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新居附近,沧陵河边。
沧凌河横贯整个河津,千百年来都是河津人民的母亲河。曾经这里的水又清又亮,而现在早已变成了黄绿色的浊汤。此刻在冬夜的万家灯火下,夜风送来那浊汤略显腥臭的气味,打得让人脑袋发沉。
杨林拒绝了常唯开车相送,出了小区,便跟随着周边零星散步的居民,在沧陵河畔缓步慢行,顿觉大城市也未必是他的归宿,此情此景他深深地思念着远方的父母。
这时电话响起,是姐姐杨枝打来的。
“老弟,要回家了是吧?”
姐姐的声音充满亲切,让此刻的杨林心头充满喜慰。
“我明天就放假了,老三后天放寒假,后天上午我跟她一起回家。听妈妈说,王羽凡又把自己摔了一个大包?”
杨林想起了向泉的事,但此刻他又十分不想和姐姐聊这些烂糟糟的事情。
杨枝知道弟弟几乎每隔一两天便要往家里打电话,家里的任何事情都瞒不了他。
“背时娃儿太烦了,咋个办嘛?只有等他老汉儿回来好好管一下了。”
说起自己那个扯拐的儿子,杨枝就开始头疼。
这个明明就是姐姐自己带孩子教孩子出了问题,但是姐姐始终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杨林平和地说道:“我常常跟家长说,家庭是孩子永远都不会毕业的学校,而父母是孩子一生永远的老师。小孩子模仿能力强,他的一切行为可以说都是跟父母学的,跟他能接触到人和事学的。老姐你平时要多多注意才对。”
类似的话,杨林已经巴心巴肝地跟姐姐说了很多次了,也许这一次他亲爱的姐姐还是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年过而立,杨林越来越愿意对自己,对身边的亲人朋友进行审视和思考。他越来越发现姐姐是一个愿意为她自己省事的人,她期待着别人来给她解决一切问题,而自己却不愿意作出一些改变。
经过多次的沟通无果以后,杨林深深地意识到:改变一个人和进行自我改变,都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
因此,当他跟姐姐说这番话的时候,脑海中想的是《论语》中“子贡问友”的故事。说的是子贡向老师问求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孔子回答说: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亲人之间相处,大约也是如此。
果然,姐姐回答说:“这些事让他老汉儿回来了好好教,王羽凡就是缺父爱的原因。”
杨林嗯了一声,问道:“老姐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有啥子事想跟我说吗?”
杨枝沉默了片刻,说道:“是这样的老弟,我是想问一下你最近经济活泛不?你王哥不是没收到钱嘛,现在给工人发不了工资,很老火。他说收到了钱,连着之前的一起给你。”
杨林叹了口气说:“老姐,你兄弟只要过得去,是没有二话的。我给你交个底,你自己晓得就行了,不要跟爸妈说。年初的我做投资亏了十几万,加上工作也辞了,现在就是跟学生上点课搞点兼职收入。今年过年回家也就几千块钱在身上。王哥那边差多少嘛?”
“亏了十几万?!咋个搞起的哦?那你前段时间还乱花钱给我买手机?!”杨枝听闻兄弟又亏了十几万,大吃一惊。
“这些就不说了,我今年的日子比起往年大大不如了。”杨林不想跟姐姐说这些细节。
“你王哥那边差的也不多,就两万块。我让她去找朋友周展一下,也问题不大。弟娃儿,你在外面真的要注意了,不要拿钱出去搞啥子投资了,多攒点钱,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杨枝在电话里殷殷告诫。
姐弟两个又闲聊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望着夜幕下沧陵河,杨林思考着姐姐的话。是呀,他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买车买房,成家立业,这是世俗要求他的,也是他要求自己的。他已经三十三岁了,时间过得是那样的快,而这些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真的是一个失败者吗?
杨林在心里这样询问自己。
这时他微信收到一条信息,是网名“危险的苹果”发过来的。
“你是有女朋友了嘛?”
杨林揣测着对方话里的意思,回复道:“没有。我现在想见你,有时间吗?”
对方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说:“我在还是在交通西路,你在哪里?”
杨林马上回复道:“你给我发一个定位,我马上过来!”
对方很快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如家酒店,距离这里大概二十公里左右。杨林叫了一个车,往他今夜的栖息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