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靖国公府书房,铜掐银丝措金豹香炉冒着袅袅的瑞香。
“什么?铁弗人带弩机到落凤崖刺杀福宁县主?”
靖国公极度震惊:“铁弗人何以得知福宁县主会去落凤崖?此必有人通风报讯。”
若是刺杀成功则皆大欢喜,但是却失败了。
元宇澈,甚至崇明帝,会派出人手天罗地网找出幕后之人。
希望没有牵涉到靖国公府。
“你不是派人冒充铁弗人,在兴国寺误导四皇子妃,让她去找来升客栈的?”靖国公问儿子。
西郭展堂说:“四皇子妃确实闹了几出,都是宫闱之内的小打小闹……”
靖国公见儿子支支吾吾似有隐瞒,就不满地“唔?”了一声。
西郭展堂说得颇为艰难:“四皇子妃到香水榭,不知和楹儿说了什么,第二日,楹儿就出了宫……”
他口中的“楹儿”,就是他的外甥女,嘉阳公主元宇楹。
安贵妃是靖国公嫡女,他的亲妹。
见父亲脸色越来越墨黑,西郭展堂不敢再支支吾吾,就和盘说出:“楹儿拿着铭牌在望江楼见到千斧门的杨久明,杨久明接着去了来升客栈。”
“啪!”西郭展堂话音刚落,耳边一声惊雷。
其实不过是靖国公摔了一个茶杯:“都说了是吃里扒外的蠢东西,果然!现在我们和千斧门划清界线都来不及,她倒好,自己贴了上去!我都生了些什么废物!”
这是把儿子西郭展堂也骂进去了。
“儿子这就叫人进宫,把铭牌拿回来!”西郭展堂说。
“当初就不该给她们!”
见父亲气得不行,西郭展堂连忙出去找到大夫人,叫她即刻进宫探望安贵妃。
可以调动千斧门的铭牌一共两块,当初有恃无恐,给了一块安贵妃以备不虞。
早一日拿回来就少一日麻烦。
安贵妃听大嫂说嘉阳公主拿了铭牌出宫,大惊失色:“那铭牌,我好好收藏着,没有交给楹儿啊!”
安贵妃立即打开密奁,一直翻到箱底,没有见到铭牌。
顿时慌了:“嬷嬷,快,把嘉阳叫来!”
西郭嬷嬷即刻赶往香水榭。
嘉阳公主兴冲冲来到椒兰宫,见舅母也在,就恭恭敬敬行了礼:“大舅母好,今日怎么有空……”
“楹儿,你是不是拿了妆奁里的铭牌?”安贵妃急忙问。
嘉阳公主扬了扬眉:“是啊,这回终于把丑女人打得半死不活了,哈哈哈!”
安贵妃吓得手抖,声音也抖:“铭牌呢?快给回我!”
嘉阳公主伸手到左边的袖袋,掏了好一会:“应该在袖袋里……不对啊,一直放里面的啊!”
大夫人和安贵妃交换眼神,安贵妃忍不住上前要帮女儿寻找。
“找到了!”嘉阳公主说话大声起来,“母妃,给回您!”
安贵妃连忙接过,仔细看,见没有损坏,这才松一口气,转手交给大夫人。
嘉阳公主不乐意了:“舅母要拿回去?我以后要用怎么办?”
“你还想再瞒着我拿去用?”安贵妃终于生气了,“这次你惹祸了知道吗?”
“我惹什么祸了?这件事我做得多好!那丑八怪在云溪谷生死不明,楚王为情所困也连日守在那里,父皇都生气了……”嘉阳公主不服。
“啪!”安贵妃一个巴掌将女儿打跌在地。
“母妃,您打我?您不分青红皂白打我!”嘉阳公主捂住脸怒视母妃。
大夫人忍着气,蹲下去劝外甥女:“公主,您这是入四皇子妃的圈套了!”
嘉阳公主不信,辩解说:“铁弗杀手缺少情报,才误以为去兴国寺进香的是那丑女。千斧门有情报,我就派千斧门去来升客栈通风报讯,把丑女最可能去的几个地方告诉铁弗杀手,教他们提前潜伏,果然在落凤崖精准命中……”
她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做得很好啊。
大夫人说:“公主您好好想想,您的讯报哪里来的?”
“崔……四皇嫂……不对,是彩云偶然从四皇嫂贴身侍女墨书嘴里听来的。”
大夫人低笑一声:“公主啊,哪里有这么多偶然?人家故意传话给你,借刀杀人呢!”
嘉阳公主有点懵,把那日的情形自言自语数说一遍,才有点相信崔砚池设了个局。
大夫人将公主扶起,送到椅子边坐下,说:“我们派人在兴国寺,诱引崔砚池找到来升客栈,她自会襄助铁弗人刺杀玉丽筝,我们只须在背后。可是公主,您却私下找千斧门杨久明,让他去来升客栈……”
安贵妃狠狠地瞪着女儿。
大夫人继续说:“我们原本只和千斧门掌门单线联系,所有事项皆由掌门传达下去,只要找不到掌门,就牵涉不到我们。公主您却命令杨久明直接找铁弗人,杨久明一暴露,公主您能逃脱么?”
嘉阳公主这才起了惶恐:“那,外祖父岂不是很生气!”
大夫人紧一紧脸,声音也低沉许多:“因此老爷一定要收回铭牌,同时让我转告贵妃娘娘和公主,既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此就老老实实,什么也不要做。”
想了想,还是把更绝的话也传达:“老爷说,若是公主再不顾大局,出宫生事,难说会……”
嘉阳公主问:“会怎么样?”
安贵妃握住女儿的手,听嫂子说出:“老爷说,难说公主会遇到不测之事……老爷说,我们不可能拿全族身家性命去冒险。”
“外祖父!”嘉阳公主勃然生气,正想也说狠话,母妃拼命掐她掌心,掐得生痛。
嘉阳公主只好闭嘴不言。
大夫人走后,安贵妃扶住女儿:“忍忍吧,你再胡乱折腾,对谁都没有好处,多为你皇兄着想……”
云溪山居。
才过四日,玉丽筝已经能够正常行走了。
华神医本性闲云野鹤,见她无大虞,开出几个后续调养方,遂告辞。
元宇澈将一本线装《九溪医通》送给华神医,作为谢礼。
几日接触,华神医对澈、筝二人很有好感,现今又得赠古医书,更加认为此行值得。
华神医打算以后制造机会,时不时“偶遇”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