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儿子真的是你妈个天棒!抵到脚脚要东西,一不给就往地下倒,也不晓得在那儿学的这么个批动作。”
恨恨瞧着脸上带泪,却一心一意盯着饼干吃的王羽凡,杨枝余怒未消,狠狠把他小脸上的眼泪抹了一抹。
李成贤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小娃娃都是有样学样地捡样儿(模仿),这个动作也不晓得他在哪儿去捡的?硬是要给他弄脱耶!”
杨枝气闷心急,心头毛焦火辣地,烦躁地说:“天哪!哪个晓得他日妈到那儿去学的嘛!”又见父亲和老爹都起身站着不吃饭,愈发心烦意乱,说道:“老汉儿,你们赶紧吃饭嘛,饭都冷了硬是!”
李成贤不敢再说,王老爷子也是赔着笑脸说了句“这娃娃淘气”,便都坐下吃饭。
杨枝见王羽凡一声不吭地啃着饼干,那模样乖乖的,她心里的怒火登时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怜爱和心疼,她冷脸藏着爱意,就这么盯着王羽凡看。
王羽凡发现妈妈在看他,他仿佛能感觉到妈妈逐渐敛藏的怒气和不断升腾的爱意似的,冲着妈妈咧嘴一笑。长长的睫毛上犹自带着湿意,一根根粘在一起,宝石般的眼睛里透出纯真的欢喜。
杨枝心头的喜欢和疼爱再也抑制不住,故意冷着脸,朝儿子招手道:“过来。”
杨枝又仔细扒拉着他后脑勺的头发,那个大大的包却碰也不敢碰,伤心和心疼霎时间盈满胸怀,柔声说道:“幺儿,痛不痛哇?”
“痛。”
“那你以后还怪不怪哇?”
“不怪了,我不怪了,我乖得很。”
“哎哟,我的乖乖儿子哟!”
听儿子这样一说,杨枝真是喜欢到了骨子里,搂着他亲了一口。王羽凡扑进妈妈的怀里,嘴里不停叫着“妈妈妈妈”,搂着妈妈撒欢儿,孺慕之情尽显。
母子两个一个极尽疼爱,一个依赖熨贴,哪里还有半分几分钟之前那雷霆对立的情状呢?
王老爷子终于也露出笑脸:“这狗东西还真是,细娃儿的脸,说变就变。”
李成贤附和着笑了笑:“就是。小娃儿不懂事,大人要耐心地教耶。”
一场风波就此打住。
吃过午饭,坐着了又闲聊了一会儿,杨枝让李成贤噗她的房间睡一会儿。经过饭桌上的一番闹腾,李成贤此时已没了睡意,摇头拒绝了女儿的建议,就跟亲家公继续摆闲龙门阵。
“那我先把小家伙哄睡。”
说着杨枝便抱着孩子进了房间。
差不多一点半,杨枝从房间里出来。李成贤同亲家公互说客套话告辞后,这才同女儿一起出门。虽然已经来了好多次了,但李成贤还是有点不熟悉周围的路,还得女儿送到公交站。
城市的路确实比农村要复杂太多了。
“老汉儿,我给你说,下楼以后,我们从这边走,拐过那个口子倒右手,然后再走三百米左右就是平安西路公交站了。然后坐9路车,经过五站,就到北辰路了。到那儿就直接坐返回小童场的班车,这就对了。”
一边走,杨枝一边耐心地跟父亲再一遍地说路线。
李成贤随口答应着,终于忍不住说:“老大,这个带娃娃呀,不能一会儿黑着脸一会儿红着脸,这边刚打了骂了,那边马上又嘻嘻哈哈的,这样要不得啊。”
“老汉儿耶,你也看到了,那个屁娃儿他就是浑啊,说不听呀,我也脑壳痛。王海成又不回来帮到弄,我真的一天烦得很。”
说起娃娃,杨枝又开始烦躁起来。
“对娃娃要有耐性,该做不该做的要给他讲清楚,为啥子该做,为啥子不该做,要让他心头晓得。不能光骂,骂了又哄,成啥子样子嘛!”
李成贤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讲了的呀,他不得听你的,这娃儿是个顺毛驴儿,顺着他才得听!”杨枝很头痛,“管得他的,等他老汉儿回来,让他去管,把我一天磋磨得脑壳痛。”
将老父亲送上公交车,杨枝叮嘱再三,这才拖着很有些沉重的身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