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两军对阵,略显颓势。
猫妖,水镜直取陆清汶,尤难取胜。
霍钟直攻凝寒,暂被梅落芊法阵困住。
开润身死,凝寒心内不忍。
猛然间,海水直响,海浪翻涌。
海浪之上,四人站立,见此四人,皆着瑶光浮水锁鳞铠。
其中,手持长枪,腰束绿水盈波束带者,正是曲宴清;
双手皆空,头戴红焰逐浪发冠者,正是曲同风;
手持双剑,身披荧光照水披风者,正是曲安阜;
手持长戟,手着吞浪铁手甲者,正是曲平治。
四人朝岸上扫了一眼,直飞中帐。
梅映寻见此,急入高空,千手齐出,千万暗器直飞曲宴清,曲宴清舞动长枪,荡起层层涟漪,将暗器尽数挡下,梅映寻双手飞出数柄飞刀,穿过涟漪,直刺曲宴清面门,曲宴清翻身躲过,落于地上。
梅映寻落于曲宴清身前,与之对阵。
薛俊义飞入空中,双手结印,一道法阵直落曲同风头顶,曲同风双手结印,法阵自下而出,将薛俊义所成法阵牢牢固住。薛俊义脚下生一法阵,半空借力,飞于己阵之上,再结一印,硬生生将曲同风摁至地面。
二人各自起印,战于一处。
甄鼎御空而行,十二银珠直飞曲安阜。曲安阜双剑招架,甄鼎已至曲安阜身前,四柄蛇刃,四相直指曲安阜。曲安阜架剑相迎,兵刃相交,被甄鼎缠至地上。
童宪调疾行之术,飞身跃起,抓住曲志平双足,硬生生砸在地上。
梅映寻对阵曲宴清,千手齐发,暗器如雨,万向同至,尽被曲宴清挡住,曲宴清长枪虽几近梅映寻身前,好在梅映寻皆得躲过。
薛俊义对阵曲同风,手印未停,法阵不绝,却难伤曲同风半分,曲同风手印不歇,法阵连绵,亦难伤薛俊义丝毫。
甄鼎对阵曲安阜,十二银珠飞舞不停,十二向各攻曲安阜,又手持双蛇刃,侧飞双蛇刃,变化万般,曲安阜剑术非凡,却只有招架之能。
童宪对阵曲志平,仗不坏之体,硬接曲志平长戟,又一拳万钧,险将长戟打折,曲志平欲绕过童宪,身速又哪敌得过童宪。
忽见曲宴清虚晃一枪,化出一虚影,本身匿踪,转至梅映寻身后,一枪刺穿梅映寻后心。
梅映寻倒地,曲宴清眼也不瞧,复飞中帐。
童宪见此,担心凝寒安危,欲抽身相助,却见曲志平长戟又至,就此缠住。
曲宴清半空长枪一挥,一道气刃直将梅落芊所结之印打碎。
霍钟复持剑直向凝寒,梅落芊忙上前,持梅枝将霍钟缠住。
凝寒见曲宴清身至,忙调灵蛇剑相迎,却被曲宴清轻松躲过。
见长枪已至,凝寒忙开扇,抵住此一枪。
不曾想,此一枪力道甚大,凝寒连退数步,手心震出血来。
灵蛇剑回至凝寒身侧,绕枪身而上。
曲宴清后空翻身,顺势将长枪收回。
只见曲宴清双足尚未稳,一道鲜红气刃直劈曲宴清面门,曲宴清急忙挥舞长枪,将此刃打散,身形亦退了数步。
一人现于凝寒身侧,道:“控空司判官秋烙奉召而至。”
只见秋烙,上身赤裸,下身只穿一条活焰灼黑岩千片石短裤,头戴一顶飞火浮流熔束发冠,手握一口血沁白骨斩魂刀。
秋烙道:“此敌交于我,公子守好此阵。”
凝寒尚未答言,秋烙提刀直迎曲宴清。
曲宴清哪是秋烙敌手,直直后退。
梅落芊手持梅枝,与霍钟四刃相较,霍钟一用力,梅落芊倒飞出数丈。
霍钟四剑直指凝寒,忽一道软鞭将四剑缠住,铁鞭一用力,四剑脱手飞出。
一人现身,道:“百狱司判官行鉴奉召而至。”
只见行鉴,下穿一件赤棕色百链环扣长裤,上穿一件蝉翼硬缎透明齐腰开襟短坎肩,头戴一顶百锁连珠冠,手持一条八断九节锁魂鞭。
行鉴挥起一鞭,打在霍钟前胸,霍钟顿时被打翻在地。
霍钟爬起身来,狠命瞪了行鉴一眼,一掌打出,直朝凝寒而去。
