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焱脚步停顿了下,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半真半假吧!”
有一件事寤歌跟谁都没有说,那就是她在追赶黑云寨的那批兵器时,她有见到过一个人。
那人同她一样,本不应该再存于世。
那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人离开了她的视线。
这就是之前她自我怀疑是否做错的那件事。
“这曾老头,精得很!”寤歌深吸了口气,开始转移话题。
“这么一折腾这天都快亮了,今儿可真够累的啊!”她说着还伸了伸懒腰。
“今晚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天一亮肯定会全城戒严,到时出不出得了城都还要两说,这要不你去我家歇……”
姬焱刚一开口就被寤歌打住,只见她拍了拍大腿,神情非常懊恼,“对呀,我怎么忘记那么个好地方了!”
该不该说寤歌这人的行动力是忒强,她这话刚一说完,就眼见着她急急匆匆地往巷子另一侧跑去。
“喂,你……”姬焱叹了口气,连忙跟在了她的后面。
姬单虽不明所以,但亦赶忙着跟了上去。
*
三人动作出奇一致地向高处抬去,又非常有默契地互看了对方一眼。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姬焱神情有些许僵硬,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巨大’的建筑物与所谓的‘好地方’相连接起来。
不错,这建筑物确实飞天斗拱,楼高七丈。但显然是年久失修,屋面的一侧瓦片都被风刮了去。
“这多巍峨耸立啊!”寤歌笑着打哈哈,神情颇有些尴尬,“可能是天太黑的缘故,等天亮了就会显露出它雄伟的一面了!”
“……不是,我又没要你们跟着来,你们倒还嫌弃上了?”寤歌说完直接足尖点滴飞身上塔。
“公子,你说说这人真的是!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呢?她要在这吹冷风就让她一个人吹,走!我们回家睡觉去!”姬单一回头,发现自家公子还待在原地,头仰着天。
“公子?”
“把灯笼给我,你回家睡觉去!”姬焱也不管自家手下的神情,他定了定神,深吸了口长气,直追着塔上的那人身影而去。
当然了,这其间他爬塔多次失败的事就不一一述说了。
“这塔以前是钟鼓楼吧!”
寤歌寻声而望,瞟了来人一眼又将头扭了过来。
“嗯!这楼自建国时起就存在了,只因为每年的维修费用太大,后来官府就把这里弃用了,在那里新建了一座!”寤歌指着不远处的一三层高楼说道。
“以前经常来?”姬焱说话的功夫已在寤歌身边坐下。
他朝周边瞟了瞟,发现两人竟是坐在最高处的屋面房梁处。
“偶尔吧!小时候调皮,阿娘一打我我就会跑到这来,嗯……算是‘离家出走’?”
站在熟悉的地方,望着熟悉的夜景,心情总是格外的平和。
“你呢?一看你就是个从小恪守礼仪的世家公子,想必是没干过这种事!”
姬焱认真想了想,才回道:“逃课算吗?”
“对我不算,对你……算!”寤歌说着说着就联想起旁边这人从小就板着个身子,在那之乎者也的场景,忍不住大笑起来。
“很好笑?”
“有点!”她话虽是这么说但到底是将笑容收了起来,“姬单呢?他就这么放心你跟我呆在一块?这不像他啊!”
“他啊!他说他困了,回家睡觉去了!”姬焱说着,手指向不远处那唯一亮着灯光的建筑物指去,“那里就是暗牢吧!我就说你怎么要突然来这里呢!”
“姬焱,站在云层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
“站在上天的视角,洞悉我等凡人的心思,这感觉挺爽的吧!”寤歌这话说的颇带有几番酸味。
姬焱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微微勾起。
语气轻快,心情显然极好,“也还好吧!这不是一分析就知道的事吗?”
“行了,别嘚瑟了,趁现在天还没亮,你给我讲讲这刑部大火的来龙去脉呗!我还挺好奇的!”寤歌侧了侧身子嘴里还嘀咕了句,“这时候如果来壶酒就好了!”
“其实也没啥……”姬焱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那你给我下去!”听到这话寤歌直接变脸,她最讨厌这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了!
“诶诶诶,行行行,我说还不行吗?”姬焱组织了下语言才将这几日朝中的情况一一告知。
“黑云寨虽然成功招安,但那批兵器却有一大半没有追讨回来,这兴帝可不就大发雷霆了吗?……”
“那你呢?你没有受影响吧?”也不等姬焱再说下去,寤歌连忙地打断,脸上神情难免焦灼。
“怎么?担心我啊!”他脸上一脸笑眯眯的,明显一副调侃语气。
“对!我担心你!”
姬焱瞬时沉默,寤歌这一直白之言反搞得他不会了。
“我……我没事!”只见他连忙地将头偏至一侧,话语都不连贯起来,“……君上……知道了有蛮人牵涉其中,就担心朝廷中亦有蛮人耳目的存在……”
“所以你就献计让封青配合着演了那么一场戏?”寤歌抢先回答。
“没错!”姬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炼铁的秘方蛮人毕竟是没弄到手,葛天雄昏迷不醒,那么这封青可不就成众矢之的了吗?与朝廷合作是他唯一的选择。”
说到这寤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道:“所以那两个人都是蛮人吗?”
她说的这两人,自然是那天她在刑部大牢所遇到的黑衣人和那侍卫内奸。
她这问得突兀,也幸亏是姬焱脑瓜子灵活才明白她话中所指。
“那内奸肯定是,至于那黑衣人就不好说了?”姬焱说完见旁边之人没有回应,着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我是说这两人的目的不同,那内奸摆明了是要杀人灭口,但看那黑衣人的行径应该是去救人的?”
“杀人?救人?你是说这是两批人?”寤歌听到这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所以说那内奸是武隆的人,武隆因为没得到秘方所以派人去牢里放火,目的就是为了让朝廷也得不到。而那黑衣人是去救人的,可他为什么去救人呢?总不可能也像我一样专门去救人的吧?……”
说到这寤歌眼睛一亮,“你是说还有另一方人马也想要这秘方?”
“靠!这朝中还有人要造反?”这结论一得出吓得寤歌差点从瓦砾上滚下去。
“冷静冷静!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之前在月老庙我说要造反的时候你不也挺冷静的吗?”姬焱倒是淡定的很,他连忙招呼着寤歌重新坐下。
“那能一样吗?那时候你是拉我入伙,现在可是还不知道隐藏在幕后的那批人是谁啊?”
这话说的倒是有那么一定道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我还以为你要说,是因为是我说的,所以才不一样呢?”
寤歌睨了他一眼,为他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言行很是无语,“所以你知道那批人是谁不?该不会是吕嫣然吧?”
“不是她,我问过了。”姬焱直接否定。
哎!还真不是啊!
寤歌扯了扯头发,大脑一片混乱,这黎城的水是越来越浑浊了。
她望着姬焱的侧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对了,之前你不是被那曾胖子捏住了把柄,所以才说要造反的吗?那现在呢?你是怎么想的?”
“造反这两字太难听了!”姬焱抬头朝远方望去,漆黑的夜色中有一道淡淡的霞光缓缓地露了出来。
“另择明君还差不多!”他转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