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高城花园,我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我跟静美坐在了后车座,便招呼司机开往高城酒店的方向。
眼见司机正在专心地开车,静美压低了嗓门面冲我道:“小寻,结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没告诉你父亲啊?”
我装糊涂:“我没告诉那个男人吗?”
“你父亲的现任老婆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她刚才还在问孩子百日宴的情况。”由此可知,岳父并没向其女儿谈起他在自家门外撞到叶主任时的情景。
我只得随口胡诌道:“我是没找到机会。”
“这要什么机会?”静美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情。
我不得不进一步撒谎:“你也听到了,那个人最近出差到北京,我们虽然在同一所院校任教,但还没来得及碰面。”其实,那个男人只是于昨天——星期五下午飞去首都,参加经济学的研讨会。
静美较真地追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应该是明天吧!”尽管我语态含糊其辞,但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那你就星期一告诉他。”静美几乎是在用命令的口吻回应,我不清楚她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自己对待外界的态度越来越强硬。
我陪伴静美来到了高城酒店,这应该是高城最豪华的一家酒店,虽然整个装修风格倒也简约明快,但色彩浓重的纯金基调增添了一股华贵隆厚的视觉感。
“这酒店也太豪华了吧?”我一脸担忧的表情:“这一桌婚宴该是有多贵啊?!”
静美则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神态:“我妈说了——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可不希望看到自己女儿的婚礼不够体面,我妈还说——大不了这婚宴费用由她出。”
我难为情地表态:“平日里,你妈给你零花钱作为我们的家用,如今就连这婚宴钱都让你妈出,我这面子上挂不住。”
“哈哈!”静美一脸憋笑的样貌:“你还知道自尊啊?放心吧!我都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婚宴定金交一万块,按照我们现有的存款,这个应该不是很困难;之后,我们再用客人的礼金结账,算下来应该够了。”
我不相信道:“这能行吗?”
“看你这副老土的样子!”静美却是笑了起来:“这可是酒店举办婚礼的通则。哪有新人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啊?!”
“噢!”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我——我这不是第一次结婚嘛!”
“怎么?”静美白了我一眼:“你还想结几次?”
玩笑间,我们来到了白色大理石的服务台前,一名服务小姐笑容可掬地迎向我们。
“请问,两位这是要入住?”
静美则是摇头道:“我们找餐饮部的戚经理,之前——我们已经跟他预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请稍等!”这个服务小姐拨通了餐饮部的内线电话,在她说明了情况后,便点头放下了话筒:“戚经理马上就下来,两位请到那边的沙发上稍事休息,他会下来找你们。”服务小姐抬手指了指大厅一角放有沙发的那片位置。
“好!”我和静美便坐在大厅一角的长沙发上。
通过落地窗,可望见酒店外建有一座郁郁葱葱的中庭花园,不时有鸟儿站在繁茂的枝头,正在叽叽喳喳地相互间笑闹。
“这个戚经理跟你们舒家又是什么关系呀?”
“多半是我父亲往来的客户朋友呗!”静美漠不关心地回答:“你也知道——广告公司跟各式各样的客户打交道,所以我父亲认识很多各行各业的老板。”
“你父亲还真挺有本事。”这番佩服是我的心里话。
我跟静美正说着话,迎面传来了脚步声,随而是一个女人面现出了惊讶之态。
“舒静美?”我们的高中同班同学——胡悦先是看到静美,随而望见我,脸色诧异道:“叶寻?”
“胡悦?”静美也是大感意外:“你在这里上班?”
“是啊!”胡悦坐在我们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她用一脸认真的表情打量着我们:“果然,你们两个要结婚了!”
静美亲切地挽搂住我的胳膊:“我们看起来很般配吧?”
“当然!”看得出来,胡悦不似高中时那般玩世不恭,由于身穿职业装,她倒也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
我奇怪道:“怎么?难道,你就是餐饮部的戚经理?”
胡悦笑了起来:“我是戚经理的助手,正好大家可以相互正式地认识一下。”这个高中同学拉了拉衣摆,便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道:“两位好!我叫胡悦,毕业于高城中学,现年二十六岁,目前担任咱高城酒店的餐饮部戚经理的行政助理。”
“哈哈!”静美大笑了起来:“你这个助理当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我却是试探地询问:“那你和熊瑞——”
“我们在一起了!”胡悦快言快语道:“这是你想问的问题吧?”
