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是我第一次躺在棺材之内,但此时心中完全没有惧怕之感,毕竟经历的够多了,神经都开始变得麻木了,而当我听到心跳的声响,便是第一时间想去找声音的来源。
连接着志明妖僧的脐带管被我压在身下,此时从里面依旧源源不断地流出黑红色的液体。
刚才还不觉得什么,但现在躺在棺材里闻起来这东西简直腥臭无比,很像是夏天菜市场鱼贩摊位那臭鱼烂虾腐烂的气味儿。
我也顾不上其他,因为这咚咚的心跳声貌似是从我身下传上来的,看来我之前听到的并不是志明妖僧发出的心跳。
拥挤的棺材内,我勉强翻了个身,这时候我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混着我身上的汗味儿,别提有多难闻了。
拇指粗细的脐带管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外表和猪大肠差不多,这东西连接着我身下的棺材底板,看样子里面腥臭的液体就是从棺材下面涌上来的。
我趴在棺材里,耳朵贴在底板之上。
咚咚咚……
类似于鼓点的沉闷心跳声似乎比之前快了几分,我心说难道是有什么活物在棺材之下?
我想着耳室石棺下的盗洞,没准儿这下面也有夹层或者是地洞什么的,可是我身上并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只得攥紧拳头,硬生生地捶着棺材底板。
我本以为这木头都已经被棺液泡了这么久了,里面早已经腐烂不堪,但其实古人在防水上的技术也超乎了我的想象,其实这个内棺在我们撬开之前能保存得如此完整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棺材外嘈杂混乱的声响不绝于耳,虽然搞不清楚外面的状况,但只要还有响动就说明还有反抗,也就表明马阳还活着。
可他到底还能撑住多久,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将我塞进这里。
我继续疯狂地捶打着棺材底板,锤的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肉中,却没能在身下的木板上留下一点痕迹。
黑暗的棺材中,我的右手筋骨痛麻得失去了知觉,可比这更加让我难以忍受的是随之而来,不断爬上心头的绝望之感。
因为我并不是有着各种能力的戴先生,也不是如同马阳那样的身怀绝技之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试问一个普通人处在这样的境地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无助与疲惫就像是潮水一般向我涌来,似乎就像是新的棺液一般,一步步将我吞噬,最终我也会死在这具棺材内……
是啊……人死了不都是要放进棺材吗……这么想我岂不是要比别人快上了一步……
然而就在我胡思乱想,想要放弃的这一刻,身下传来的振动让我回过神来。
起初我以为是地震了,或是某种错觉,但很快的我就发现并不是,因为这种振动竟然是跟我身下的心跳声是同步的,并且我的身体能明显地感觉到来自棺材下的振动。
我心头一惊,因为如果是个活物的话,这得是多么庞大的身躯才能造成如此大的响动。
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在我身体的右手边,刚才我奋力猛砸的地方本来沾染上了一片血迹,而那根脐带趁着我放空的这段时间,不知怎的竟然自己趴在那块木板上,看样子似乎是在吮 吸着上面的血渍。
一时间,我想到了蒋主任搞得那具黑棺中的大鲤鱼,也是在触碰到我的血液后发狂的,难道说我的血液还有兴奋剂的作用。
我也没时间多想,既然“猪大肠”想要喝我的血是吧,那我就让你喝个够。
就这样,我举起满是鲜血的右手,一把攥住了棺材内的脐带管子,果不其然,在我的肌肤触碰到它的一瞬间,直接扭动着缠绕住我的手腕,而在“大肠头”处好似有一个洗盘一般,对准了我手上的伤口,开始疯狂地吮 吸着。
我闷哼一声,身下的振动越来越频繁,趴在棺材内的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跟着一同振动,就像是自己处在一个大号地蹦蹦床上。
我暗骂了一句,终于忍不住了,一把甩开脐带管子,用力顶起头上的棺材盖板,周围昏天黑地的只有圆台下的红光一闪一闪的,我第一时间并未见到马阳,却看见周围的墙壁上,无数的云耳见到我的身影瞬间蜂拥而下。
我本能地就想做出反应,可就在这时,脚下的棺材就像是被人从底下掀翻了一样,我瞬间朝着前面就滚了出去,谁承想我这一滚直接滚到了地上蒋主任的身前。
可我来不及细想,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棺椁之下的石台高高地隆起,破碎的砖块不断滚落,仿佛下面是有着什么庞然大物要破土而出一般。
不过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捡起地上的金属黑刺,回过头刚想起身,却看见蒋主任张着大嘴,在这一刻将脸正对着我转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这货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见他脱臼的下巴缓缓张开,一条乳白色的条状物猛地窜出,直奔得我面门!
