的人就就是坏人,是贪官,不不吃吃请的,就就是好好人,就就是清官?”“我没有那个意思。”“别别插插嘴,等等我我把话说说完。”大概是口渴,他一口喝掉一杯茶,将杯子推给向河渠,让再倒,并接着说,“我告诉你,你,你的这这种做法做法的结果,结果是脱脱离离群众,是显显摆自自己,是是搞搞不团团结。”“咕咚”他瘫到桌旁地下了。
向河渠好不容易地将蒋国钧连抱带拖地送回他的宿舍,帮他擦了脸,脱下鞋袜衣服,盖上被子,带上门,才回到自己的宿舍兼办公室。蒋副厂长显然说的都是酒话:不到职工家喝酒居然是脱离群众,是显摆自己 ,是搞不团结。这是从何说起?可他也是酒后吐真言啊。阮主任的情况介绍告诉自己,蒋阮都不会排斥自己 ,可能的话倒会拉拢自己。这么说,他说的就是真心话,是在告诫自己。
可是自己实在不愿到缪丽家去喝什么酒,她这个人,据萍儿介绍是个人尽可夫的风流女人,到她家去喝什么酒哇,他才不去呢。让向河渠想不到的是这个目下他不愿去的缪丽日后竟成了他的“情人”,最后又成了倒厂“罪人”,当然那是后话,以后再说。
第二天早饭后蒋国钧又来到向河渠的办公室,他自带着保温杯,不用请,拖张椅子就坐下,说:“大秀才,我昨晚的话你可认为是醉后胡言啊。”“不!不!不!”向河渠连忙否认。“你也别忙说不,听我称二两棉花,给你细弹(谈)细弹。”“好的,欢迎指教。”“你呢,也别给我拽文。”他喝口水说,“听我细说说。今天我可没喝酒。我要说的是,人的言行要切合实际,不要死教条。”“哦——”“别插嘴,听我说。现实社会与书上写的、会上说的不一样。全照书写的、会上说的,行不通。比如说昨天你不去缪丽家喝酒,”
“蒋厂长,我确实”“别解释,听我说完你再说。”于是蒋国钧打开话匣子说了他的一番道理:“下级请上级、职工请干部喝酒是社会上的普通现象,一请就去挺正常,请了不去不正常。去的多,不去的少,这就产生了许多看法,我是这样看的:职工请你喝酒,别的干部去,你不去,职工会认为你看不起他,从而与你拉远了距离,所以说不去就会脱离群众;多数干部去你不去,去的人会认为你自视清高,不愿与他为伍,因而会与你保持距离,所以说不利于班子的团结;别人去你不去,好象别人的思想觉悟没有你高,这不是显摆自己是什么?”蒋国钧喝了口茶继续说:“按照毛主席的教导、中央的指示,不吃请是正确的,吃请是一种不正之风,可是现实社会里正好相反,你不吃请反而让人觉得你这个人怪,与大家不能打成一片。你与大家不能打成一片,话说不到一起,你的好品德好作风还能影响别人吗?眼镜儿的事例就很能说明问题。他这个人几乎没人认为他不公正、不正派的,可党委内没几个与他真正一致的,以至于写人民来信,引起县纪委的重视,派人下来调查,终于被调离。再说你的老大哥余品高吧,公社化时他是我们二工区的书记,二工区下属四个大队。余书记象现在的严书记一样也是个马克思。那时吃食堂,到六0年时国家已很困难,群众食堂没有干饭吃,他又不肯搞特殊化,于是他到了哪个大队哪个大队伙食就跟群众一样,他走了,再吃好的。一个管几个大队的书记竟得了浮肿,这就是他当马克思的结果。上级会说他好吗?不一定。与他同样当工区书记的差不多全部提拔上去了,有的还只是副书记也上去了,象倪纪委、黄宣委等都是,他呢,到公社建筑站当了个支书。他是你同学的大哥,情况你清楚,我说的没错吧。”蒋国钧笑着说,“运动中我听了一段传言,说毛主席曾说到海陆丰有个叫彭湃的党员,还是个中央委员,他去庙里拜观音菩萨。为什么要去?为的是与群众打成一片。只有与群众打成一片,才能教育群众。不与群众打成一片,你教育个屁。据说这段话是毛主席说的,你读的书多,有没有这一段?”向河渠笑着说:“有,有这么一段。”
“那就对了。我不知道你向会计有什么样的志向?如果有改造世界的宏伟大志”“得,得,我的蒋厂长,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目标。我只想做一个真正的人,衣裳穿破不要让人点戳破。”“你不吃请就会被人点戳破呀。工人要点戳你,这个向会计怎么这么看不起我们呀,好心请他吃顿饭总不愿来;同事们要点戳,好你个向河渠,来了年把了,还与我们不一致”
“这,这,这”向河渠想不到被蒋国钧这么一说,不吃请倒成了他的一大罪状,不禁目瞪口呆。走上社会七八年来,还不曾人这样跟他说过呢,他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
蒋国钧看着向河渠的窘迫样子,禁不住舒心地笑了:书呆子,好摆弄啊。他说:“大秀才,我可是高梁杆大学毕业的,满脑子的乡土货色,你是大文人,有严重文水的,说错了,你多包涵。说句老实话,我是挺敬重你的,不忍心你象余品高余支书那样落个吃力不讨好的结果,所以才巷子里打拳,直来直去的跟你说了这一大通,供你参考。”“蒋厂长,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的指教。”
“指教可不敢当,有理的话,就请你表个态。”“表态,表什么态?”向河渠不解地问。
“表什么态?哈哈哈哈。”蒋国钧大笑一阵后说,“今天我家请客,请向大会计务必赏光,如何?”向河渠一愣,随即说:“去,一定去!虽然今天丈母家也请客,我让凤莲带孩子们去,我到府上给大妈拜年。”“好,一言为定。我让马如山与你做伴,以免跑错了路。”蒋国钧端起茶杯站起来,边说边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回头说了句,“有人问你昨天怎么没去缪丽家的,是不是就推说去了老丈人家?”
“这个,这个”向河渠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才好,因为他不习惯撤谎。蒋国钧是个明白人,心里骂着书呆子,口中却笑着说:“谎话也有好多种,有善意的,有恶意的,今天没时间同你拉呱,过一天再聊,一切以目的为标准,手段是可以选择的。”说罢他一径去了,却将难题留给了向河渠。向河渠踌躇了好一会儿,心想也只好这么说了。
蒋国钧关于吃请的谈话对向河渠的影响不小,他在诗里是这样写的:
既当干部不吃请,作为自律一条文。今被老蒋批不是,条条罪过倒象真。
脱离群众臭显摆,不利团结罪不轻。别人都去你不去,“看不起我”能说甚?
大家都去你不去,自视清高就你能?好象就你觉悟高,别人思想都平平。
吃请是股不正风,不吃却是不合群。就象当年海陆丰,彭湃庙里拜观音。
不与群众成一片,教育群众是空论。不和干部同步走,志向再高白费劲。
公社有个严书记,不肯吃请有名声。什么下场你知道,有冤能向哪里申?
听罢蒋兄一席话,目瞪口呆动了心。他的话语有道理,这条自律高阁存。
顺便说一句,从此他与其他干部一样应邀去请他的人家吃喝,不吃请不再是他的品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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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只剩下两个悬念没有下落了,一个是严书记交代的那本难念的经该怎么念?一个是王梨花说的“精神恋爱”怎么谈?这本书中是来不及交代了,让我们翻开《生化风云》来看看它是怎么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