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夏国的威名传遍天下,接到禹帝号令,万国诸侯便纷纷朝着涂山云集,当时的禹帝,执玉帛者万国,在万国诸侯面前,拿着玉帛朝天祭祀,足以说明当时夏国的强大,以及禹帝本人王权之大。
在涂山会盟中,防风国诸侯来晚了,就被禹帝斩杀,以此展示夏国的强盛,叫天下臣服。
据说后来禹帝还开始巡视天下领土,强调王权的威严。
不过那都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要说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关于王位继承人的候选。”
“为什么又要选继承人?”年笑笑不明白,“禹帝不是刚继位吗?”
“这是传统。”黄翩繁强调,“因为帝王的存在非常重要,所以一般都会有候选人预备着,以防帝王出现意外事故,而在当时,通用的选继承人方法,仍是直接民主式的推举法,依旧是选贤举能。
从舜帝到禹帝,这时期的社会正处于大发展状态,社会各界人才辈出,选继承人的那些部落首领,都快挑花眼了。
第一个被推选出的人,叫皋陶,他在当时主管五刑,负责狱讼,他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做帝王该有的才华与品德他都具备,但很可惜,他缺少了一样最最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很意外,发问的姜鲜衣。
“嗯?你不知道?”黄翩繁愣了下。
姜鲜衣摇头,道:“你说得这一段我好像没有看过,也没听你讲过。”
“是吗?”黄翩繁回忆了下,“大概是没做过类似的题吧,有提及我肯定会跟你讲的。”
“所以皋陶到底缺少了什么啊?”年笑笑也好奇。
黄翩繁不卖关子,直接揭晓了答案:“寿命。”
“噗——”姜鲜衣笑出声,她在黄翩繁说出那刹,就在脑子中拟出了好些个答案,还一一做了排除,却没想到,最终会是个这么个答案,“太不符合逻辑了!”
她这样点评。
大概是很少用讲故事的模式跟姜鲜衣相处,黄翩繁还从来没见过姜鲜衣这么小女生的一面。
平时两个讨论题目的时候,要么吵架,要么挨骂,反正姜鲜衣永远是冷酷无情和凶巴巴的样子。
这样发自内心愉悦的笑,还是头一回见。
说来也怪,年笑笑就一直是这种小女生状态,但黄翩繁见了她就头疼。
但姜鲜衣不一样,黄翩繁觉得这样子的姜鲜衣,还挺让人有好感的。
说不出是个什么心理状况,黄翩繁来了点兴趣,接着说:“短寿的继承人皋陶还没等到禹帝去世,自己先嗝屁了,没办法,大家只好继续选继承人。
第二个被选出来的,也是个熟人。
在当年禹帝还没当禹帝,还在治水的时候,舜帝给他找了两个帮手,其中之一,就是这个继承人。
他叫做伯益。
当时和伯益一样,进入候选人名单的,还有禹帝的儿子,也就是启。
因为他是帝王之子,所有他有优先提名权。
但很遗憾,启的威信和功绩,主要仰仗他爸,单说自身,启没法和立下大功的伯益相比。
所以最终被推举出来的继承人,是伯益。”
“可是后来继位的人,却是启,这是为什么呢?”郁星河终于开口发言了,“难道伯益也短命死掉了吗?”
“因为……”黄翩繁忽然严肃起来,声音厚重。
把三人注意力一下都吸引到他脸上。
而后听他道:“大人,时代变了!”
“神经病啊你!”年笑笑被他逗得大笑,直骂他神经病。
郁星河也笑了,道:“你不要敷衍我,我好不容易问你一个问题……”
姜鲜衣也在笑,捂着嘴,开心地坐在郁星河与年笑笑中间,把扎了马尾的脑袋,轻轻靠在年笑笑肩头。
看姜鲜衣笑,黄翩繁也笑了。
他本意就是想逗她笑。
“没有敷衍你!”笑过,黄翩繁正了正脸色,认真道,“那时候价值观不一样了,以前的帝王过得比较苦,但那时候,在禹帝的统治下,帝王权力很大,生活水平也上来了,所以那时候的帝王之位,还是很吸引人。
而且据说,禹帝对自己的儿子启,还有经营和栽培在里头,不说别的,单说那些追随禹帝的人,多多少少,对禹帝的后代,也会心生亲近,更愿意追随启。
所以在禹帝死后,启直接发动了战争,夺去了原本该属于伯益的位置。
这场战斗,最终的胜利者,当然是启,但他夺得位置的过程,也并不是那么轻松,据说在战争的过程中,启势力并不大,一度处于劣势,甚至被拘禁。
但不管怎样,最终,都是启得到了王位。
虽然从很小的层面看,这不过是一次王位争夺的胜利罢了,但其实,这件事,在历史上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启的胜利,意味着公天下时代的结束,意味着家天下时代到来。
同时,王位世袭制,代替了从前的禅让制。
王位世袭制不再是选贤举能了,而是变成了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也就是说,只要是同姓血亲,哥哥死后,弟弟继承王位,父亲死后,儿子继承王位。”
“那世袭制和禅让制哪个更好一些呢?”年笑笑发问,并说出自己看法,“我听你的解释,好像禅让制选出来的君王要更加贤明一些,应该是禅让制更好一点,对吗?”
