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晴天霹雳,突然狂风暴雨,我淋得湿漉漉地回去。我才到门口,就听见了门里传来声响。
“啊……别打了,大哥们,求求你们了,再打我就要死了。”是那个男人哀嚎。
“你不是说你有个女儿吗?妈的,在哪里,你又在诓我们。”
“小丁,把他的左手指也截了。”
“不要不要,她只是还没放学。”
从门缝里,看见那一滩鲜红的血液以及院里的几个大肚子糙汉。我转头就跑,拼命地飞奔,在镇上的加油站处,趁着无人注意,我偷偷爬上了一辆装载蔬菜的货车。在菜堆中,我仍然心悸不安,同时又兴奋,我终于逃出来了。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到了锦江市,看着林立的高楼大厦,彩灯霓虹的街道,我想我的人生才真正开启。
进入锦江市,除了第一天是惊喜外,其余的日子并没有我想象的美好。 接下来我面临着更严峻的问题——生存,这使我变得更加苦恼。
我没钱没粮,无家可归,露宿街头几天,睡在公园椅子上。这些天以来,我并没有饭吃,就捡了一些水果商贩不要的坏水果吃。
几天下来,我更加面黄肌瘦,颧骨高高地凸起,走路也一摇一晃了。
那天,我走在路上,看见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包子吃。我已经饿得满肚子都是酸水,看着小女孩手里的包子,口里顿时生津,咽了咽口水。
小女孩身边没人,我胆大包天地抢过小女孩手里的包子,大口大口吞咽,几乎不嚼,小女孩被吓得哇哇大哭。
“那来的臭疯子,敢抢我孩子的包子吃,真是讨打。”小女孩的爸爸一脚把我踢翻在地上,又狠狠地踢了几脚。
但我不在意,更加大口大口地吞咽包子,我害怕他把包子抢回去。
“算了算了,脏死了,我们赶紧走吧。芸芸,别怕,妈妈带你重新买。”小女孩的妈妈拉走了他们。
我瘫软在地上,毫无力气,刚才吃得太快,有点被噎着。我爬起来走了,烈日炎炎,在一家理发店门口。有个大妈端着水出来倒,我眼前一昏,晕了过去。
“哎呀,这小姑娘怎么晕了。”耳边传来大娘的声音。
等我再次醒来时,是躺在室内的地上。
“你这是饿晕了,醒了就赶紧喝点粥吧。你这小姑娘真可怜,我收留你,你帮我干活吧。”大娘对我说。
我只想吃东西,我看了眼大娘手指的方向,急忙爬起来,端着粥就是狼吞虎咽,一旁的冷馒头都被我全吃进肚子里。
也许,太久没吃饭了,我吃了很多,这一餐下来,我的肚子都在痛了,但是大娘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我就在大娘的理发店里居住下来,没有工资可言,但好在包吃包住。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客人洗头、按脚、打扫卫生。
每天都能够吃饱饭,我也不像之前干扁枯瘦了。然而,也有一些客人对我动手动脚的。
一次,我要帮客人按脚时,我走在他前面,引领他去包间。忽然,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屁股。
“你在干什么,你个臭流氓。”我忍不住大喊大叫。大娘,走了过来,不问什么,先是给我一巴掌,再让我向客人道歉。
大娘让别人服侍那位客人,然后又用手戳着我的肩膀说: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想,你就给老娘忍者,摸摸而已,又不会掉肉,再说了对面盛乐KTV里的那些小姐,不照样是陪玩陪睡吗?”
“人家好运的就跟着大老板走了,回家当阔太太。就算不走运的,几年下来,房子也可以买了。就你这样就别装贞操了,哼,给我小心点服侍着,再惹怒了客人,给我卷铺盖走人。”大娘怒气冲冲地说到。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满脑子都是钱,因为我觉得有了钱,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用受人欺辱了。
想着白天大妈说的话,原来,盛乐里这么赚钱。虽然我知道肯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幻想。
想着每天来店里那些女客人戴着的金项链、钻戒,漂亮的衣服、高跟鞋,以及化妆品等。这都让我心动不已。
我是一个穷怕了的人,被人看不惯多了,越是受别人的白眼,心里的执念越深,越想让别人看得起我。
因此我特别想要变得有钱、漂亮,理发店虽然包吃包住,但是没有工资,没有钱,就不能满足我的物质需求。
多少个暗夜里,我躲在被子里思量,想起来那些人像是看土包子的眼神,让我更加坚定了,我需要钱!我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不择手段。
所以,我去了盛乐,这一去,所有的一切将无法再重来了。但是,我还是下定决心地去了。
刚去盛乐时,管理人梅姨绕着圈把我打量了个遍,说:“本身条件还不错,但还需要再养养。”于是,她就先让我打扫卫生,从服务员先做起。
那时候,我刚来只能和别人挤在一个宿舍,宿舍里的人都是盛乐的老员工了。每次,看着她们像变魔术一样把自己化得特别漂亮,细长的眉毛、白皙的粉底、艳丽的口红。
这些都令我心动不已,我总想悄悄尝试,所以,趁她们不在时。我就偷了她们的化妆品还有一些首饰。
后来被她们发现,她们指着我骂,说我是“小偷”“土包子”。我最讨厌别人这样叫我了,于是我死活不承认偷东西,使出村里泼妇们的作态,大声吵架,甚至还和她们打起来。
我觉得只要我不拿出来,这样就会变成了我的东西。
盛乐里最红的舞娘叫“angle”,是一个英文名字,听起来特别洋气,高端。她人漂亮,跳舞又跳得好,很受男人追捧,也遭女人嫉妒,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的我也接待客人了,所以,我也就重新换了一个洋气的英文名字叫“keimi”,这样杨菊花这个土名字就可以真正成为过去式,而我keimi即将开启新生活。
我看似生活在华丽美好的日子里,实则早已沉沦堕落,我的内心、骨髓早已腐蚀、长蛆。我只能自欺欺人地将自己骗下去。
后来我逼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我想要拥有更多的权利和金钱来维系着烂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