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寻常的夜晚,下完晚班的我和爷爷交替休息。在医院后门的东侧街区,隔着老远,我就看见了爷爷。他依旧佝偻着背,手里杵着拐棍。
突然,一辆红色的跑车急拐弯,加速向爷爷撞去。“砰”一声,爷爷被撞出去几米远。
“爷爷!”不,这一切太突然,我简直不敢相信。好在医院就在不远处,爷爷被推进急救室,但是他再也没有出来。
在医院的拐角处,我握紧拳头,使尽砸墙。最终,痛苦地抱头痛哭,我哭所有的不幸和我的无能为力。
路过的护士,安慰了我几句,便也匆匆走开,她们对这样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在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久了,人也变得麻木不堪。
在警局里,我看见了那个撞死爷爷的凶手。青头皮,脖颈上纹满纹身,挂着夸张的金链。此刻的他居然表现得一脸冷淡、无所事事。
我十分愤怒,冲上去就想要给他几拳,但是被警察拉住了。
从出事到现在,只有出车祸时,刚下车的那一时刻他是面色惊慌的。其余时候就是一个面无表情,浑身戾气的样子。
他就是徐章,一个带我走进深渊的人,他爸徐爷更是出了名的毒枭。
那时,在警局我隐约知晓对方身份不简单,案件似乎十分棘手。在填写一些表格、回答问题后,我便回到医院,我还得照顾妈妈。
“枫儿,你爷爷呢?爷爷今天怎么没有来?”妈妈虚弱地问我。
“最近下雨,爷爷的风湿又犯了,我只好让他在家里休息。”我低着头,小声回答。
“枫儿,妈妈觉得这病没什么可治的,我们出院回家吧,在这里太浪费钱了。”
“不行,妈妈,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骗完妈妈之后,我回到了家里。爷爷的葬礼上,我跪在灵堂前,内心十分悲痛。爸爸借高利贷的债主来葬礼乱砸了一通,我很愤怒但是……我没有余地。
我低声下气地求着他们再宽限几天,卑微到几乎要跪下去求他们了,让他们给爷爷一个安息。
可是除了爷爷的棺木,整个灵堂都被他们掀翻了,我跪在爷爷的遗体旁默默流泪,脑袋也被人重重地砸在了棺木上,周围的邻居们都被吓得都四散而逃,我也只能就这样将爷爷草草下葬。
经过这一遭,我才知道当初妈妈是如何一个人把爸爸安送走。爸爸去世时,我一度接受不了,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逃避一切。
办完爷爷的丧事后,我便回餐馆打工了。手机“嘟嘟”响,是班主任老师,这已经是他的第35个未接电话了。
我已经很久没回学校了,最近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实在没有精力,只得申请退学,班主任坚决反对,但我早已下定决心。
我没有把家里的事告诉任何人,只想一人承担。
我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在几天后,在打工的餐馆里,我就见到了徐章。他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出来的,坐在椅子上,一脸得意,享受着我的满脸惊讶与怨恨。
“你爷爷的事,我们私下解决吧。那天,我抽了点东西,一时迷糊,错把油门踩成了刹车。”后来,我才知道徐章是毒驾。
“我知道,你有个病重的老妈,在医院里等着救命钱呢。”
听到我妈,我忍不住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可别这样看我,我不干什么,这是二十万,我再给你介绍一份轻松的工作。跟着我干,保证你月收入几十万,比在这破餐馆打工强几百倍。”徐章往桌上甩了一张卡。
呵呵,不愧是亡命之徒,把控人心的套路真是一个胜过一个的。
对于徐卓来说,把敌人消灭的方法不止是杀了,还可以让他……变坏。只有坏人和坏人玩,才会因为利益而一起站在同一条线上。
不得不说,徐卓这种人真的太会对付我这种一无所有、极端狠厉的人了。
有时候,人的磁场总是很准,会从一个眼神中看出对方是不是同类,毕竟豺狼会互嗅。
那一天,晚上我整夜没睡。看着妈妈熟睡的脸庞,她是我仅有的亲人了。可是,爷爷也是我的亲人,难道真的要以一命换一命吗?
回想白天时刻,医生再次提醒我赶紧准备手术,妈妈的病不能再拖。一夜思量,逝者如斯,我只得为活人谋算,先把爷爷的仇放在另一边。
在天亮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徐章的号码。之后,握紧手里的卡,去了医院前台。
跟着徐章的几年里,我奔走在缅甸和接邻锦江镇的杨家湾,每天枪林弹雨,日晒雨淋,我十分惜命,因为我还要照看妈妈。
而妈妈在这几年的手术和药物治疗下,身体有了好转,只是一直不能出院。这样也好,她就不了解我的动向。
她十分关心我学习,一直渴望我考上大学。后来,我只得骗她,我考上了锦江大学,专业是临床医学。
“学了医,儿子以后就能给你看病了,再也不怕看不起病了。”我笑着对她说。
关于爷爷的死,我不敢实话给妈妈说,只说突发心肌梗塞,突然离世。妈妈伤心了很久,怪我一直瞒着她,好在渐渐也接受了。
对手术费用的来源,我也只是扯谎说,自己学习优异,有慈善家了解我家境后,资助我上学。但平时假期需要去公司实习,毕业后,还要去对方公司上班。
“那个公司正规吗?靠不靠谱?”妈妈急切的问我。
“人家是正规的医疗大公司,还是跨国公司呢,很多人进都进不去呢,十分靠谱的。”
陪着妈妈说了一段话后,我走出了病房。在走廊里,我点燃了一只烟,这几年我一直跟着徐章做事,可我始终没有忘记,他就是杀死爷爷的凶手。
我一直在思考方法,等待时机,终于在杨家镇上,我觉得我的时机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