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小丫头,她忽然松开高贵女,向前一步,大声质问!
真不含糊,这边才示好问路,她便板起脸。刚才害怕地不敢出声模样,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冥地作贼?犯得着吗?
既已发现,那解释清楚,早早离开罢了。
于是,丁贵微笑着,和善道:
“姑娘,你错怪我了,我确实是迷路至此。既然你们不欢迎,我便马上离开……如果你能告知此处地名,那更好,我先谢过了。”
自认为这么说,可谓面面俱到,事情既解释清楚,又不会让人感到纠缠。
她们当宽心了吧。
不过,才说完,小丫头就双手扶腰,疾颜厉色道:
“这可好笑了,你现在身份不明闯到屋前,我们哪敢告诉地名。要是你包藏祸心,领别人过来,我们可怎么办……你可不能一走了之。”
这……
还真直接。
只是,真想留下自己?
丁贵腹诽不已,得亏碰上自己好脾气,若是别人,恐怕早就出声反驳,或者出手威吓,甚至轻薄也不一定。
他之所以浑不在意,不是多么大度,而是他将对方当成小蛇山的女人了。
若是同样情境,只怕杜月儿和袁熙也难安心,既不肯放别人离开,也不肯收留别人,恐怕一切还要自己来定夺。但那是自己在的情况下,若自己不在,当然要将对方喝退,哪有将危险留在身边的道理。
“呃,既如此,那你说怎么办吧?”
要打消对方顾虑,一切顺着即可。
看来身后几间茅屋可能空无一人,要不她早喊人过来了。
小丫头虽然不像讲理的样子,却也算是勇于担当之人。
其身后的高贵女,明显年纪要长,理应出来说话,却不言不语。不知是强作矜持,还是不屑说话,或者本身便是个没主意的性子。
而再后面的农家大姐,倒很像吴朋的性子,无论在哪,只要能不发声,坚决不出声……
小丫头似是被问住了,愣在原地,片刻,像已经绞尽脑汁,却无法可想。
终于,她老调重谈道:
“你身份可疑,反正还不能离开这里。”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况且将陌生人留下来,你难道不害怕吗?”
有点哭笑不得,小丫头终归是小丫头。
一边为安全着想,要留下自己,一边却不知,留下一个陌生人,才是最大危险。
许是太为难,小丫头便回身面向高贵女,烦恼道:
“公主,他说的好像……啊……我怎么又喊出来了,该死,真该死……”
才说半截话,小丫头就顿住,一声惊叫,频频自责。
却没见高贵女惊讶,像是见怪不怪了。
小丫头意识到要防备说话,终于压低声音,和高贵女商量起来:
“我们轻点说话……”
这丫头是不是太二了?
丁贵直摇头,心里倒更不愿惊着对方。
不过,他陡然反应过来,不禁一凛!
公主?
这称呼太不可思议,真碰上了?
他可是好奇得紧。
或许,可以打听些八卦和皇家秘辛,特别是历史真相。
然而,转瞬间,他又打消此念头。
此公主,必然不是自己尘世公主。
因为相隔数千年,在他的尘世里,该有的王公贵族和达官显贵,要么下了地狱,要么投了胎,转了世,哪能遇上。因此,对方的秘事,可就大为不同,也没什么好听的。
“喜儿,他说得对,放他走吧……你告诉他,这里叫太平顶,以后别再来了。”
被称公主的高贵女,在听闻小丫头抱怨后,竟不加遮掩道。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如此。
但她的声音珠圆玉润,四平八稳,煞是好听。
音量不大不小,反正丁贵听得清清楚楚。
太平顶?
不想,小丫头却不干了,慌忙劝道:
“公主……不可以,要是他……”
小丫头警觉心陡起,还望过来一眼,然后声音陡低。
丁贵又难听到下文了。
不禁暗恼,这到底是怎么个不可以……要不干脆飞离得了,何故滥充好人。
忽意识到,或许有办法可以听到对方说什么。
才想到方法,他马上便迫不及待要试。
为了保险起见,他直接凝出一个最大的意念小手,直有大拇指大小,一瞬就驱使到高贵女和小丫头身边。
然后,又停在二人面部之间,各距二人甚至不足一尺远。
想了想,小手又一瞬化成一面无形隔墙。
几乎化墙完毕,就感知到小丫头的声音。
“……这里暴露了,难道还要换地方吗。你可不能心软吖,公主,咱们还是等陆统领回来处置吧。”
果然,偷听的法子,行得通。
想不到,对方是害怕暴露此地!
却又扯出什么陆统领?
不好,他赶紧将无形隔墙溃散。
就这愣神的瞬息,公主已露出一脸诧异。
能不诧异吗?小丫头分明在当面滔滔不绝,她却听不见声音,不是见了鬼吗?