行鉴收鞭回手,未有出手之意。
凝寒不忍伤霍钟,只一掌相迎。
二掌相迎,两人皆后退数步。
只见霍钟全身阴火骤起,面色狰狞,仰天嘶吼。
行鉴道:“冷公子至阴灵力,重激其体内阴火。此子阴火焚身之劫,乃命中该有之数,纵使冷公子也无法可解。”
霍钟长啸半刻,垂首瘫坐于地。
不一时,晃悠悠立起身,似生非死,荡悠悠转过身,直飞至陆清汶身侧。
陆清汶骂了声“废物”,霍钟双手似爪,直扑水镜。
水镜忙退身半步,一掌击出,手内飞出一道镜面,将霍钟封于镜中。
凝寒忽闻得身后芙荏荃之音,道:“大阵已成,援军即刻便至。统帅辛苦。”
凝寒转过身,冲芙荏荃施了一礼,道:“芙长老辛苦,众师姐辛苦。”
只见银柳等十二人坐地调息。
芙荏荃道:“大阵虽成,然我等灵力皆已耗尽,无法迎敌。”
话间,双目扫过战场。
芙荏荃急道:“不好,九转封印,镜水若天。”
只见猫妖,水镜一人扯住陆清汶一臂,自半空直冲入海,未见半分涟漪。
凝寒忙道:“芙长老方才所言为何。”
芙荏荃叹道:“乃两道封印,极其霸道,只曾耳闻,未曾一见。九转封印,已己之性命,扯敌之魂魄,若舍十命,敌之三魂七魄将各封一处,再无转世之机。镜水若天,以水面为镜,将敌我共封于水面之中。”
凝寒急道:“此二封印可得解?”
芙荏荃摇头道:“需外人杀施术之人,无二法可解。”
凝寒心内一阵恍惚,身子忽站立不稳,芙荏荃忙伸手将凝寒扶住。
凝寒眼角垂泪,小声道:“糊涂。”
忽闻山塌之声,只见长生门五峰齐齐颓倒,散落海中。
又见一众女子自半空而落,直冲敌阵,数难万记。
只见是,红裙粉剑断血冷,绿衣银枪灼尸横。玉指柔印引魂落,纤姿蔓舞斩敌声。
虽东海水族仍登岸不绝,却已颓势尽显。
忽见一人,自海内直入半空,手臂轻抬,一道海浪泛起,将海中水族之众尽卷回深海。
凝寒细看此人,却是刑海。
刑海道:“曲氏逆贼,尔等族人,党羽皆被剪除,空留尔等四人于世,还不束手就擒。”
虽相隔甚远,凝寒亦听得真切。
曲宴清忙跳出圈子,回身看了刑海一眼,急忙飞身冲刑海而去。
秋烙见此,并不追赶,只静静看着。
曲同风,曲安阜,曲平治一并跳出圈子,同飞身直扑刑海。
薛俊义,童宪欲上前追赶,却先后被甄鼎拉住。
刑海手臂微抬,四道水柱海内卷起,直冲曲宴清四人而去。
四人虽有意躲闪,那水柱却如活的一般,紧追四人。
四人忙出手招架,却被狠狠冲回地面,击退数步。
刑海道:“昔我蓝氏血仇,今水族血患,现借碧波珠之力,一并与尔等清算。”
曲宴清枪指刑海,道:“当年血洗蓝氏一族,一时大意,容你逃脱。汝之先祖皆非我四人对手,就凭你这黄口小儿,也配与我等为敌。纵是碧波珠在手,又有何惧。今必将你打杀,以绝后患。”
四人飞身又起,忽见四条水链自天而落,将四人捆住,水链微动,四人狠命摔回地上。
四人极力挣脱,哪动得分毫。
只见一人自空而落,立于凝寒身前,手内持水链一端。
只见此人,银眉入鬓,银须整齐,银发束起,额前一对龙角,上穿一件银青色绣四境归海纹样粼缎衣,下穿一件银青色绣银浪竟逐纹样粼缎裤,外披一件天水濯尘嚣纹样直领薄纱袍,头戴碧海潮生嵌珠银冠,腰间系一条海玉嵌银镶珠束带。
曲宴清四人奋力站起身,曲宴清道:“你是何人,胆敢挡我水族之事。”
那人道:“天河龙王。”
字字尽显威严。
曲宴清冷笑道:“我族先辈,岂容你狂冒。”
天河龙王道:“孤避世数年,不曾想生出尔等之辈,祸乱世间,害我水族。”
曲宴清冷笑道:“我水族被此等之辈压迫至今,我等一心为我族之兴,哪有害我族人之说。今若非受制于你,岂容你在此放肆。”
