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国子监考核
我冲到避难所，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唐继林父母，没有唐继林姐弟！我冲过去，想问他们唐继林去哪儿了，但话到嘴边又被我吞了回去，唐继林母亲两眼红肿，父亲也憔悴不已。已经不需要问了。唐继林父亲唐起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我，就问：“你是来找继林的？”
听到“继林”两个字，他母亲又哭了起来，我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说不出口，也没资格说。这时，我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他们或喜或悲，但眼神都充满了无助。我受不了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转身又跑出去了。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四处走走，耳边不断响起母亲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大街小巷里也都飘出饭菜的香味，是啊，不管妖兽怎么袭击，生活还是得继续，而且我身上的悲痛，这些人又怎么能理解呢？
我放下了高高举起的右手，遏止了毁灭一切的欲望，深吸一口气，继续迈出沉重的步伐。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太阳下山了，月亮也升了起来，漫天的星光洒在地上好似一层薄纱，看得见却摸不着。我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逐渐平静了下来，细细回想赵知县的那番话，再回忆一下前世对于明朝的记忆，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是万历四十六年，也就是说万历皇帝很快就要驾崩，下一个皇帝短命，上位不过一个月，再下个皇帝就是臭名昭著的天启皇帝明熹宗！这些年明朝国力急转直下，辽东也丢了，虽然不记得是哪一年丢的，但绝对不会远了。明熹宗之后就是励精图治的崇祯皇帝，但大厦将倾，独木又如何撑得住？而且这个世界有妖兽，若是国力衰弱，必会遭到妖兽的大规模袭击，到时候谁能置身事外呢？
前世，我在所有的选择题里都选择了逃避，明明我有机会反抗的，但我还是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隐忍，结果招来的只是变本加厉的欺侮！这一世，我依然有过人的天赋，现在，选择题又摆在了我面前，是逃避？等待妖兽把我和我的亲朋好友分食？还是抓住最后的机会奋力一搏？
前世的种种经历如走马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全是懦弱与逃避，这一世我有更高的天赋，也有更好的机会和舞台，何不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呢？
我做出决定，决心要过一个与前世不一样的人生！
我推开知县府的大门，发现赵知县等人正坐在院子里聊天，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我直接大踏步走到赵知县面前拱手道：“我愿前往国子监读书，还请知县大人替我上交申请。”在座皆抚掌大笑，赵知县连声说好，还说明天就申请考核，然后就开始吃饭。
席间，赵知县不断给我夹菜，尤其是爆炒熊心，俗话说“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因为熊心的强心效果很强，他说：“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补药，尤其是你昨晚才耗费了大量心力以至于晕了过去，这对你来说是大补，以后也要记得常吃心脏。”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吃了心脏果真强了不少，至少没了下午刚起床时那种隐隐的刺痛感，我也趁机多吃几口。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赵知县便嘱咐我：“小子，我明天就给你上报，我们这里离国子监不远，那里的人过来差不多十天就够了，你得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不要藏私，会什么就一定要用出来！这样才能得到足够的重视。”
他抿了口酒，接着说：“我听说你还用出了空间刃？”
“嗯，就是连续用空间刺形成的。”
“这招一定要用。”
我点头答应下来，然后随口问了一下：“为什么一定要都展示出来呢？是怕选不上吗？”
“不，你能用出侦察就足够你进入国子监了，但你还得知道，那里的先生在教导的时候是可以有偏重的，而那些花钱进去的贡生无不是当朝显赫的王公贵族，他们想要先生稍微偏袒一点并不难。不过，要是你的天赋出众到所有人都要高看你一眼的时候，那些先生收的钱再多，也依然会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可明白？”
“小子明白了。”乖乖，居然还有这一层，我还没进去呢就要开始搞这些东西了吗。
“还有啊，你明天上完学堂就去军营，到时候这位唐将军和这位李将军会教你一些有关巫术的东西，对你的考核帮助很大。”
“嗯，记得了。”
饭毕，两位将军就走了，我们又和赵知县聊了聊就睡了。
...