不过,声音只迟滞了极短时间,随着隔墙溃散,又继续传至公主耳中。
其速之快,实在难以掌控。
看来目前,自己的意念,是无法完美截获声音小点,总会引起他人警觉。
而且间距太近,更增加了偷听难度。
当然,丁贵新一轮的无形隔墙,几乎在上一轮溃散后,接踵而来。
马上,便有声音小点撞上来,是来自公主:
“可是他就在前面,若想做些什么,我们能拿他怎么办?”
这种担心才正常,哪里像小丫头异想天开,胆大妄为。
然后,丁贵马上又将小手溃散掉,再调出新凝小手。
这回截获的信息,直让他恨得牙痒痒。
想不到小丫头长相不俗,居然心思坏透。
只听她低声窜掇道:
“公主,要不我们将他骗进屋里,先用好酒好肉招待,再请他吃上回的黑色野果,只要他中毒昏过去,等陆统领回来,就随便我们处置了。嘻嘻,我真聪明……你说好不好?”
甚至其嘴边溢出坏笑,自鸣得意的样子,也感知得分毫毕现。
可恶!
可恨!
……
不过,实在幸运啊!
若不是施展意念小手偷听谈话,以自己为人,还真会上了她们的当。
自己可是心慈耳软,最见不得弱小哀求,对方再拿酒肉小果招待,自己必不会设防。
毕竟是同族嘛,有什么好防的。
不成想,小丫头还真能在冥地,寻到有毒小果,还真敢打自己主意……
“这样不好吧……那好吧,但你可不要胡来,一切等陆统领回来发落就好。”
公主的声音再次传来,稍有警告之意。
总算还有点良心。
陆统领到底何方神圣?
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居然被二人如此器重!
是走?是留?
罢了,不管如何,那什么陆统领不在,先确认清楚,屋内是否还有他人,再作打算。
法子如出一辙,马上便想出。
丁贵再调出意念小手,这回却是往身后小屋而去。
小手如一双慧眼,所过之处,全部呈现在脑中,景象和肉眼所看并无差别。
只是所见,被局限在半丈不足的范围内。这还是拇指大小的小手,若是再小一点,感知范围必也会小一些。
刹那间,便来到第一间茅屋。
小手在屋内扫视一圈,的确无人。
屋内陈设也十分简单,只有一张草床,有些凌乱,然后就是地上几个酒坛。正是坊市里浊酒酒坛。
很明显,这里必不是女子小屋。
接着,小手又直奔低处小屋而去。
左边低处三间,布局相仿。其中两间各有一个小酒坛,一块石头小桌和一张小草床。另一间多了些花草,收拾整洁,没有凌乱草叶,想来必是她们三人之一居住。
而右边两间,情形大好,收拾得很干净。一间除了花草遍布,还有一个小包裹,像是贴身衣物。
另一间了不得,处在林荫最里,想要进入须得迈过前面一间茅屋。除了草床高出不少,花草也是布满四周。一个小巧石桌上,放置着不少酒肉,居然在一侧草墙上还挂着一面铜牌。再一查探,分明是一面圆形铜镜,碗口大小。床头有一个大包裹。
想来这里,便是公主的香闺。
丁贵才起心思查探公主包裹,却立马作罢。
除了衣物元宝,还能有什么,不看也罢,当即将小手溃散。
结合六间茅屋所探,这里除了面前三个女人,还当有三个男人,却全不在此。
须臾间完成查探,丁贵马上收敛正色,并不着急离开,只佯作等候之状。
因为小丫头,已经朝他飘过来。
很快,她立在面前,此时哪有畏惧,分明是不怀好意全藏在心中,脸上却装作友善道:
“这位公子,我和姐姐商量了一下,都认为你不是坏人。你能告知你的名字吗?我先说,我叫花喜儿,你叫我喜儿姐就行啦。”
小丫头居然想算计自己,当然不会给她好颜色。
但依然被对方的搞笑样子打败,死死憋住不笑出声。
她是不是想当姐姐想疯了?
自己面相,明明要大不少,她怎么好意思托大?
就连她身后的公主也一阵皱鼻,好像对无脑的喜儿姐感到无奈。
“花喜儿姑娘,我叫丁贵。现在也不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只想马上离开,你没意见吧?”
他自然不会唤一个小丫头作姐姐。
“不行,丁贵,你现在还不能离开。你已经迷了路,不如先和我们进屋吃点东西吧。我们有很多好酒好肉,还有好多山珍野果,肯定都是你从没见过的东西。要不要吃呢?”
小丫头连哄带骗道。
同时,竟横移一步,叉腰而立,正挡住空地方向。
这……
小丫头想玩阴谋诡计,也太嫩了点吧,只差将阴谋写在脸上了。
不过,她身形娇小,敢有如此言行,却十分难得。
要知道丁贵虽不高大,却也不柔弱,男子气概更是不少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