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啪啪两巴掌声响，第一掌，是乐羡郡主扇穆小晚；
第二巴掌，是穆小晚回扇乐羡郡主的。
两掌清脆、干脆，几乎同时、几乎力道相同、响度相同！
虽说，乐羡郡主豪横得紧，但面对如此不可思议的回扇，她和她的小伙伴们统统愣住了！
尤其左楚萱，嘴都惊到了膝盖！她或许是没见过，如此厌世想不开的平民百姓......
她可是乐羡郡主，这世间还从未有人敢扇她！
乐羡郡主捂住左脸蛋儿，短暂地怀疑人生过后，眼放邪火，咬着门牙恶狠狠道：“反了反了！你怕是活腻了？”
然而，穆小晚没有半分神怯，滑稽地抚摸着自己通红的脸颊，道：“我怕我回礼回晚了，再加上利息，就不只是一巴掌！”
一旁的泥腿子们涌上来，朝着穆小晚指责，欲揍、未揍！想揍、不敢揍！
兴许是忌惮上次在湖心岛，穆小晚突然爆发的火刃......
穆小晚想，既然没人动手，便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烨云霄低着头、痞痞地拦住了她的去路，放话道：“我们的账，总是要算的！对吗，穆小晚？”
按理说，那日他被穆小晚伤得颜面扫地，此刻还能用如此坦然地语气跟自己说话，反而让穆小晚警惕性又提升了好几倍！
“你想怎么算？”穆小晚故作镇定。
烨云霄嗤笑一声，“看看你，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有几分姿色，”他语气反而荡漾了起来，“从前在青楼，我最不爱的就是如你这般，面如满月的小脸，可是不知为何......”
他停顿片刻，眯着双眼看她，右手狠狠捏起穆小晚的下巴，抬起，用极其轻浮地语气，道：“配上你传神灵动的双眼......我却动了想听你娇喘的念头......”
穆小晚没想到，此人除了暴戾，还用如此荒淫无耻的语言羞辱她！
她挣脱了他的手，本能地朝远处躲，她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觉得怒气又往手心中涌来。
这个烨云霄！究竟他和自己是什么排斥反应？怎么只要他出现，上次那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就能瞬间涌上心头？
她感觉到手心中的灼热感似曾相识。
“别走啊！云霄大人这是看得起你！”
“是啊，云霄大人对你太好了，要是换做别人，早死了八百回了！”
“而你只需要娇喘就一笔勾销！哈哈哈哈哈。”
......众人污言秽语！
穆小晚心中一阵恶臭，却又听到烨云霄得寸进尺地大声说：“穆小晚，你选一样吧！要么你死，爷一解心头之恨？要么，你让爷爽 死，两清？”
众目睽睽，淫荡的笑声一浪接一浪。
穆小晚深深吐了一口气，平复了心中想吃人的情绪，一改面部愤怒表情，轻佻笑道，
“只要我想，我可以让爷爽 死......只不过吧，我要求不低，”穆小晚一反方才的逃避，靠近烨云霄，上下打量他，“我当初猛地看你，就觉得你不怎么样。可今日，云霄大人真诚地提要求，那我再仔细瞧瞧......仔细一看啊，还真不如猛地一看！”
穆小晚此刻管不住自己的嘴，虽说，她知道此刻这么说，叫做损人不利己。
“还有啊，云霄大人！”穆小晚豁出去了，“想听我娇喘的男人，起码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吧？昨日你倒在血泊中的样子，真真儿无法让女人，能够发出心悦诚服地娇喘......您说呢？”
似乎到了一定的极限，就会有一种趣味地反转，就当在场的人都觉得穆小晚死定了的时候，早已被激怒的烨云霄的，除了怒火，还多了邪火，多了些对这个女人的征服欲。
准确地说，他不想那么简单的毁掉她！过去，他的毁灭便是毁灭，很简单。
可现下，毁灭却是一件需要细细琢磨、精心设计的涉险技艺！
他当下就决定——这个叫穆小晚的女人，死之前，应该带给他体验一场前所未有的体验，然后才能去死！
烨云霄点点头，诡异地语气冲穆小晚耳语：“你可知我会怎么对你？”
穆小晚感受到的，只有烨云霄的挑衅和杀气，她的手掌心比她内心先做好了准备，伴随着一阵灼热，她又有了上次那种玉石俱焚的冲动——
她下意识地看自己右手，内心非常确定的是，烨云迟胆敢再靠近一步，她张开双手，就会有不受自身控制的火刃再次飞出！
可她还有一丝理智，昨天她还跟大师们反思、认错......