天河龙王道:“东海一族,分量何轻,尚不自知,现又生屠戮天下之逞。偏安一隅,保己族安稳,已非易事,偏要以东海一族之血图不能之利。大战若开,这世间岂有东海水族活路。今日身败,尚不知悔改,不留也罢。”
言罢,手内狠握,曲宴清四人硬生生夹做两截。
刑海落至地面,跪身下拜,道:“多谢仙人出手。”
天河龙王道:“今碧波珠已回东海,你当担起东海之主一职。好生治理,莫污了我水族之名。”
刑海再拜称是。
天河龙王道:“东海之事,再与孤无干。”
言毕,飞身离去。
刑海再拜。
刑海立起身,飞身悬于半空,道:“东海水族听令,今奉天河龙王令,吾归任东海之主。奸孽已除,东海归平。愿随吾重回东海,不理尘世争端者,现反身归海,今日之事再不追究,愿追随曲氏,再夺世利者,吾不加罪,任汝而行。现汝之所行,乃终生之誓,此生不可违。”
东海水族之众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决断,手中兵刃亦有停滞。
林丛忌,杨呈忠,柯显杰见此,忙下令,暂停攻势,只持兵见机。
忽见一水族之人翻身入海,引得众水族效仿,纷纷归海,虽有一二不愿同往者,皆自刎绝命。
刑海向岸上众人施了一礼,回身入海。
战事既完,梅落芊忙命人收治伤着,收敛亡身,沐氏三公子亦派人相帮。
修桐率阴兵离去,秋烙,行鉴已复归幽冥界。
芙荏荃行至那一众女子跟前,道:“我乃百花谷芙荏荃,倘诸位无处可去,可愿同至我百花谷门下。”
众人齐齐道谢。
二日点齐人数,足足十万之数。
梅落芊独自一人行至梅映寻尸身之前,跪倒在地,独自为其整理。
凝寒见了,行至梅落芊身侧,蹲下身子。
童宪见凝寒如此,只远远立住。
凝寒道:“师姐节哀。”
梅落芊抹了把眼泪,道:“叔祖一生,皆为我等后辈尽心谋划,不曾想竟落得如此。叔祖极为疼我,我本应亲送叔祖回家安葬,可……”
凝寒道:“此事我定替师姐向芙长老求情,芙长老定会应允。”
梅落芊狠命点头,以示回应。
凝寒将那藏剑阁令牌取出,递至梅落芊跟前,道:“此乃薛师兄所借之物,今日还于师姐。”
梅落芊摇头道:“情系于心,不在一物。先夫之情,自深刻于心,此生不忘,又何须凡物留念做想。既是先夫所赠,师弟好生收着。师弟与先夫不过数年情谊,定难有只物做念,师弟留着,权当念想。来日,若师兄行走世间,有此物在身,也图个方便。”
凝寒只得将令牌收起。
忽见兕相,同白隐,白影直扑凝寒。
凝寒尚不得知,却被童宪瞧见。
童宪忙调神行之术,连出三拳,将兕相,白隐,白影打翻在地。
兕相爬起身,吐了口血,道:“算你命大,今日杀不得你。”
兕相吼道:“我们走。”
白影爬起身,驮了兕相急奔离去。
兕骨远远看着凝寒,不知作何言语,方欲迈步上前,白影叼住兕骨,甩至背上,飞奔而走。
入夜,众人议事毕。
商定,二日各回师门。
梅落芊送亡之事,芙荏荃已应允。
开润尸身无处安葬,凝寒恳请芙荏荃相帮,葬于药王谷,芙荏荃应了。
凝寒行至海边,独自垂泪。
童宪跟至凝寒身侧,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申凡行至一旁,道:“此事已完,待明日众人离去,凝寒暂且留下。”
凝寒,童宪不免吓了一跳,凝寒点头应允。
童宪道:“我也留下。”
申凡道:“也好。”
说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