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老人种下的甘蔗是甜的;长大后,甘蔗的记忆是甜的。
——题记
故乡的甘蔗甜了,在微风的吹拂下,顶上细长,根部粗的黑紫色、青黄色的甘蔗玉立挺拔,枝节顺着微风的节律摇摆起来,层次分明的绿叶如同纤纤玉手一样伸长着。可是,曾经会为我种下这片甘蔗的老人却永远不在了。尘封的记忆苏醒,不断在我脑海里回放——
“外公!外公,我要甘蔗。”少时的我指着菜地里一片甘蔗地兴奋地嚷嚷起来。
“不行!那地不是咱们家的,明年外公给你种好不好!”老人摆摆手,朝我解释道。
可少时的我那懂得这些,不依不挠:“不!我就要!”
老人“哎”地叹了一口气,“来,外公背你买去!”我便兴高采烈地趴在老人背上去了。
几年后才知道,他下了田刚犯了风湿,腿疼得厉害,膏药还没来得及贴下,硬背着我出了村子。村里刚下过暴雨,雨水积满了泥土路,这时候的泥路最是难走了,路上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走在这样的路上,泥土混着雨水飞溅,泥土路经过雨水的洗刷,尖尖的石块裸露了出来,穿着鞋还觉得扎人呢!一路下来,他忍受了多少苦痛才替我买到了那小半节仅价值5毛的甘蔗呀!
第二年,老人真的种下了一片甘蔗。那时候的甘蔗真的不值钱的,一块多都可能买下一小条了。可老人还是把那年应该种辣椒的地开了出来。后来才知道,当年辣椒的利润是甘蔗的十几倍。他真是狠心,一把铁锹給推了。只为他任性无知的外孙女种下一片廉价的甘蔗。
记忆中的老人盘着一顶草帽,在赤日炎炎下,老人用力地挥着手上的铁锹,同样,挥洒着辛勤的汗水。老人枯黄的脸色由于用力泛着通红,汗水不尽地低落在不断搅杂的泥土里,挥汗如雨。猛日似乎还不肯放过这位艰辛的老人,太阳越升得高了。老人的白衬衣已然湿透,随着时间的挪移,白衬衣不知是在汗水的浸透下,还是在日头光影的照耀之下,显得白黄白黄的。
回到家的时候,老人躺了下去,枯黄的脸色衍成苍白。外婆给他灌了几碗葡萄糖水,焦急地数落道:“大夏天的,中午种什么甘蔗呀你!中暑了吧!地里的菜不好好打理,尽折腾些没用的!”越说越恼,看到一旁踌躇,不知所措的我,火冒三丈,一巴掌正要落在我身上。
老人撑着起了床,拦住了她:“跟孩子撒什么气呢!”说着,还不忘冲我摆摆手,“外公没事,啊!”又喘着气躺了下去。,
我疑惑着,还是点了点头。最后他还是躺了一天才下地里头。
那年,我吃到了老人亲手种下的甘蔗,甘蔗真的很甜。甘蔗地就是这样,绿意盎然,翠叶枝摇摆动,随风蹁跹起舞,恣意地生长着。记忆中的甘蔗,翠色欲滴,亭亭玉立,傲然笔直,摇曳多姿。那年夏天,我看着老人种下了一片最美的甘蔗地,在老人满脸的笑意下,我尝到了这辈子最甜的甘蔗。
转眼几年过去了,故乡又到了种甘蔗的时节,老人却毫无预兆地走了。春季即过,老人说:“再种一片甘蔗吧!”然而,不到几个月的光景,就留下了他的甘蔗地,永远地离开了我。
故乡的甘蔗青翠挺拔,微风拂过,尾叶荡漾着绿油油的光晕。旁边一片本应种着更好的甘蔗地却一片荒芜。记忆中,仿佛又出现了那个老人在烈阳的炙烤下挥着铁锹,淌着汗水,栽种着甘蔗的模样。外公,故乡的甘蔗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