烨云霄再度威胁：“他们要你把棱角磨去，是为了让你滚得更远，而我，不要你滚，我要你什么时候把命还给我！”
当生命受到威胁，人的反抗意识会爆棚，“口气比脚气都大！要不你先死为敬，如何？”
穆小晚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火燎将至，焮天铄地！众人惊吓，连连后退！
烨云霄反而一改昨日的行事作风，一心只想激她出手，毕竟，穆小晚再动一次手，任哪位大师也不好再袒护。
就在穆小晚出手之际，三金石出现了！
吴景怀笑脸盈盈打着圆场，将穆小晚的手按住，随后，周西都挺身挡在穆小晚身前，朝烨云霄行礼讨薄面，孙弈也跟着附和、缓解尴尬场面。
他们的出现，将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缓和成自己人的社交场，倒不是烨云霄、乐羡郡主一定要给三金石面子，而是继续计较下去，很打自己脸。
远远观望的苏雪衣松了一口气，他方才一直旁观却并未上前阻挠，是因为他作为占城国人挺身帮护，只会如昨日一样，给穆小晚树敌。
站在他身旁的还有占城国的初宁郡主，她一直阻挠苏雪衣掺和别国之事，她听说昨日苏雪衣因为穆小晚这女的出手了，自然也多了几分恶意。
于是，苏雪衣眼神示意其同搬救兵，其同便叫来了三金石帮忙。
苏雪衣猜测穆小晚已然收服了这三个人的人心，再加之，三金石本就是宰相一党，是乐羡郡主自己人。他们出面比自己更奏效！
可不知道怎的，是他让三金石出面的，看他们如此卖力地保护穆小晚，心中又五味杂陈。
一则，他猜测对了，穆小晚果然拿下了三金石的信任，甚至做到了让他们同烨云霄等斡旋；二则，为什么挡在前面的不是他！
虽说，苏雪衣心中了然，穆小晚对三金石并无男女之情。
想到这里，他还是在初宁郡主幽怨的情绪下，走到了人群中，默默地站在了穆小晚的身后。
穆小晚这才发觉，三金石、苏雪衣都来了，并且明显站自己。
心中一阵柔软，手心火刃刹那消弭......
这世间就是如此奇妙！让你恶心的是人，可让你感受到奇妙美好的，也是人！
可即便，在此起彼伏的慌乱人群中，穆小晚还是感受到了这种袒护的潜在代价，她隐忧三金石的处境，宰相一党卖了面子，却显然让乐羡郡主他们心中不快！
当初自己处心积虑地攻略三金石，不就是为了在危难的时候，有人挺身而出？不就是为了此情此景？
这不就是她当初的计划？
可当他们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挡在自己身前，她却舍不得他们冒险......
正当一片混乱声中，她听到了一熟悉的女子声音，音色清脆饱满——
“休谟大师快到书斋了！”
没想到白如锦也掺和了进来，她突然出现在人群中，“跟我走！”
她霸气地一把拉住穆小晚的手，无视地穿过烨云霄一众人。
白如锦不是个抱打不平之人，更没有必要得罪宰相一党，可她一旦站出来了，就没有半分神怯！
众人的解围，穆小晚的离场，加上大师将至，让一群闹事之人也纷纷散场。
白如锦一到小乘书斋，就冷冷地将穆小晚的手甩开，并不想同她多说半个字，又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穆小晚都习惯她面冷心热了。
三大书斋的授课正常进行，并未叨扰到大师们。
小乘书斋里，本来近日就缺席了烨云迟几个大丛国的储臣，加上之前的剑拔弩张，更显安静、沉闷。
放课后，穆小晚紧跟随白如锦到秋水居，半路被占城国的初宁郡主截住，她对穆小晚一开始说了些玄乎的话，无外乎就是语言上给她个下马威，让穆小晚离她雪衣哥哥远点儿。
穆小晚赶紧敷衍而过，想着老娘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晃眼功夫，偌大的秋水居，白如锦就被跟丢了。
当穆小晚走到行之馆，发现白如锦原来已经在此处伏案誊写，穆小晚便寻不远处的席位坐下，并未开口说什么。
过了半晌，休谟大师进来交待穆小晚整理《雅集》，并取走了白如锦整理好的堂录，便匆匆离开，去观文殿处理事务。
白如锦并未离开，而是到大师的书架上取了《红楼梦》，翻到了纯银雕金书签处，她双手捧书，云淡风轻地读......
一时间，穆小晚也不好上前去打扰。
差不多两个时辰功夫，行之馆除了偶尔经过的杂役，没有任何声响动静。
穆小晚伸伸懒腰，悄悄起身，正要到馆外的竹林透透气。
“一起走走？”白如锦将头从书里抬起来。
穆小晚没想到这姑奶奶能主动邀约，一时间竟然有点结巴，“好、好啊！”
“去竹林逛逛？”白如锦主动确认。
穆小晚直点头。
*
有些人的心防很高，因此朋友不多、爱情也少。不过，他们仍然坚守自己的原则：高墙巨垒，翻不过来的都是路人。
——只要能用心翻过来的，都是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