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这事我老早就好奇了,要不你给我说说呗!你们到底是怎么计划的?”之前姬焱对这事一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今儿这人难得的开口,寤歌可不得好好地打听打听。
姬焱却是没有立马回答,他视线直盯着寤歌看了过来,不答反问,“你确定真要听?”
“啥意思?”
“听了就代表你要主动卷进来了,你确定吗?”姬焱再次询问。
这问题让寤歌瞬时一愣,虽然朝廷待她不公,但她还真没造反的想法。
当年那件事,说实在的针对的仅是她一个人,除了钱武受此牵连不幸离世外,她身边的人到没受多大的损伤,至少他们都还活着。
她确实想为身边的人讨个公道,但真的实打实地参与造反,这事……
看寤歌这一愣怔的反应姬焱就已然知道了答案,果然他之前不想将她牵扯其中是正确的。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趟入这趟浑水?”寤歌转而将问题递了过去,“我知道以你的智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蛮人在背后搞鬼,那你自然有一万种办法让自己从这浑水中抽离出来……”
“但你没有!”寤歌最终下此肯定的结论,其声音铿锵有力。
“呵呵!”姬焱突然笑出声,他直勾勾地望着身边的人,脸上满是笑意,“我骗过了所有人,竟是没骗过你?”
寤歌直直地望着他,不发一言,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
这反应亦让姬焱将笑容收了起来,只见他突然站起身,手指向前,指向远处那黑砖青瓦,“看,那里就是大兴的皇城。那里,有一个人掌握了这大兴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只要他一句话,你,我,我外公,我姨母一家,可能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就是皇权!”
双臂舒展,衣袂翩跹。
那人身处昏暗,却面朝朝阳。
这样霸气侧漏的姬焱是寤歌从不曾见过的,或许这才是他压抑多年的本性。
但那人转过身来时,却又变成了平常那一副温和淡然的模样。
“那人惧昭王,畏我父,所以将他觉得一切危险的人事物都消灭殆尽。我们都身受那人的打压,你如此,我如此,吕嫣然亦如此。我若是不反抗,无外乎就是一死吗?说真的,我本就是个将死之躯,我不在乎!但依那人的野心,屹立百年的白云书院可就危险了。
当年外公为了保我性命本就惹了那人不快,现如今读书人以白云书院马首是瞻更是遭了那人猜忌。对,没错!我确实是受了蛮人胁迫。但我受此胁迫,一是为了查到那幕后主使,二来……我真正的目的却是顺水推舟地将那人从皇位上拉下来。”
寤歌简直被他这一通发言惊呆了,她以前只知道姬焱善谋略,但她从不曾想过这事情竟一开始就在这人的计划之中。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步步算计,着实可怕?”姬焱突然逼近,看似威严霸气,实则色厉内荏,眼眸深处满是忐忑。
寤歌缓缓地将手抬了起来,脸上突然明媚地一笑,“那你觉得我杀人可怕吗?”
她说话的时候已然将手附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动作很是轻柔,“少皱些眉头,会变丑的!”
两人并排而坐,仅一尺一距。微风袭来,发丝相互缭绕,双方身上的气味不断通过风儿传递到对方的鼻腔之中。
姬焱直接楞在原地,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暧昧起来。
也不知是谁先凑近的,只能感觉到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时间嘀嗒嘀嗒地过去,远处响起了洪亮的报晓声。
天……亮了!
两人倏地分离,心脏皆砰砰地直跳,脸颊、耳尖亦早已通红。
“亮更了!”
“不可怕!”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结束,后面那话显然是姬焱说的。
尴尬!这是寤歌唯一的感受!她现在恨不得直接钻到那瓦缝中去。
她这贱手,刚刚怎么就没控制住呢?
她偷偷地朝身后望去,却不想刚好和那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她故意咳嗽了声,缓解了下尴尬,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方牌子出来。
“给你!”不等姬焱反应就直接放在了他的手中。
“这什么?”
“江家军令牌,这次回城后我找吕嫣然要回来的。”寤歌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仿佛给的就是一块板砖似的。
“找吕嫣然要回?不是!这东西我不要!”姬焱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不是?这可是我江家军令牌诶!除了可调动我江家私军外,连那些朝中武官都要卖几分面子的!你……你竟然嫌弃?”寤歌脸上气鼓鼓的,差点就要插着腰骂起来。
“不是!我不是嫌弃!是这令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不是要另择明君吗,你不要兵?莫非你就想着靠你那舌头用唾沫将那人淹死?”寤歌这比方打的,让人哭笑不得。
“你就拿着吧!好刀要用在刀刃上,这兵力配合你的智力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你看我现在连面都不敢露,说不定哪天就被朝廷捉了去,这令牌在你这也总比在我这充公要好吧!”
理是这么个理,但姬焱感觉这令牌的重量实在太过沉重,这份信任他有点承受不住。
“好!我只问你几句话,你会用这令牌大肆杀戮吗?”寤歌突然问道。
“不会!”
“那若有一天我被捕入狱,你会拼尽全力去救我吗?”
“那是自然!”姬焱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不就得了,我用这块令牌买我自己一条命,这不挺划算的吗?”
“……不是……”姬焱差点被这人绕进去了,就算是没这令牌他也会救的啊!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啊!不许反对,不然以后我就不见你了!”寤歌直接拍案,不容对方拒绝。
“我……”
“说了不准再拒绝!”
“行,我收下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这令牌怎么去了吕嫣然那,她又怎么还还给你呢?”姬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这令牌收了起来。
“这啊!涉及到一件陈年旧事……”寤歌缓缓将事情一一道来。
“……你别说啊!我昨儿去公主府的时候亦是大受震撼。我是真没想到,那吕嫣然竟是宁愿不要这令牌也要茉姐儿留在那。而茉姐儿呢,亦是心甘情愿地留在那府邸。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莫名的,寤歌很是为这两人的关系担忧,总感觉今后会闹出什么大事出来。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吧!”姬焱抬头而望,东方越来越亮,阳光透过层层云彩开始普照大地。
那束光亮不仅照亮了街角,更是照亮了他的心房。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眉眼带笑,嘴角微微勾起。
“哇!日出!”寤歌喜笑颜开,竟是开心地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起来。
霞光万丈,与黎水交相辉映。
居于高楼,见证万物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