翌日，我去上学堂，学堂里少了几个人，先生叹了口气，嘱咐我们要注意安全，啰里啰唆一大堆才开始讲课。
上完学堂去军营，还好离得不远，出城不过四五里路罢了。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跟守卫说才能让他去给将军通报，结果组织好的语言在凶神恶煞的守卫面前又有点不敢说了，正当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说的时候，守卫明显一愣，然后就放我进去了，还给我指了去将军帐的路。
一走进军营便有股莫名的热气直冲脑门，整个人都燥热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训练场上的士兵们，有的在喊着号子认真训练，有的在四处乱窜嬉笑打骂，还有的聚在一起比武摔跤大声叫好，整个军营里闹哄哄的，看起来乱糟糟，却又暗含规矩互不相扰，倒也是个练武的好地方。
当我走到将军帐前时，唐、李两位将军已经在帐前等着我了，他们一看到我就立刻上前迎接，说：“贤侄来得这么早？先进里面坐坐吧。”“不是要练武的吗？”“先坐，在练武之前有些事得先商量商量。”“好。”
刚坐定就有人放了两套新衣服到我面前，我正好奇这是啥衣服的时候，李将军就开口了。
“这是你的练功服，今后练功的时候都要穿这个。”
“是。”我一边回答，一边拿起衣服打量。
“我们军营平日里吃的是米饭加大酱，每五天吃一顿肉，平时你可以在家吃，但军营里吃肉的时候你得来。毕竟不吃肉怎么长身体。”
“是，那军营里下次吃肉是什么时候啊？”这衣服通体白色，亚麻做的，躯干部位很宽松，袖口、腰部、裤脚处收紧。
“明天就吃肉，这事也记得跟你爹娘说。还有，你只要有空就来练功，这你也得说。”
“是。”
“好了，把练功服换上吧，换好就开始练功。”
...
我穿好练功服站在李将军面前，将军说：“先绕军营跑个十圈热热身。”
啊？一上来就这么刺激？但将军已经转身回营帐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去跑步。
十圈跑完已经找不着北了，一开始还在嘲笑我的门卫现在却在告诫我，让我不要一跑完就停下来，得慢慢走，等把气喘匀了再坐下休息。但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喘气都把肺喘疼了，二话不说就往地上坐，门卫一看又把我拎起来，我只好扶着门柱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气还没喘匀，李将军就来了，他也不管我有没有休息好，直接说：“跟我来。”然后转身就走，不仅没给我反应的时间，还走得飞快，我只好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艰难地跟在他身后。他把我领到一口井前，说：“你要喝水就自己从这里打，不许让别人来帮你，还有，军营里就这么一根打水用的绳子，你可别把绳子磨断了，哦对了，不许用巫术。”说完他就走了。
我拿衣服擦了一把汗，趴到井边把桶扔下去，没有摇杆，只能用手硬拉，但累得快要虚脱的我哪里能把一满桶水从四五丈深的井里拉起来啊，只能勉强把水桶拉出水面便再难向上移动半分。不应该这么急的，不应该拉这么多水的，但现在水桶里的水倒不出去，桶也拉不上来。于是我试着把桶提出水面然后使劲晃，但根本没晃出多少水来，反而让自己更累，更拉不上来。不过借着井里上来的凉气，稍微凉快了些，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于是计上心头。
我假装放弃，坐在井边乘凉，不一会儿就有三五个士兵过来打水喝，他们喝完水还打了几桶冲凉，然后就把桶放在一边，哈，这不就重置了吗？我立刻把桶拿过来，这次要慢慢放下去。好不容易把桶放到了水面上，先松口气，然后屏息凝神，机会只有这一次，失败了就得再等下一波人了！我缓缓放下绳子，绳子的重量把桶压向一边，桶偏了过来，但水还没进去，再放一点点，再放一点点...终于，水进了桶里，稍微等了一下，水桶里就有不少水了，我也不贪，直接把桶往上提，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是打上来四分之一桶的水。这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瓢都不用，直接抱桶喝了个痛快，剩下的一点倒头上冲个凉。爽！