“干你娘的!”我破口大骂,扭转着躲了过去,而那条状的东西,竟然是个足有小臂粗细的蛇头!
而那条蛇的头顶有着红黑相间类似于眼睛似的花纹,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蛇,难道说之前在蒋主任嘴巴里看到的“眼睛”,就是这条蛇的脑袋?
然而我还来不及细细端详,白蛇已经从蒋主任的嘴巴里钻出了半个身子,正吐着黑色的蛇信眼神怨毒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身后的地面仍旧在不断翻涌,并且在地表的裂隙中那诡异的红光不断地闪烁着,而我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马阳的身影。
对面的墙壁上,一抹明黄色的头发在这样的环境下很是扎眼,而马阳仿佛像是蜘蛛侠一般,四肢嵌在墙壁上飞速的爬行着。
不仅如此,在他的身后同样跟着三个“蜘蛛侠”,肢体极不协调但动作却很迅速,我一眼便认出墙上的那三个正是之前高台上的干尸。
没错,就在马阳拔掉志明妖僧的脐带管后,上面的那几具尸体果然诈尸了!
可我现在没工夫去顾及他了,因为我眼前的蒋主任此时不知怎的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不过他的脑袋以极其夸张的姿势向后仰着,嘴巴中的白蛇挺直了身子,冲着我不断发出“嘶嘶”声响。
这画面就像是一个正常人长了个只有核桃大小的蛇头一样,而白蛇的下半身始终没有从蒋主任的嘴巴里钻出,我不知道蒋主任是否还活着,但这样的造型,在我眼中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他了。
接下来长着蛇头的蒋主任缓缓地迈出了右脚,但是身体晃晃悠悠的,有些行动困难,总感觉是这个白蛇控制住了一具失去行动能力的试题一般。
我心说你个老逼登的又搞什么幺蛾子,老子之前对你还有点忌惮,现在你都跟个脑血栓后遗症患者似的,我还怕你不成。
想到这里,我就想上前去趁这东西行动不便,直接用手里的金属黑刺结果了蒋主任嘴里的那条白蛇,可是棺椁下的东西在这一刻如同挣脱了枷锁一般破土而出。
轰的一声,破碎的石板与沙砾扬起七八米之高,一个圆形的黑影从棺材之下破土而出,而当我见到那东西的真实面貌,我举着手里的金属黑刺,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忘了动作。
在我眼前的是一团白花花的肉球,又像是一条足卡车大小的蛴螬,就是那种十分常见的白肉虫子,俗称鸡母虫,不过这东西大的属实是有些恶心,连身上的褶皱与触角都能见得一清二楚。
此时,大虫并没有完全从地下脱出,它黄褐色的头部上有着无数钢刷似的棕毛,但其中很不起眼的位置却有一条软趴趴的肉冠,随着大虫破土的动作在空中甩来甩去。
我知道,那肉冠上的小管,正是之前我在棺内拽着的那根脐带!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紧接着,大虫张开足有车轮大小满是倒刺的口器,对着深井的上方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啸,而那声音被喇叭井所放大,我站在井底,感觉心肺都在跟随着它的叫声所颤动。
更加糟糕的是,紧随着大虫的叫声,四周黑暗里无数的云耳也停下动作整齐的发出吱的一声,像是在回应着大虫一般。
我也顾不及眼前变异了的蒋主任,直接撒丫子向着石阶跑去,虽然这大虫还没有发起攻击,但从它爱喝人血的这一点,没准儿等它发现我,就会把我当成苏醒后的第一口点心给吞了,我可不想成为虫子粪便。
而可笑的是,蒋主任嘴里的那条白色扭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大虫,竟然也操控着蒋主任这破碎不堪的身体,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似乎也有要逃跑的意思。
从这点可以看出,这条白蛇应该是有着一定的智慧。
不过这家伙对身体的掌控好像越来越熟练,我顺着石阶向上跑着,而蒋主任跟在我的身后却始终没被我拉开距离。
“妈的……果然是成精了。”我回头骂了一句,电光石火之间一道人影闪过,横在了我和蒋主任的身前。
下一秒,蒋主任的脖颈就喷出一道黑红色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