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司出现在魔鸠岛,蹲在身边端详着他的睡颜。
“你怎么会来这里?”朝嵘沣睁开眼睛,仿佛他早已知晓她会出现一般。
“我想你了。”神司拿出另一个荷包,调皮地笑道:“你看!这两个刚好是一对。”
朝嵘沣盯着她手里的荷包,脑海里浮现出鲜血染红荷包的场景,他刚要张口,神司打断他,“我就知道你粗心大意,肯定把我送你的那个弄丢了吧?”
他伸手触碰神司的脸颊,才发觉这一切只是幻觉,他露出落寞的笑容,“小司怎么会来这里?”
他摊开手掌,看到已经被鲜血浸染的荷包,“最终,还是我先负了你……”
这时,七爷身穿白衣出现在他面前,“时间到了!”冰冷的话语传入耳中,仿佛在宣判他的死期已至。
朝嵘沣对上七爷冰冷的眸子,恳求道:“听闻地府有本生死薄,上面记载着三界所有人的阳寿,可否能告知朦岄族大祭司卒于何年何月?”
七爷晃动手上的链条,阴冷的眸子深处泛起一丝涟漪,“自古以来,魔界之人死后,地府都会给他们两个选择:一是重入轮回,转生为凡人;二是魂飞魄散,至此世间再无此人一魂一魄,但你为何要提出这个对你无益的要求?”
朝嵘沣满不在乎的回答,“对我来说,这件事至关重要。”
七爷长叹一声,在来此地之前他已经看过朝嵘沣的生前传记,“你跟我来吧!”
七爷带他来到地府,倪钰正站在三生石旁沉思,七爷向倪钰说明朝嵘沣的请求。
倪钰勾起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你是第一个敢向我提出要求的魂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奖励你的勇气?”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交换。”朝嵘沣目光坚定,表情自然。
倪钰伸手拿出生死簿,上面立刻浮现出神司的生辰八字和千遐之日。倪钰将那张纸撕下来烧毁,“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倪钰获得了朝嵘沣的毕生修为,仙力大增,才能够与其他九王抗衡。
神司正在大殿内修炼,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她立刻站起来,身体却因为长时间的久坐而感到眩晕。
小夙一脸惊慌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啾咪不见了!”
神司扶着一旁的椅子扶手,揉了揉额头,“小夙,你留在这里。”
她担忧地走出大殿,发现桃树的枝干上留有啾咪的爪痕,她沿着这些痕迹,一路来到魔鸠岛。在魔鸠岛的大门处,她看到栖息在石门上的啾咪,它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染红身上洁白的羽毛。神司把啾咪抱在怀中,疼惜地抚慰它身上的伤口。
“何人私闯魔族领地?”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拿着长矛突然出现在石门口。
其中一个面相较和善的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番说,“你是朦岄族?为何会来此处?你可知魔族从不与天界之人来往。”另一个男人不耐烦地看着她。
自古以来,朦岄族除上皇族以外,几乎不与其他族来往,因此那些反对上皇族统治的也对朦岄族人怀有敌意。
神司恳求两位男子放自己进入,“我本不愿生事端,但你们执意要阻拦,那就对不住了。”
两个魔族守卫纷纷定格在原地无法动弹,神司在啾咪的指引下穿过三层悬崖,在一处小山丘后找到已经沾满血迹的荷包,她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泪水无声的滑落,滴在潮湿的泥土中消失不见。
“你说过要来娶我……现在我来了……你在哪里……”她泣不成声的痛哭,啾咪趴在地上发出悲鸣。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房的床上,小夙见她醒来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光。
“小夙,我……”她开口说话才发觉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梦。
小夙端来一碗汤药,“小姐,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把药喝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原来神司神色匆忙地刚从后门出去,朦振煜就从前门进来,他本想过来找她商量一件事,却不见她。不过他无意间发现桃树上的爪痕,一眼就认出这种爪痕的始作俑者。
小夙胆战心惊地跪在朦振煜面前,低着头,沉默不语。
“神司到底去哪里了?你还不如实招来?”朦振煜语气凝重地询问已经胆战心惊的侍女,他身上散发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迫于朦振煜的威严,小夙不得不将神司的去向说出来,还没听她说完,朦振煜就不见了。等他赶到魔鸠岛看到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他们口中得知神司已经独自进去。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他变化装扮,混迹在一群魔族人群里找寻神司行踪。
那天正好遇见杀害朝嵘沣的那群魔界叛徒,他们正在谈论相关细节,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拄着一根骷髅头拐杖从人群中站出来,诚惶诚恐地警告他们说:“如今朝嵘沣已经魂飞魄散,恐怕言哲已经知晓此事,魔鸠岛已然成为最危险的地方,你们必将要为所做的行为付出代价。”
朦振煜向身旁的一个年轻男子打听前因后果,这个男子拍拍胸脯,将如何杀死魔族大将的详细情节一字不漏地娓娓道来,“没想到被上皇族钦点的将领也不过如此!”