还没等我平静下来，李将军又来了，说：“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下盘要稳，下盘稳了，跟谁都能过两招，下盘不稳三岁小孩都能把你绊倒。你就在这儿扎马步，渴了就自己打水。”然后他还给我做了示范，标准的马步，双手握拳于腰间，拳心向上，左右拳轮流出拳，每次出拳都要大喝一声“哈”！做完示范他就让我先试试，我试着模仿他的动作，他拿根棍子捅我，让我调整姿势，腿要怎么摆，腰要挺成什么样，没出拳时，手怎么放，怎么出拳等等，完了就把棍放在我腿上，还不许棍掉下来。但还没等我练几下就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李将军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哪里练得好啊。起来！”说完就把我拎了起来，让我继续练，我只好咬着牙练下去。
每当我有所松懈，或者姿势不对，李将军就会拿起放在我腿上的棍抽我一下，逼得我不得不经常趴在井边打水，以此来稍作休息。好不容易捱到晚饭时间，李将军这才放我回去，我迈着灌铅似的腿往家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家没了，现在都暂住在城里，淦！
晚上在知县府上吃晚饭，比平时吃的要丰盛不少，于是我就多干了两碗饭。结果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明明身体早就累得想睡了，但我的肚子还涨的睡不着，只能四处走走，赏赏月。
第二天一大早被叫醒，然后拖着酸痛无比的身体去军营练武，虽然酸痛，但动起来之后反而不怎么痛了。跑完步再稍微扎下马步就得上学堂，没办法，跑得太慢了。学堂里我累得眼皮直打架，好不容易才熬了过去，迎接我的却是高强度的训练，真累啊，但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既然选了，那就得走到底。退缩与懦弱没有好结果，那还不如奋勇向上，说不定就能闯出一片新天地呢。
到军营换上练功服，跑十圈，扎马步，今天指导我的是唐将军，他一边用棍子纠正我的姿势，一边教我有关巫术的知识。
巫术分六种属性，风、木、水、火、土、空，前六种种属性都有七个招式，而空属性有十四个招式。究其原因，不过是每种属性的招式皆是由心生，以心控，而空属性不仅有以心控的一套招式，称作心技，还有以神控的招式，称作神技，所以空属性有两套招式，即十四招。心技由心而生，下至丹田，再回心中，从心而发；神技由心而生，下至丹田，上至灵台，以神控，可从各处发。只不过空属性的心技及其难学，且它是以影响甚至控制其他人或兽的心为主，也就是能影响甚至控制其他人的情绪，乃至想法，若是遇到心志坚定之人，心技就很容易失败，而一旦失败就会遭到严重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丧命，所以心技向来只能在成为空属性巫师之后或者在巫徒境界登峰造极且为将者才能学习。
人也分三种，一种是普通人，一种是巫徒，还有一种是巫师。普通人指那些天生就无法使出巫术甚至没有巫力的人，以及只能使出最简单的巫术且威力极小、无法变通的人。巫徒指能使出某一属性巫术第一到第四招且能变通的人，不过一般能用出第二招就算巫徒了。巫师指能使出某一属性巫术所有招数且花样繁多能应对各种场景的人，一般也是能用出第五招就算巫师。普通人占两成，巫师却几乎是万中无一，恐怕十万人才能出一个巫师，而剩下的就是巫徒。
巫师在经过朝廷的认证之后，会得到朝廷赠送的、象征着巫师身份的耳坠，同时朝廷还会抛出橄榄枝，若是接受了，就能得大量的封地、奖赏以及不世袭的爵位，但相应的，当朝廷需要的时候也得第一时间赶到。
我一边听唐将军的讲解，一边还要练武，可谓是身心俱疲，没多久就累得瘫倒在地，唐将军也不含糊，直接一桶冷水浇到我身上，然后把我拎起来，让我继续练。我只好咬着牙坚持，不断地倒下，又不断地被拎起来，继续练，哪怕汗如雨下，四肢重似灌铅，两眼昏花，训练也没停。
