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焱亦抬头朝姬单望去,“那个……”
“公子,这可不能怪我!”姬单还不等姬焱说完就连忙解释道:“这曾胖子应该是得了什么音信,竟想着跑路?我这才不得已将他绑来的……”
说到这他连忙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道:“……您不是说在姬府不方便处理这货吗,这次我可是严格按您的吩咐将这货带到这来了,您可不能罚我!”
这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显然是对姬焱有所畏惧。
“谁说要罚你了!”姬焱无奈地抚了抚额,“我是问你那小胖子呢?你把他怎样了?”
“没怎样啊!也不知这曾胖子给他儿子吃了什么药?这会儿还鼾声震天呢!公子,要我给他叫醒吗?”
“叫醒吧!”姬焱想了想又改了主意,“算了,先把那小子搬到书房的隔壁再说。”
等姬焱吩咐完毕,发现寤歌正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呢?”他不禁问询。
“你们两主仆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姬焱冷哼了声,“经常替他擦屁股吗?”
他话虽是这么说,但表情却毫无鄙夷之意,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我好像知道你性格为什么没我想象中那么清冷了!”寤歌暗中嘀咕了一句,但显然姬焱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姬单这人,有点傻!”
*
上一秒寤歌还在调侃,下一秒她已然来到了曾老爷的身边。
眼见着她抬起右手,毫不拖泥带水地就朝对方脸颊两侧拍去。两道清脆的巴掌声,吓得一旁的姬焱都打了个哆嗦。
曾老爷悠悠转醒,他还来不及思量为何脸颊隐隐作痛,亦来不及思量为何身在此处,他身前已然响起一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女声。
“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好,抱歉了!”
她这……打两巴掌,再给个轻飘飘的道歉行径,看得人是毛骨悚然。
姬焱控制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神情有些恍惚。
“喂!人醒了,你自己来问吧!”那人将头转了过来,对着他说话。
寤歌可不觉得自己这一行为有何不妥,她这么多年喊打喊杀的惯了,就两巴掌算什么事?
“还是你来吧!这术业有专攻,我在一旁学习学习!”姬焱这话还真不是托词,他也就是头脑好点,学问好点,这审人他是真不擅长。
“你确定?”寤歌再三询问。
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又实在是想不出不对劲在何处。
姬焱点了点头后就抱胸立于一侧,这架势竟真是在……学习?
因为姬焱在一旁,寤歌刚开始还有些局促,也没使啥手段,语气也算是温和,但这方法曾老爷能招供就有鬼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一直在为蛮人做事?”
寤歌简直是被这人的油盐不进气着了,她环顾了下书房四周,从角落里的一书柜里找了一叠‘桑皮纸’出来。
“你要做什么?”曾老爷口中的破布早就被取了下来,此时一见寤歌的动作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呢?”寤歌一手拿着桑皮纸,一手拿着个茶壶缓缓地就朝着曾老爷的方向走了过来。她嘴角露出一种莫名的笑容,直让人全身战栗。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曾老爷被吓得大声尖叫,他肥胖的身躯不断地在黄木椅上蠕动着。动作颇大,地板与黄木椅不断摩擦,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后又因为他的用力过猛,这黄木椅终于被他连带着倒在了地上。
“喂!你至于吗?我这都还没开始呢!你鬼喊鬼叫地干什么?你之前威胁姬焱时不是挺带劲的吗,怎么现在一看到这几张纸吓成这个样子呢!”
寤歌说着一把揪住曾老爷的头发,连人带椅地一把拉了起来。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让你再长一层皮!”
寤歌这一连贯的审讯动作是真挺吓人的,但或许是没有真的见血,又或许是这审刑者是她,姬焱竟莫名觉得有点搞笑。
他侧了侧身子,又用拳头抵面,强迫着自己严肃起来。
他在这边一人唱小人戏,那边却是终于有了起色。
只见那曾老爷连连求饶道:“姑奶奶,我真的怕了你了!你……不,您……想要问什么,我知无不言就是!”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寤歌亦呼了口气,她朝姬焱招了招手,在一旁拉了把椅子在曾老爷的面前坐下。
“好,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第一件事,你是不是一直在为蛮人做事?”
“也没有一直吧!就最近一年的事。”
“我靠!你这老头还真当卖国贼啊!”寤歌一听就炸了,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差点就直接给了这曾有钱一拳。
还是姬焱连忙将她胳膊握住,又冲着她摇了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将心情平静了下来。
“第二件事,除了流民之祸,黑云寨寨乱以及刑部大牢的大火外,那武隆还有没有别的计划?”
“原来那大胡子叫武隆啊!”
“别打岔!回答问题!”寤歌对他就是一通吼,可以说是完全没啥好脸色。
“我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他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向来都是他吩咐一句我照做一事……”,说到这那曾老爷突然抽泣起来,“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不就是大发善心地将救命恩人带回家了吗?我哪知道他是蛮人啊?我哪知道,我这就是带回了个祖宗啊!……
你不知道,他对我是动辄打骂,并且时不时就拿我儿子的性命相要挟。你以为我想为蛮人卖命吗?你以为我想当这卖国贼吗?我不想的。可我就是有几个臭钱的商人,我没办法啊!”
曾老爷的这一突然举动,将寤歌的整个思绪打乱。
“那……那你去报官啊!你跑什么跑?”寤歌这话一出,自己都站不住脚跟。
果然那曾老爷又开始哭诉了,“报官?我一介商贾无权无势的,这么辛秘的事那些大人会相信吗?可能我一进衙门的大门,不是被官府治个造谣生事的大罪,就是被那武隆割了脑袋。你说我这么大岁数了,死了就死了,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没成人了,我总得为他着想吧!
你还问我为什么要跑?那武隆干的事一件比一件疯狂,我不跑……我等着送命吗?你说我谋划了那么久,终于找了个绝佳的逃跑机会,这可倒好,又被你们给捉回来了!”
“我告诉你,若有一天我和我儿子不小心死了,那就是你们害的!”这曾有钱说着说着,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开始控诉起他们来。
至此,这话终究是问不下去了。
寤歌看了姬焱一眼,姬焱亦朝她点了点头。
寤歌得其意会,直接挥刀而起,将曾老爷从椅子上解放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姬单问起为什么曾老爷那么痛快地招供?姬焱向其作答。
桑皮纸,以水浸之,贴于面上,是为纸刑。
层层叠加,窒息而死,无伤无痕。
因摧其心智,乃最为阴损的刑罚。
这话一出,吓得姬单立马远离了寤歌十步之远。
“你现在怕我是不是太晚了!”寤歌冲其翻了个白眼,转而向姬焱问道:“你觉得这曾胖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