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回回让寇准娶妻,他也只是嘴上答应,从未见他上心。即是如此,她必是要帮着寻了,流年打定主意便去找柴郡主帮忙,让她帮着留意各府待嫁女子,帮寇准寻个知心的人。
这日午后,寇准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小厮通报说杨将军和柴郡主带了尚书府家的小姐过来。
“郡主也来了?”寇准颇为诧异,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你说尚书府家的小姐?”
“是。”
“哈哈,”寇准扔了笔颓在椅子上哭笑不得,“这八妹是不是太闲了!”
“寇大哥说对了,八妹将军营事务全数移到九妹身上,确实闲得紧!”流年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人也跟着进来,“寇大哥每次答应八妹都答应的好好的,奈何实在太忙抽不出空来,那八妹只能帮大哥上上心了。”
流年将胳膊肘拄在桌案上,俯身看着寇准:“陈尚书家的千金月清,年方二十,大方淑慧是个美人,大哥定会喜欢。”
“是个美人,那长得像你喽?”寇准对上流年的眼狡黠一笑。
“寇大哥,”流年斜睨着寇准直噘嘴,“莫要不正经,快去换身衣服见见月清小姐。六嫂说月清可对寇大哥中意得紧。”
“哼哼,”寇准无奈摇头,“今日我是不得不见了呗?”
“你说呢?人家可在正厅等着呢。”流年眼睛一瞪开始数手指,“八妹可是认真的,所以呢寇大哥也要认真起来。你要不喜欢陈小姐,我就给你找赵小姐,孙小姐……”
“打住,”寇准长吐一口气从凳子里弹起来,“你等着,我去换衣服就来。”
寇准换了身干净的月白常服出现在正厅,月清眼眸立时就亮了,八妹和柴郡主瞧在眼里开心得紧。奈何寇准却并不开心,这陈家月清确实漂亮,言谈之间也颇有见识,奈何她不是八妹!如今他看所有的女子都一个样,那些个大家闺秀,如何秀外慧中都不如八妹噘嘴的样子可爱!
寇准看看月清又去看流年,恍惚间直发愣。他强打精神露出了温和的笑意,硬着头皮挨过了这场相亲。
流年和柴郡主送走月清,心里总觉空落落的。自我安慰道:“我瞧着月清和寇大哥颇聊得来,大哥应会喜欢的吧!”
柴郡主试探地问流年:“我怎么觉得寇准是瞧上我们八妹呢!”
流年立时就急了:“六嫂……”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自己去问他吧!”郡主无奈摇头,叹下口气,“唉。”
确如郡主所说,寇准直接就拒绝了流年。这陈家月清是好,确实是端庄秀丽,可他寇准出身乡野受不起大家闺秀,还是喜欢八妹这般随性的女子。
流年斜睨着寇准直撇嘴:“寇大哥言外之意是说八妹不是大家闺秀?”
“是啊。”寇准坦诚地点点头,丝毫也未藏着掖着。
“寇大哥,你如今真的……”流年也不知是气还是怎么的,直着急,“好,这是你说的。我便让六嫂再给大哥留意别家女子。”
“哎,你累不累?”
“不累,”流年气鼓鼓的留给寇准一个后背,“大哥一日不娶,我便折腾一日。”
这日下了朝,太宗直接将寇准和六郎留了下来。
“听说朕的妹妹正在各府给你找媳妇呢?你也确实该娶了!”太宗挑眉瞅着寇准露出笑意,“朕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寇准心中一凛,刚要开口却被太宗抢先:“宋皇后的妹妹宋娥如何?温柔可人贤良淑德正待嫁闺中。宋皇后听说郡主正给你物色合适的女子,便来找朕为你们赐婚。”
“官家,”寇准吓得心惊胆战,立时回绝,“官家和郡主都误会了,寇准现在并不想娶妻。”
“你都什么年纪了还不娶?莫不是瞧不上皇姨不成?”太宗立时就拉下了脸。
“寇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朝廷政务要紧,寇准还不想分心。”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需得先齐家再给朕治国平天下。”太宗颇为不悦,吹着胡子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朕为你和皇姨赐婚,择日成亲。”
“官家,”寇准立时跪下磕头,慌乱祈求,“寇准现在真的不想娶亲,还请官家见谅,收回成命。”
“你要抗旨?”
多少人都翘首企盼太宗赐婚,能与皇亲国戚结亲亦是求之不得,怎么寇准还如此推脱!太宗越想越不悦,难不成是皇姨还配不上他?
方才的好兴致一扫而空,太宗身子摇了摇道:“莫不是你还想着杨八妹?她如今孀居,你们不合适。”说罢扫了眼六郎。
寇准嘴角动了动,下决心要死扛到底,刚要开口又被六郎抢了先。
“官家,寇大人不是要抗旨,只是怕委屈了皇姨。”六郎扫了眼寇准微微摇头,“请官家给寇大人三日时间,大人必定能想清楚。”
“好,既然杨郡马开口,我便给你三日时间好好想想清楚再来回朕。”太宗叹下口气别过头,“下去吧。”
“是。”六郎起身扶起寇准退了出来。
寇准两条眉毛紧紧扭在一起,责问六郎:“你这是做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六郎一时情急,抻着脖子同寇准低喝,“官家赐婚,难不成你真要抗旨不成?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那又怎样!如此便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寇准整个人颓下来,“哪怕八妹不嫁我,我守着她便好,也不能违心的去娶别的女人。”
“寇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啊!你如今身居要职,八妹纵使不是寡妇她还是上将军。你当真以为官家会成全你们两个?”六郎无奈地叹下口气,“我和郡主,你和皇姨,都是官家近臣的手段。你若继续认死理,不仅会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八妹。”
“你和郡主是真心相爱,手段又如何?你可曾体会过我的心?”
“寇大哥……”
“莫要说了。”寇准冷冷地打断六郎的话,留下了一个茕茕孑立的身影。
他十九岁入仕,从知县一路平步青云到如今的参知政事,日后位列宰相又能怎样!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八妹,为什么就这么难!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缘何缘何?寇准嘴角一歪,苦笑着躬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