今天训练的时间比昨天还长，因为做肉菜要的时间长些，而我也比昨天更累，累到都没力气吃饭，但周围的士兵们都在狼吞虎咽，再不快点吃就没肉吃了！我提起一股气，用颤抖的手夹肉，也开始大吃特吃。众人笑起来，便有人逗我“你这么小，凭什么吃这么多啊？”“就凭我练的比你多。”众人笑得更大声了，逗我的那人笑完就给我夹了一大块蹄膀肉，说：“那你就多吃点。”众人又是一阵笑。
接下来的两天也是同样的高强度训练，但我已经没有那么累了，貌似有些适应了这种强度。于是，第五日，唐将军就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座石山，四周怪石嶙峋，鲜有花草树木。唐将军说：“今后你就来这儿练武，先跑到这里，然后扎马步，练到没力气了就开始练巫术。”
“为什么要练到没力气了再练巫术？”
“因为妖兽可不会挑你精力充沛的时候来袭击。”
唐将军走到一块巨石旁边，说：“朝廷准备建一个新的大型粮仓，到时候整个湖广地区的粮食都会暂存到这里，然后经漕运送往京城。而建粮仓，就需要大量的石头，所以，我要你把这片石山清空，用空间刃切割出长一尺、宽三寸、高两寸的石砖，搬到车上，剩余的边角料用空间震打成粉，装进桶里，搬到另一个车上，有专人负责运走，你只管切。”
“空间震？”
“空间震就是空间震荡的变种，你把巫力凝聚在手上，然后再一口气全部释放出去。”
“那一天要切出多少石块啊？”
“越多越好！而且这个运过去是有钱拿的。”
“哦？多少钱？”
“一车一百文钱。”
“就一百文钱？”
“嗯，就一百文，而且，你还得付运费。”
“啊这。”
“好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开始练武吧，我先给你做个示范。”
说罢，唐将军就走到一块巨石旁边，稍作停顿，随后手中银光大盛，一股强烈的空间波动扩散开来，接着伸出一指不断挥动，数道空间刃射出，把巨石切割成了方方正正的石砖，边角料掉在一旁，唐将军又捡起一块边角料，银光一闪，便发动空间震把这块边角料震得粉碎，微风一吹便消散在天地间。他回头对我说：“看清楚了吗？你就这样做，直到这里的石头被切完或者粮仓建成。不过粮仓建成少说也得四五年。”随后他又指着东边说：“那边百步左右有条小溪，你可以去那里喝水。”
唐将军说完便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儿练武。我插着腰叹了口气，这么大一片石山要切到什么时候去啊！
唉，抱怨归抱怨，练还是得练的，毕竟已经选了这条路，那就走到底！先扎马步，把自己累到站不起来，然后扶着嶙峋怪石去旁边的小溪喝口水，再走回来，一路上想着要怎么切砖。先找一块大石头，用空间刃把顶端削平，再把唐将军切好的石砖作为模板放在上面，比着把大石头切成一个长一尺、宽三寸的石块，再用模板比着切成高两寸的石砖，简直完美。
虽然想得很好，但动手的时候问题就来了——切的不平整。这里凸一块，那里凹一块，完全没法用嘛。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唐将军切石砖时的样子，然后又自己削了一下石头，两相对比之下，原因就很明显了——我的空间刃凹凸不平，不均匀，切出来的石头自然也是凹凸不平的。于是我决定先练空间刃。
空间刃是由空间刺变化而来的，属于神技，按理来说巫力应该是要经过大脑的，但我之前用的时候可没经过大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算了，先试试以神控吧。屏息凝神，心神合一，意念一动，心脏便更加强有力地跳动起来，巫力从心而发，下至丹田，然后用意念控制着巫力向上至灵台，顿时，大脑清醒了不少，接着继续控制巫力流动至手上，凝聚在指尖，银色的光辉在指尖绽放。随后意念一动，一发空间刺就放了出来，一连刺穿好几块巨石，威力比之前要大很多，于是我挥动手指，同时连续释放空间刺，这次形成的空间刃就不再是那种狗啃一样的了，圆润饱满，好似一轮弯月，又像一柄弯刀，切开了好几块巨石，威力也比之前大很多，不过，这好像有点太大了，不好切石砖，得控制一下威力。
接着我又多次尝试，把空间刃的威力减小到适合切石砖的大小，熟悉之后便能随意增减空间刃的威力，依此类推，空间震和空间屏障的威力和大小也都能随意掌控。还是不难的，嘛。稍作休息就开始切石砖。可惜没切多久太阳就要下山了，到时候乌漆嘛黑的，看不清路就回不去了，那今天的练武就到此为止，明天继续吧。