男子继续向他炫耀,等他回过神来,朦振煜已经不见了。
“怕什么!想来其余四人也不过如此。我们这么多人难道对付不了他们?”貌似是首领的男子霸气地回应,人群中顿时传来欢呼声,“振兴魔族,一统三界!”
老人见他们没有将自己的劝告放在心上,长叹一声,拄着拐杖姗姗离去,嘴里依旧诵读着超度经文。
朦振煜得知朝嵘沣被杀的地点后,悄悄摆脱魔族众人前往。神司早已晕倒在小山丘后面,手里紧紧握住一个小荷包,朦振煜连忙将她带回山庄。
神司听完小夙的叙述,平静地喝完药水,“小夙,我累了,你出去吧!”
小夙不安地看她一眼后,关上房门。到了中午她照常过来送饭,刚打开房门便感到头晕目眩,还未做出防御就已经瘫软,意识逐渐模糊。
“小夙,对不起……”用面纱遮面的神司连忙换上小夙的衣服,躲开门口守卫悄悄离开朦岄山庄。
她站在最高的山峰上俯视整个山庄,“娘,小夙,对不起!”两滴热泪从眼眶滑落,在空中盘旋一阵后落在脚边的花瓣上。
神司无法走出失去爱人的痛苦,想了一夜便决定跳下临渊和他一起共赴黄泉。她心灰意冷、独自一人来到荒无人烟的临渊。脚下是万丈深渊,黑风肆虐,偶尔传来犹如饿狼咆哮的怒吼声音。但她内心极度平静,一步步靠近悬崖边,她轻声呢喃,“嵘沣,我好想你,我来陪你了!”
她闭上眼睛,背对着脚下万丈深渊轻轻跃下,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抱起,“嵘沣,你来了?”她睁开眼,却见眼前男子一袭白衣,棱角分明的脸颊上长着一对摄人心魂的俊美丹凤眼。
“姑娘,有何想不开的非要自我了结?”白衣男子将她带离悬崖,来到一处空旷的草地上才将她放下,“世间七情六欲纷纷扰扰,看开了,都是浮云;看不开,就是庸人自扰。”
神司不明白,责怪他打扰自己的自杀计划,没好气地准备离开,白衣男子在身后叫住她,“你我能在此种环境相遇,也算是缘分一场,此情此景,何不饮酒排解忧愁?也算是你报答我出手相救?”
“哼!”她径直朝东边走去,全然不理会白衣男子的搭理。
半个时辰后,神司又绕回原地,白衣男子依旧坐在这里一边赏月一边饮酒,他听见脚步声,未回头道:“你要不要喝一杯?”
“你早就知道我出不去?”神司憋了一肚子气,刚好找到发泄口,对男子的态度愈加恶劣。
男子依旧平静地回答:“你以为临渊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没有奇怪的地方怎么能成为人人传颂的邪魔之地?”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既然这样,那就在这里等死好了,省的落下死无全尸的境地,心里的怒火也在瞬间消散,安静地坐下盯着璀璨的星空发呆。
良久,男子扔下一个空坛子,悠然说:“你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能看到世间最璀璨的星光?”
神司不知道,这才把目光聚集到空中,无数大小各异的光点布满整个星空,一条五彩斑斓的丝带横贯南北左右,仔细观察下竟然能看到几颗较大的星光正在以不同的频率游走。
她逐渐卸下防备,那一夜,他们促膝长谈,仿若是相见恨晚的知己一见如故,在外物的催动下他们竟然发生肌肤之亲。
第二日的太阳翻出鱼肚白时,神司从梦中醒来,昨晚发生的一切令她后悔不已,匆忙整理仪容后留下书信离去。她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改变眼前事实,只能催眠自己选择逃避,仿若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可是,一个月后她奋力掩饰的事实终于破茧而出,而她不得不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