“真的?!”静美再次发出开心的笑声。
胡悦则是面容平静地继续爆料:“他在这里做厨师,去年拿到中级厨师证,也就是中式烹调师职业资格考试的第四级。”
“不错啊!”静美笑嘻嘻道:“那你呢?你这算是夫唱妇随?”
“我高中毕业不是没考上大学吗?”但胡悦并不觉得有什么自卑:“熊瑞在这里先从帮厨做起,就让我读了个成大——酒店管理专科,通过他的推荐,我就来这里上班了。”
我开玩笑道:“你们这也算是夫妻店啊!”
“什么夫妻店!”胡悦恢复其严肃的面色:“我们经理正在开会,所以他让我们接待二位。”
说话的同时,胡悦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可折叠iPad,她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并调出了酒店的宴会菜单;她作为酒店的工作人员便认真地向我们推荐——哪些婚宴套餐的菜品搭配比较划算,以及可享受酒店内部最低廉的折扣。
晚饭后,我与静美带着我们的宝宝回到公寓,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出了电梯。
静美一副感慨的神情:“胡悦的变化——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我也是真没想到——”我点头赞同地回答:“她跟熊瑞居然真在一起了,也不妄熊瑞当年对她如此用心。”
我们正走到自家门口,眼见走廊里站有一人,我和静美的表情均是一愣:我母亲正拿着手机,其脚边立着行李箱,她的脸色有些发灰,满面风尘仆仆的样子,她应该是返回到高城,便第一时间赶来了我们的公寓。
“妈,您怎么会在这儿?”我上前一步握住母亲的手:“您不是说还有两天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哎呀!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母亲说话的同时,眼见静美怀抱中的小孙女,面现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静美,这就是我的乖孙女啊!”
“是啊!”静美赶忙将熟睡中的女儿递给婆婆。
“我这不是急着赶回来看我的小孙女嘛!”母亲小心翼翼地接抱过孩子,越看越喜欢:“静美,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哪里!”我却是不开心地争宠道:“馨馨的嘴巴像我,红嘟嘟,肉乎乎,有福气!”
“是啊!”母亲笑言:“你有福气娶了静美这么好的一个老婆,给你生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丫头。”
“我还不是一个好老公!”
“好了,好了!”静美打断我的争功:“赶紧让妈进屋坐。”
“对对对!”我站在门口的人脸识别检测仪前,“咔嗒”一声房门打开,母亲抱着心爱的小孙女,我们一家四口走进房间,我将母亲的行李放在客厅的一角。
母亲眼见客厅放着婴儿的摇床,便将孩子轻轻地放进了摇床内,静美从厨房端来了茶水和点心,坐在了婆婆的身边。
母亲抓握住静美的手,露出一副抱歉的模样:“对不起啊,静美!”
静美显得有些吃惊:“妈,您怎么了?”
母亲愈加不好意思地解释:“静美,本来孩子出生第一天,我就应该赶过来,但耽误了这么多日子!”
“妈,您说什么呢?”静美微笑道:“你代表企业的公益事业去边远山村当支教,这当然是好事,是我怀孕得不是时候。”
一年前,母亲跟随企业到乡村进行送文化等公益事业,因看到当地的教育实在落后,便向公司提出在职支教一年。恰逢我跟静美返回高城创业,母亲得知静美怀孕的情况后,但她的支教申请已经批准下来,因而只得将静美托付给我岳母。
“净瞎说!”母亲嗔怪地笑言:“哪有怀孕是时候的,这一切都是上苍最好的安排。”
“妈说的是。”自从我跟静美领证,媳妇称呼我的母亲,竟是比我这个儿子称呼自己的母亲还要亲热。
“月子坐得怎么样?”母亲心疼自己的媳妇道:“请月嫂了吗?”
静美开心地回答:“孩子出生的第一个月请了,但我因为恢复得还不错,就没有继续留,我想自己带馨馨,这样——母女俩的感情更深。”
母亲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妈,都这么晚了,”我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提议:“您就住在我们这儿吧?”
母亲不好意思:“这——这不太方便吧!”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静美说道:“您这么喜欢馨馨,就住孩子的房间,而且还可以抱着您的乖孙女一起睡。”
看得出来,母亲实在喜欢这个小孙女,她的面色先是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静美就给孩子卧室的那张儿童床铺上了干净的床单及被套。
这也是母亲第一次留宿在我们的公寓,母亲抱着孩子睡在儿童床上,虽然那张床铺有些短小,母亲必须蜷缩起着身子,但眼见馨馨躺在其怀中,这让母亲感到异常满足,因而流露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