又练了三天，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越练越有精神，但总感觉练武的效果越来越不如刚开始练武时的效果。看来今天中午得去问问唐将军了。不过今天似乎格外喧嚣，明明今天也不是赶集的日子啊。外面人声鼎沸，声音传进学堂里就像狼入羊圈，整个羊圈里的羊都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不少学生都坐不住了，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啥。先生也不生气，只是背着手，朗声诵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个别人悻悻地把头转了回来，部分人稍作收敛，但目光还是停留在外面，有的人则是直接把这番话当了耳旁风，自顾自地朝外面张望。这时，两个衙役出现在了学堂门口，他们先是给先生道了个歉，然后点名要我去知县府上一趟。此时，众人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代表国子监来考验我的人来了！
妖兽入侵时我所表现出的惊人天赋以及知县把我推荐给了国子监一事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这几天里无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搞得我很不自在却又无可奈何。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没时间换身得体些的衣裳，心里也没做好准备。但那两个衙役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这是他们的荣幸，若是我通过了考核，他们将来还能向别人炫耀是他们带我去考核的。他们催促我快点去知县府，别让考官等太久。
我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了学堂，又在更多的目光下赶到知县府。学堂和知县府隔得不是很远，但这一路走得漫长无比，身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刚到知县府正门口，知县府人就连忙把我拉去偏房，说要给我换身好看些的衣服。还在丫鬟给我换衣服的时候临时教我一点礼节，生怕我在考官面前出丑。不过我现在紧张得手心冒汗，她说了些什么基本都没听进去。算了，临场发挥吧。
夫人送我去正殿，一路上还不停地嘱咐我要怎么行礼，而我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因为我心里满是紧张与忐忑，众多的目光盯在我身上也让我很不自在。很快就到了正殿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以猛灌一碗中药的势头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我一边走向坐在上座的白袍老者，一边微微调整姿势，肌肉绷紧发力，抵抗这股威压。那名老者鹤发童颜，精神抖擞，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一点架子都没有，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老爷爷一样，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学生打扮的人，看起来似乎就是个普通书生，但他俩给我的感觉很危险，绝对不简单；知县陪坐在次座，面带笑容，但似乎有些僵硬，我爹娘配坐在一旁，看起来很尴尬，似乎是插不上话；另有六名老者身着各色衣裳，面色阴沉地分坐在两边，他们身后都有一到两名学生打扮的人，那股威压就来自这六名老者和他们的学生。
我先上前给上座的老者作揖，然后按顺序给另外六名老者作揖，先右再左，最后给知县和父母作揖，然后就站在中间听候发落。为首的白袍老者微笑着冲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快步上前。他拉着我的手，一边摸我的骨龄，一边说：“小子怎么这么紧张？以你的天赋是不用担心这次考核的。”说着他就看了知县一眼，知县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前辈所言极是，你莫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好。”白袍老者笑眯眯地说：“对对对，小子莫要紧张，喝口茶冷静一下吧。”说完就冲身后招了招手。