“制度并没有好和更好一说……”黄翩繁这样讲,讲完,觉得言辞不够严谨,补充道,“以我们目前人类发展的高度,从我国国情角度来说,当然社会主义制度是世界上最好最完备的制度。
但即便是社会主义制度,在发展初期,也走了很多弯路错路。
所以归根结底,不在于这个制度好不好,而在于,第一,这个制度,是否适应了当时生产力的发展?
第二,这个制度,是否是当时最先进的政治制度?
第三,这个制度,是否适合国情?
公天下时代,生产力还比较低下,且有水患,有各种天灾,人口数量也没那么多,自然是禅让这个模式更有利于当时的社会。
人类需要一个贤明的君王来带领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
而夏朝的强大和崛起,则需要一个王权更强大的统治者来控制国土内臣民,以及国土外邦国的臣服。”
“我有问题!”郁星河举手。
黄翩繁点头,示意他说。
“你现在,怎么有点徐老师的派头?”姜鲜衣看黄翩繁那熟练的点头,没忍住出言调侃他。
黄翩繁还未做反应,年笑笑先忍不住了,直接否认姜鲜衣的看法:“姜姜你是瞎了吗?徐老师不比他有范儿?”“喂喂喂!年妹妹,你好歹还在听我讲课呢,多少给点面子行不行?”黄翩繁真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年笑笑听黄翩繁扯了半天,有趣是有趣,但她觉得,跟历史老师上课相比,黄翩繁还是差得太远,她不屑道:“你这都是讲故事哄小孩子玩的,算哪门子的讲课?徐老师那才是讲课呢!”
黄翩繁听她讲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拍桌,怒斥她这种吃完饭砸锅的行为:“明明是姜鲜衣叫我讲有趣一点,带你听一个,怎么现在又变成我在哄小孩子玩?诶年笑笑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小爷我看起来像是很闲的人吗?我天天有功夫陪你玩?”
年笑笑听他说起姜鲜衣,才想起来事情好像是这样。
本后悔自己失言,但黄翩繁的态度,也让她难以接受,有心道歉,又碍于情面,话到嘴边,如何也说不出口。
最后两种情绪相撞,莫名生出委屈,小姑娘眼泪蓦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哇你这……”黄翩繁简直无语,“你这个……这个……”
他这个那个说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他实在不好继续骂了。
再骂,姜鲜衣要生气了。
两相僵持,还是姜鲜衣开口,做了个主持公道的人:“这事,本来是笑笑有错在先,她说话有点不过脑子,但黄翩繁你也不对,你知道笑笑在所有老师里,最喜欢的就是历史老师,你还去跟她置气,这就太幼稚了,其次,黄翩繁你不要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样子好不好?”
黄翩繁听前面还很冷静理智,觉得姜鲜衣说得在理,但听到这句,黄翩繁绷不住了,当即气笑,反问姜鲜衣:“我高高在上?你确定你没说错?”
“我确定。”姜鲜衣很肯定。
三字,掷地有声。
叫黄翩繁一时都不敢反驳。
“你觉得年笑笑高高在上,那其实是你的错觉,是你一直把年笑笑放在一个不对等的位置上,在你心里,笑笑就不应该跟学习沾边,所以笑笑只要对你有点情绪,你就觉得她在甩脸子,在摆谱。”姜鲜衣没有指责语气,只是在很认真给黄翩繁分析他和年笑笑之间的矛盾所在。
“那个……”年笑笑本来就觉得尴尬,姜鲜衣这样毫不遮掩的分析,叫她尴尬更甚,索性找借口躲避,“我去买点水,姜姜我给你带瓶雪碧?”
“好,去吧,快点回来。”姜鲜衣笑着跟年笑笑作别,目送女孩离开从教室后门出去。