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拆信的手一抖,神色沉了几分,顷刻嗤笑道:“呵,不过短命鬼罢了,成也她,败也她。”
白鸢莫名其妙……
只觉他言辞不敬,不满地咬了咬牙,若非义母一再叮嘱她来求这位男子,早就耐不住性子走了。
楚辞将她情绪尽收眼底,嗤笑更甚了。
白鸢调好情绪,颇有求人者畏人之态:“近月来我心绞痛,严重时更是伴有吐血晕厥,求医问药,百般无效。义母卜算到我今年必有一劫,若逃不过,恐岁数难长,临终前让我速速到遍京找您,只说唯您可化解我身上的劫。”
楚辞屈指扣响石桌,默了许久,方沉幽幽开口:“这便是你前来目的?”
“是也不是,小女子不畏生死,但求莫做糊涂鬼。”
他眉峰一挑:“何出此言?”
“我与义母相依为命居住在玉溪岭山脚下,生活极为洁简,岭山有上千亩的木香,仲夏花开成海,引得游人纷至沓来,我投机取巧在岭山脚下设下篱笆,收取进园子的上山钱营生糊口,岁月辗转三十载,我益发感到困惑,义母渐而老去,我仍如十八少女经久不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个怪物,屡屡追问义母,以应皆是摇头叹息,只劝我莫多想。”
“自己身份不明,又如何能不做多想,起初不甚在意,但随年龄上涨,义母的突然离世,我越发执着追根溯源,那怕死去,亦得做个明白鬼,方好托生不是?”她迎上他的目光,吐字有力。
一席话听下来,楚辞语气竟有了些许暖意:“她便让你来找我?”
她点头:“义母曾跟我提过您几回。”
他有些稀奇地笑了笑:“他口中的我是怎样的?”
“只说遍京有位奇人,位居桐花大道,百亩之宅,内繁花万株,其天赋异禀,有着吞云吐雾的本领。”
楚辞这会儿倒无比鄙夷,一字一顿带着涩意道:“奇人?”
顾安呀!顾安!我可真看不懂你,你不该将我恨之入骨吗?还是你早早料到今日,再已无力护她周全,为了让我帮她不得不屈尊就卑?
他抖开信阅览,眉头紧锁:“她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
说罢,他内力运转手中信札登时化作齑粉,怀中白狐似是被吓到了,跃下地面跑开了。
白鸢怵然一惊。
楚辞站起身俯视着跟前人儿,语调似带点狠厉,又似有些怜悯:“你俩非亲生母女,她却愿尽一生护你,你到底要感激她的。”
他的话让她听得如坠雾里,益发感到迷茫,有如困在迷雾的羔羊,早已被冲出雾阵的欲望迷了心眼,忽视四面是否潜伏危机?忽视是否有人一路替她披荆斩棘!?
为什么说义母护了她一辈子,追思昔日种种,皆是有迹可循的啊!此刻了还需外人一语点醒,可见自己有多么愚迷不悟!
她心脏突然剧烈疼痛,一手紧攥衣襟用力到指尖泛白,似是有些难以接受,裙摆一扫,身似杨柳地顺势滑跪在地,现下她只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哽咽难鸣道:“恳求阁主能告诉蠢女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