立刻就有一人上前，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杯子，上面有古典素雅的花纹，煞是好看，价格看起来也不便宜。他把杯子放在老者手边的小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再轻轻地往老者那边推了一下。老者笑眯眯地拿起茶杯说：“来，小子，喝杯茶压压惊，莫要被那些老东西吓到了。”
老者刚把茶杯递过来，就又收了回去，眯着眼盯茶杯内壁，说：“哟，这茶杯怎么脏了？”说完就把手指伸进去扣了一下，然后回头瞪了一眼刚刚那个学生，说：“唉，我学生不长眼，买到了残次品，这杯子上有个黑点。”说完他就把茶水倒掉，把杯子递给我看。果真有个黑点。老者冲那个学生说：“还愣着干嘛，重新倒一杯。”接着又转过头来，说：“那就麻烦小子把这杯子处理一下吧。嗯。就用空间震把它震碎吧。”
来了吗？看来考核已经开始了。我应声道：“是。”随后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心神合一，心念一动，心脏就开始更加强有力地跳动起来，巫力随之涌出，又跟着意念下至丹田，上至灵台，再来到手上，先凝聚，囤积巫力，等到巫力足够再一口气爆发出来。
一阵嗡鸣声过后，手里的茶杯已经被我震得粉碎，青袍老者轻轻一挥手便有一股怪风横起，轻轻地就把粉末卷走，卷出门外，飘散在天地间。
“好！”老者笑眯眯地一边把新倒的茶递给我，一边说：“这茶可是好茶，武夷山大红袍，一年产量不过二三斤，寻常人等都只是听过而没见过，今天你就有幸喝道这杯茶了。”
啊这，这下给我弄懵逼了，于是我就说：“这么好的茶给我喝真的好吗？更何况我连品茶都不会。”“茶本来就是给人喝的，喝下去了它才有价值，不然就只是一堆烂树叶而已。”这下只能喝了。
一喝完老者就问：“你觉得这茶如何？”“入口清香，回味甘甜，还能提神醒脑。”“好，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考核了。”
语毕，众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在了一个褐袍老者身上，他则是随手一挥，前院里就出现了一颗直径一丈左右的石球，表面光滑无比，还反射着阳光，看起来比我切石砖用的石头要硬不少。老者说：“你就用空间刺，看看能不能刺穿它。”我想起知县曾对我说的，要我尽可能地表现自己，于是我就应道：“空间刺没意思，我用空间刃吧。”
我把左手举到胸前，拇指内扣，四指微涨，一股强烈的空间波动以我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双眼绽放出耀眼的银色光芒，接着四根手指的指尖都凝聚出了银色的小光球，当光球变得有指甲盖那么大时，我用力一挥，四道堪称完美的空间刃随之射出，石球被切成等高的五份。我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抢话说：“这石块还是太大了，事后丫鬟仆役不好搬走，我把它切小点。”接着一连释放数次空间刃，将石球切成横截面相近的小石条，再用空间屏障并进行变形，形成一只银色大手，把整个“石球”抓起来，翻个个儿，接着又是数道空间刃，这下整个石球都被切成体积相近的小石块，每个都不过巴掌大小，而且切面光滑，没有明显的凸起或凹坑。
气氛有些寂静，一时间没人敢说话，这时，为首老者抚掌大笑，说：“真是后生可畏啊。我再问个问题，你的侦察有多大范围？”“差不多三百步吧，具体的不知道。”“那你用侦察看看东边你所能侦察到的最远的地方十步范围内有几个人。”“是。”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袭来的威压变得更大了，而且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杀意。我有些支撑不住了，两腿在微微发抖，呼吸也变得凝滞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想要屏息凝神，却没能集中意念，于是我连续深呼吸几次，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中不能慌。随后屏息凝神，心神合一，成功发动了侦察，并尽可能地扩大侦察范围，大到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才停手，说：“李记米店，六个人，老板、老板娘、店小二、一个买米的还有门口路过的两个人。”另一个跟我同时发动了侦察的白袍老者：“对的，四百二十步。”
