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整个中午我都没睡着,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老杨床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味让我好不自在。
我有些后悔那么痛快地答应他了,至少中午不应该留下来。
挨到他们父子俩起了床,我想和小杨一起走,老杨说:“小苇,你等会儿,我和你还有点事。”
我只好站住了。
小杨一走,老杨就扑过来抱住我,他直奔主题要和我睡觉。
他把我按倒在床上就开始脱我裤子,我阻止他,他说,你上午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说我答应和你结婚,没答应和你做这个。
他说既然我们要结婚,现在做做有什么呢?我们都是成年人,何必要折磨彼此?
我说等婚后,我会把你缺失的都补上。
他放开了我,往起拉我,一本正经地说,走,咱们现在就登记去!应该能赶在儿子回来之前做一次。
他的样子逗笑了我,那时我倒觉得他挺可爱的,有点孩子气。
他看到我笑了,以为我同意了,又把我按倒扒我裤子。
我忽然感到一阵难过,我生气地推开他,说:“我觉得自己这样好贱!”
老杨住手了。
他起身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
我整理好衣服坐起来,看到老杨全身在发抖,指间的香烟在他的抖动下腾起一缕扭成波浪线的烟雾。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明灿灿的,头也像安装了振动器似的不停地抖动。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我。
这让我很不安,我本来想走,又有些不忍了。
我问:“杨老师你怎么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说:“对不起,是我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美好,我真是个禽兽,我伤害了你!”
他哭了起来,呜呜地,很伤心,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又说:“你一定认为我是个特别肤浅的人。”
这话从何说起?要说肤浅,恐怕全世界的人都没有我肤浅。
我说:“怎么会?我能理解你。”
“你不理解!你永远不会理解!”他吼了一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哭得也更厉害了,“你能理解我亲手编织起来的一个完美的梦又被我亲手毁掉的那种感受吗?”
梦?我不解。他的梦想不是写小说吗?这事和写小说有什么关系吗?
好在他自己开始解释了:“我设计的我们在一起的情景是唯美的,很诗意的,而不是只有野兽的欲望。我犯了错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阿灵,我辜负了你也辜负了她。你那么好,我却这样对你!我就是个人渣!”
“杨老师,你言重了。”
“一点也不言重!”
他的眼泪哗哗地流着,然后开始各种自责和自我剖析,把自己骂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不知阿灵看到她的爱人被我折磨得如此痛苦,会不会心疼。
他越说越激动,越哭越汹涌,后来就嚎啕起来。
我体会到了他的真诚。这让我觉得,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以向他证明,他的行为其实没那么大的罪恶。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拉住他的手说:“杨老师,你别这样,你的行为很正常。”
他转过头来泪水涟涟地望着我,我伸手帮他擦眼泪,他感动得哽咽了几声,然后感动得把我按倒了。
我没再挣扎。
他哭着和我做,做着做着就不哭了,也不颤抖了,孔武有力,虎虎生风,像磨人的孩子终于得到了母亲的奖赏。
小杨如愿以偿地考上了重点高中,我和老杨也领了证。
我和老杨搬进了小杨的卧室,小杨搬到了外面的小床上。
我们没办婚礼,没通知别人,一家三口吃了顿好饭就算宣告成立了新的家庭。
暑假结束后,小杨去学校住校,家里就只剩下了我和老杨。
老杨仍在孜孜不倦地写着他的小说,我仍在按部就班地经营着导购食堂,一边照顾着老杨的生活起居。
老杨整日闭门不出,我每天在家和食堂之间往复奔跑。
我没有怨言,我尽最大努力让老杨更能舒适地写作。
他爱抽烟,我便给他买烟;他爱喝酒,我便给他买酒;他想做AI,我便义不容辞地宽衣解带。
他有时要出去应酬,我就给他拿上钱。
他有时还要让我陪他喝酒,我就忍着辛辣的气味和喉咙的灼烧陪他喝,我的酒量就是从那时候锻炼出来的。
老杨说我喝了酒的样子很迷人,我就尽量多喝点以让他获得更好的感官体验。
每次我们喝酒时,老杨就会滔滔不绝地讲文学,然后不厌其烦地重复他不去上班挣钱的理由,说只是暂时让我委屈一下,以后他会十倍百倍地偿还我。
他说:“其实我早就想出去打工赚钱了,可是阿灵不让,她说我就是为了写作而生的。她说我以后不可能缺钱,单是这本小说就能让我赚得盆满钵。”
我不在乎这些,我也不觉得委屈,更没希望过回报。
我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只有两件事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一件是,他想把这里的房子退了,一起搬到我和阿灵住的那间公寓,因为那里距离导购食堂要近许多,这样我就不用每天跑那么远的路了,我没同意。
他又让我把那间公寓退了,这样可以节省不少开支,我仍没同意。
我早想好了,那间公寓,我要租一辈子,那里有阿灵的气息和痕迹,有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回忆。
这看起来有点兔死狐悲的意味,可我还能做什么呢?
所幸我现在有足够自己独立支配的钱。
另一件是,他让我开那辆狮跑车,不必每天挤公交或骑三轮,我也没同意。那是阿灵的车,永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