瞬间，所有的威压和杀意烟消云散，彷佛从来就没有过一样，之前一直板着脸的众人也都露出和蔼的笑容，气氛变得和乐而融洽·。为首的老者大笑着从座位上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若是再大个十几岁，我们这把老骨头就可以享享清福，不用这么奔波劳累了。”其他老者纷纷附和，还说女真就靠我来解决了，更有甚者说要把大明的未来交到我手上。我光是听着就一个头两个大了，而他们还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打赌，赌我能不能在国子监毕业前成为巫师。
最后还是为首的那名老者发话了“一群老东西那么激动干嘛，就不怕把腰闪了？莫要让人看了笑话。”众人这才消停下来，“学生”们个个脸上都挂着无奈，看来这些老者平时也没少这样。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后生，你可愿意到国子监进修？”“愿意。”
“好！那你收好这块玉佩。”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只盘龙，双眼紧闭，似乎在蛰伏。
“这块玉佩就是你十岁时进入国子监的凭证，而且这块玉佩还能在你遇到危险时保你一命，但机会只有一次，你还是要小心谨慎。若是有人想抢，你便来国子监，会有人替你出头的。还有，让画师来给你画张像，在按个手印，以防不测。”老者一边说一边把我拉到凳子上，绿袍老者身后的一个“学生”拿出纸笔就开始画，另有一个“学生”拿出纸和朱砂，把朱砂磨细，再添少许水，让我分别按下十个手指的指纹和整个手的手印。
直到晌午才把事情搞完，这简直比练武还累人。知县想请众人吃顿饭，但他们直接拒绝了，说他们被各方势力盯着，不宜在外逗留，事情解决立马就得走。
老者临走前问我：“后生，你有没有在练武啊？”
“有的。城外守军里的唐将军正在教晚辈练武。”
“哦？他是怎么教你的？”
“他先要我不用巫力进行各种训练，练到力气被榨干为止，然后再练习巫术。”
众位老者的目光瞬间就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但他丝毫不顾，继续问：“那你可知道他是谁？”
“不知，唐将军未曾提起，我也不敢问。”
老者摸着胡须皱眉思索，这时知县快步上前，跟老者耳语了几句，老者听完面显无奈，叹了口气，说：“那你可要好好跟着唐将军练武，他的功夫可一点都不差，最好要让他收你为徒。”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样吧，你我虽初次见面，但也算有缘，况且你还通过了考核，所以我送你半斤顶级大红袍，既是见面礼，也是贺礼。你每日在练武前取一小搓茶叶放入壶中，再倒入两瓢山泉水，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煎，等到你练不动了就喝，喝完再去练巫术，这会让你的训练事半功倍。切记，练武一日不可断。”老者说完便走了，之前那位替我倒茶的“学生”拿了半斤茶叶给我，并嘱咐我莫要让其受潮，说完他也走了。
大殿里只剩下我和知县，还有坐在一旁一直不敢说话的爹娘。他们三个倒是很高兴，娘亲嘴里说个不停，知县要请我们一家吃饭，父亲则是跟着下人忙前忙后，很是兴奋。但我总觉得国子监只怕凶险的很，两年后去国子监只怕是凶多吉少，一时间竟高兴不起来。
不过，大家都很高兴，我也没必要跨着个脸，于是我把内心的不安抛到一边，先大吃一顿，再好好练武，有了实力才不怕那些艰难险阻。既然不逃避，那就用硬实力去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